谢青川随意地摆了摆手，让他们“不要瞎说”，但事实究竟如何，明眼人都看出来了。

后来又找时间排练了三四次，很快就到了文艺汇演的时候。

为了表演节目，姚琴提前一天把准备好的服装送到唐柠手中。

唐柠接过，悄悄往袋子里望了一眼：“穿校服不行吗？”

“不行，这是一次重要的表演，当然要准备充分。”姚琴说起来头头是道。

姚琴递给她的是一件白色衬衫与一条灰色百褶裙，衬衫下摆塞进裙子中，衬出唐柠盈盈一握的腰肢。

为了搭配整套衣服，唐母还特意给她翻出来一条白色过膝袜与棕色小皮鞋。

“我们家柠柠，真是大姑娘了。”唐母看着亭亭玉立的女儿，眼中半是欣慰半是怀念，“想当年，还是那么小一个小女娃呢……”

唐柠本来还乖巧地站在原地，任由唐母上上下下地打量她，还时不时扯扯她的衣角，帮她整理一下裙摆。

抬头一看钟表，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这个点了！

“上学马上要迟到了！”唐柠惊叫一声，慌慌张张寻找书包，锁定目标后拽过来就往门外跑。

唐母拦不住她，只得在身后大声提醒她：“柠柠！注意形象！”

形象？在时间面前一文不值。

现在可不是优雅地走红毯的时候，而是生死时速，争先夺秒的时刻。

不过又考虑到自己身上的短裙，唐柠还是稍微放缓了脚步。

所以说，美丽有时也是一种负担。

因为不能撒开了步子跑，唐柠今日到校比往常稍晚了一些，连谢青川都坐在座位上了。

唐柠在班级班级门口停下，想从前门踏进去的步伐顿在空中，她低头看了看自己今天这一身，嘴唇微抿，突然走向班级后门。

她还不断地在心里说服自己：才不是因为害羞或者羞耻，只是恰好想从后门进去了，对，就是这样。

听到身边人的动静，谢青川眼中盛着笑意，抬起眼眸刚想调侃几句怎么来得这么晚，在看清她的打扮后，愣在原地。

唐柠好似做贼心虚一般，坐下后还偷摸打量四周，发现没有太多人注意这边后，她才长舒一口气。

走后门，果然是有效的。

她为自己的先见之明而沾沾自喜。

“谢青川，你……”唐柠回过头想与同桌打招呼，正好撞见他望过来的视线。

他漆黑的瞳孔宛如一道万丈深渊，其中包含着许多晦涩难懂的情绪，唐柠仿佛被带入到那深不可测的世界中，难以脱身。

“唐班长，”谢青川出声，平日里清朗的声音中带着点难以言说的沙哑。

他说：“你今天真好看。”

唐柠慌乱地把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其他地方，她打开书包，拿出早读要用的课本，嘟囔一句：“我以前不好看吗？”

谢青川轻笑，磁性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唐班长一直都好看。”

他想起来初来三年级1班的第一天，他站在讲台上，百无聊赖地往下看，偶然瞥见的那道风景。

女生端端正正地坐在座位上，头发梳成马尾状，几缕俏皮的刘海微卷，从头顶上翘起。她的脸白净小巧，眼神很亮，能见到里面蕴含着的光，比窗外透进来的阳光还要亮几分。

浑身散发的气质也是温婉干净的。

谢青川就是被她吸引了视线。

“今天，特别好看。”他又补充道。

校服到底封印了许多东西，而换下校服的唐柠，已经展现出了她的部分美貌。

如同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朵，绽开了部分花瓣，而等它彻底绽放的那一天，究竟会是如何光鲜夺目，又会招来多少蜜蜂与蝴蝶，没有人能下定论。

唐柠假装咳嗽一声，问他：“姚琴没有给你演出服吗？”

“有。”谢青川指了指自己椅子旁放着的纸袋，“昨天没带回去，等下课我去换上。”

“哇~”下课后的教室里突然爆发出一阵惊呼。

唐柠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连忙也抬头看去，原来是谢青川换完衣服回来了。

姚琴给他准备的演出服也是一件白衬衫，不过底下是一条黑色的长裤。

他没有把衬衫系进裤子里，衣服下摆随着走路的步伐，随意地摆动。

衬衫出乎意料地合身，在他抬手的动作时，衣服骤然被拉紧，隐隐能看见那被白色的衬衫布料遮挡下，蓄势待发的肌肉。

谢青川竟不如他的外表那样瘦弱无力，倒是“穿衣显瘦，脱衣有料”的类型。

青春洋溢的俊俏少年，就这样明晃晃地出现在众人眼前。

早知道谢青川的相貌不错，穿上这学院风格的衣物，更显出他周身清贵的感觉。

要是他这样出去逛一圈，估计又能收获不少“颜粉”。

“唐班长，你觉得怎么样？”一进门，他就目的明确，直接走向唐柠。

唐柠被眼前突然放大的美颜晃了晃神，她点点头：“好看。”

又惊觉一个男生或许不喜欢被人这么评价，赶忙改口：“很适合你。”

“真的吗？”谢青川托着下巴思考，倏地展现一个灿烂的笑容，“唐班长喜欢就好。”

笑容太过阳光，唐柠感觉身上都燥热了几分，她摸了摸自己泛着红意的脸颊，低声道：“怎么是我喜欢，这是你的衣服，应该你自己喜欢才对……”

谢青川打断她：“唐班长喜欢，我就喜欢。”

少年的眼中溢满星光。

唐柠感觉出几分恍惚，有一瞬间，她把周围的一切都忽视了，偌大的浩瀚宇宙中，仅剩他们两个人。

她的眼前，全是谢青川的身影。

“好了，大家准备一下啊，马上就要去体育馆观看文艺汇演了，要表演的同学排队伍前面，其他同学排后面。”老徐进门，扯着洪亮的嗓门宣布道。

“行动起来！”

话音未落，整个班级已经开始躁动，窸窸窣窣声逐渐响亮，偶尔还能听见几声怪叫。

难得在校的休闲娱乐时光，过一天少一天，同学们都期待又珍惜。

队伍排成一排，向前走，很快就在楼下碰到其他班级的队列。

最出风头的莫过于谢青川，所有人都无法对着这张脸说一句“难看”。

别班女生都悄悄看向这里，指着这里与同班好友窃窃私语，说着说着，羞红了脸。

一阵清脆的脚步声传来，那是细细的高跟踩在地面的碰撞声。

人群下意识散开，让出一条道来，聂雪玲从后面走上前。

她的目标清晰明朗，直接在谢青川面前站定。

今天她穿着一袭红色的晚礼服，裙上还有亮片，闪闪发光，贴身的裙身设计，凸显她傲人的身材。

她的头发被盘起在脑后，被几枚水晶质地的发夹固定住，特意整理过的碎发下面，是巴掌大的精致脸颊，她还化了艳丽的妆容，与她今天的造型相得益彰。

她比往常更像公主。

聂雪玲骄傲地扬了扬下巴，红唇微勾：“青川，你也要表演节目吗？”

谢青川为她过分熟稔的态度心生不喜，但面上仍是礼貌的浅笑：“嗯。”

简单的一个字回复，似乎展现出“不想过多交流”的意味。

但聂雪玲毫无感觉，或者她感觉到了也装作不知道，旁若无人地走入1班的队列，就与谢青川并排走，还时不时找些话题。

唐柠本来跟在谢青川的身侧靠后的位置，此时聂雪玲一来，她只能被迫后退几步，与前面同行的两人隔出一小段距离。

聂雪玲身上的礼服很华丽，身后还有一部分拖尾，为了防止裙摆直接接触到地面，蹭上一层灰，她还在裙子里面系了一块垫在底下的布。

布料向后延伸，唐柠只得放缓步伐，生怕自己踩上去。

这样一来，她抬头看了看走在身前的两人。

男生高大俊朗，女生美艳大方，任谁来看都能说一声“般配”。她已经能听到路过的同学们的惊呼声了。

而自己呢？

她又低头看看自己，如何都是比不上的。

就好像一株白菜与一朵娇养的玫瑰的区别。

孰优孰劣，又该选谁，一目了然。

即将走进体育馆的大门，门窄人多，几乎得靠各自的“实力”进门，队列也被打散。

唐柠站在一边，等着别人先进门。

“唐柠？”她听见有人在叫自己。

循声望去，是杨明臣，他似乎也有节目，今天穿了一身黑西装。

金色镜框，头发梳在脑后，露出分明的下颌线。

唐柠似乎看到他未来驰骋职场的精英模样。

在她观察杨明臣的同时，杨明臣也在观察她。

唐柠真的很适合这一类清新风格的衣服，会更衬出她不染尘埃的干净气质。

他的眼里闪过惊艳与赞赏。

“你不进门去吗？”杨明臣问。

唐柠看着拥挤的人流，眨了眨眼：“我不急，等他们先进去。”

杨明臣也停下步伐：“那我陪你。”

一时无话，等人群散去还要有一段时间。

唐柠突然想起来段菲菲的事，早就想找杨明臣问问关于蒋旭的事，眼下不就是一个好机会吗？

她开口，直奔主题：“蒋旭是个什么样的人？”

杨明臣有一度怀疑自己的耳朵：“你说谁？”

“蒋旭啊，跟在你身边的那个好朋友。”

杨明臣沉默了一瞬，他当然知道蒋旭是谁，不过他更想搞清楚唐柠为什么想知道关于蒋旭的事。

“你问他干什么？”

唐柠有些迟疑，又不能告诉他是段菲菲喜欢，这可是自己好姐妹的隐私，她只得含糊地说：“就……有点好奇。”

“可以告诉我嘛？”她面露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