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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岱萝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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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往前走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荧忽然刹住脚步,用力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

“你怎么了?”

“我感觉头晕晕的,手脚也没力气。”她的声音有点儿飘忽,按揉的力道愈发大起来,指甲都陷进穴位附近那薄薄的一层皮肉里,“会不会是低血糖?”

散兵不合时宜地问:“什么是低血糖?”

荧:“……”

如果要解释低血糖的定义,就要解释什么是血糖,还要解释食物营养成分在体内的转化,想想她就感觉自己更虚弱了,又喘了几口粗气,仿佛下一秒就要晕厥过去。

散兵抬头,越过密密匝匝的枝条,看见太阳高悬在头顶的树梢上,雾蒙蒙的,看不太分明。

他咂摸了下时间,估摸着大概走了一个多时辰。

真娇气。

他原以为她在另外一个世界过得不算好,毕竟日落果这种东西都没吃过,但现在看看她的体能,又觉得她应该是娇生惯养长大的。

“歇下脚。”他揽住女孩的肩头,让她别再像摇摇欲坠的纸鸢,“我收回之前的话,按你的脚程,我们再有十天也到不了化业镇。”

荧捂着头难受得直哼唧,却也不忘了控诉他:“你嫌弃我。”

散兵说:“我没有。”实话实说不算嫌弃。

荧说:“你都……不敢看着我说话……你心虚……”

散兵用眼梢乜她:“我怎么瞧你还挺有精神的,要不我们继续赶路?”

荧立刻老实地闭麦了。

散兵扶着她靠树坐下,自己也找了个地方席地而坐,合上眼睛,感受到灵脉间似乎涌起一点儿微弱的,如潮汐般时隐时现的灵力。

他想把这个发现告诉荧,一抬眼看见少女苍白的小脸。她今日穿的是一件飘逸的交领襦裙,弓字褶的白裙摆站立时勾勒腰身,坐下去时如百合花般曼妙舒展,每一片褶皱上都用金线绣了半开的菊瓣,流转着浅淡的光。

散兵被那点光吸引住,莫名其妙、目不转睛地看了半天。

他突然想,这样好看但不实用的衣裳,他的那位师姐可是绝对不会穿的,同样的,她也不会同他斗嘴,不会在他面前露出如现下般脆弱的一面,不会为了他的安危奔走,更不会对他交付无所保留的坦诚。

不如说,这世上绝大多数人都不会像眼前这个人一样,不骄矜不造作,坦然又大方地展示自己的善意,被挠了便当场咬回去,咬完了还是能没心没肺地继续对人好。

这一切对少年人来说都太新奇。他像是恋旧的小孩骤然得到了新玩具,又仿佛流浪了很久的猫刚被带回家,一边抗拒到恨不得逃之夭夭,一边又忍不住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

荧休息了一会儿,感觉好多了,睁开眼,正对上一双水润润的堇色眼珠。散兵不知在想什么,想得出神,但因为眼睛生得过分优越,纵使出神也璀璨闪亮,仿佛世界上只剩下他们二人似的专注。被这么一盯,荧顿时手脚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才合适,不自在极了。

她怕他是嫌她拖后腿,连忙开口道:“我休息好了,咱们继续上路吧。”

散兵闻言回了神,蹙起眉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个遍,很不放心:“再歇歇。”

“再歇就要困了。”荧半开玩笑,“这天朦朦胧胧的,好适合睡觉。”

“你果然是猪妖吧,觉这么多。”少年漫不经心地损她。

荧恼羞成怒:“你……!”

一只手轻轻落在她的眼睑上,掌心微凉,指腹上长了薄薄的茧,蹭出一点微末的痒。在如雷的心跳声中,荧下意识闭眼,睫毛描摹过他手掌的纹路,于是那只手也抖了抖。

“困了便睡吧。”他的嗓音压下来,像雾气,像摇篮曲,像夜幕低垂,像冬天刚晒完太阳的绒被,带着奇异的令人安心的味道。

浓烈的困意滚滚袭来,荧合着眼,蓦然对这微凉的温度生出几分依赖之感,半晌才轻轻嗯了一声。

这一觉睡得不太安稳,也不太长久,短暂又朦胧的梦境里似乎总是能听到系统的提示音,叮叮咚咚,吵得荧几乎神经衰弱。

她掀开沉重的眼皮,散兵不知去了哪里,眼前也不是系统的蓝色屏幕,而是一只小小的玳瑁猫。

它站在离她几米远的小土坡上朝她叫,水汪汪的猫儿眼直盯着她,块头很小只有巴掌大,叫声也奶声奶气的,好像才刚出生不久。

山里有小猫幼崽不奇怪,但野猫少有如此亲人。

不知道是不是看见了可爱小猫的缘故,荧顿时感觉自己的头晕稍微好了点,扶着树干站起来,抖了抖略微酸麻的腿,来到小猫咪跟前,伸手就搓了搓人家的头,被颤巍巍地喵了一声。

荧翻了翻四次元背包,找了点儿干粮,用水泡软了,喂到小猫嘴边。

小猫细声细气地喵喵叫,很快风卷残云吃净了食物,还不舍地舔了舔她的手心,痒痒的,湿湿的。

好可爱好可爱好可爱!荧的心软得一塌糊涂,头晕也奇迹般消失了。

她想把小猫从头到尾揉搓一遍,手指刚摸到头顶的绒毛,眼前忽然一黑,意识再度回归之时,她先是听见滴答滴答,连绵不绝的水声在耳畔回响,阴寒从脚底板蔓延至全身。荧瑟缩了一下。

周遭一片漆黑,过了半天,适应了黑暗的眼前渐渐展现出模糊的轮廓:一处看不见光的石洞,跟原始人的住处差不多,几块奇形怪状的巨石承担了桌椅板凳的职责,唯一一块大而平坦的石头应该就是床,那石床上还躺着一只体格肥硕的橘色大猫。

橘猫?

荧:这是哪?呃,我是不是还没睡醒?

环境改变得太离奇,她不敢轻举妄动,只敢瞪着眼观察四周。

这时忽然有七八只花色各异的小猫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冒出来,咪呜咪呜地围住她,尾巴尖尖翘得可高,让她恍惚生出一种来了猫咖的错觉。荧很喜欢猫咪,在现代的时候也没少去猫咖,被这么一群小猫一围,立刻忘了自己正处在一个玄幻世界,伸手就要挠人家的下巴。

离她最近的那只三花小猫嗷地龇开牙,竟然口吐人言:“女人,不许动手动脚喵!”只不过声音过分稚嫩,货真价实的童声,又水灵又甜。

荧结结实实吓了一跳,但很快冷静下来,经历过散兵给她的一连串刺激,她现在已经能很理性地面对各种突发状况了。

“你们是……?”

三花旁边的纯色小黑猫昂了昂脑袋,语气满是骄傲:“我们是岱萝山的老大喵,岱萝山的所有山鸡精和田鼠精都不是我们的对手。”

其他小猫纷纷咪呜咪呜,掀起一阵此起彼伏的附和浪潮。

荧懂了,这是一群小猫精,床上那只大猫估计就是它们的头领了。

虽然能说人话,但它们还没有修炼出人形,荧就无法将它们当作人来对待,她花了好大意志力才忍住蠢蠢欲动的手,用跟幼儿园小朋友说话的夸张语气说:“你们好厉害呀!”

幼崽们果然很吃这一套,有几只小猫甚至还蹭了蹭她的裙摆,毛绒绒的小尾巴轻轻绕上她的脚踝,不安分地摩挲着,挠得她有些痒。

“那当然啦,你身上的雾毒都是我给你解开的喵,这林子里的雾能麻痹人类的感官,不要吸入太多喵。”刚才在树林里的小玳瑁探出头来,“你刚刚给我的东西,真好吃,还有吗?”

荧蹲下身,摸了摸它的脑壳:“还有还有,我给你们拿,还有别的好吃的呢。”说完从包里摸出几条还带着冰的鱼,“呃,好像要解一下冻……”

“你这女人,倒是识趣。”小黑猫看见鱼双眼放光,哼哼两声,尾巴尖儿几乎要翘到天上去,“既然这样,那我们就不教训你了喵。”

毛还没长齐就想教训人。荧乐了:“你们一开始打算怎么教训我呢?”

三花接过话茬:“喵,我带你去见识一下。”说完叼起她的裙角,拖她向石床的方向走去。

待散兵摘好了日落果回来时,树下空空荡荡,本该在这里休息的人不见影踪。

去摘果子之前,他布好了阵。修道者不仅可以用灵力布阵,还可以用自身鲜血布阵,只是其威力大不如灵力所布之阵,还要伤害体肤,故而很少有人使用。他现下使不出灵力,只好出此下策,但此阵再怎么说也是他的鲜血画就,并非寻常山野精怪能破的,所以散兵只想过两种情形:一是他回来时荧还在睡,二是他回来时荧已经醒了。

万万没想到还有第三种情形。

虽然相识不久,但散兵晓得荧与他那位师姐不同,她不是那种娴静性子,就算人不出声,手里也总是闲不下来的,待在她身边大抵永远不会感觉冷清。

鸟啼啁啾,水声潺潺,他侧耳仔细听了片刻,周围也没有动静。

人不在这儿,也不在附近,这荒山野岭,她又不认路,能去哪里?

散兵把日落果收入囊中,向荧之前所在的那棵树走去。枯叶在靴底尖叫着粉身碎骨。树下,他用鲜血画就的阵眼仍然完好如初,周遭没有丝毫打斗和拉扯的痕迹。

阵法未破,那便是她主动出阵的……

她跑了?

她跑什么?!

难道找到了更适合利用的人,就抛下他这个“搭档”了?同他说一句他又不会死缠烂打,她又何须不告而别?

怒火直冲颅顶,散兵一甩衣摆,旋身就要去捉人兴师问罪,走动间撩起的气流好巧不巧波及了那片小土坡,他倏然感知到了妖气——

这妖气极弱极弱,在远处丝毫感受不到,若非道行尚浅未曾害过人,那便是实力绝顶,善于隐匿的大妖。

小三花拖着荧来到石床跟前。

“欸?”荧大震惊,“这种事情不该是机密吗,就这么给我看?”

小猫们不懂事,但那只大猫仍然懒懒地瘫在床上,没有阻拦之意。

这床暗藏玄机,只见那小猫在床脚飞快地摁了摁什么,石床旁侧就露出一条密道来,腥臭的阴风立即肆虐整个洞穴。下意识屏住呼吸,荧的心猛然一跳,隐约生出点儿不安。

小猫领着她走进密道,她几乎要被熏晕过去。

越往深处,就越是阴森可怖,甬道上方倒挂着长长短短的钟乳石,黑暗中看去,宛如野兽口中獠牙。不明液体顺着钟乳石滴下来,静谧的空间立刻被回声填得满满当当。

“咔嚓咔嚓……”

硬物摩擦的声响被风送到跟前,她下意识抬眼望去,在道路尽头看见一个堪称巨大的坑,坑里的土被血肉浸染成比褐色更深的赭色,上面铺着一层大小不一的零碎白骨,有动物的,也有人的。

荧脑子里轰地一下,炸开了。

她的牙齿直打哆嗦,腿也不禁发软:“这、这是……”

小猫精得意道:“这是我们狩猎和拦路用的巨坑,我们在坑的正上面挖了洞,经常会有路过的人和山野里没修炼的动物掉下来喵。”

那,这些人和动物都是摔死的,不是它们折磨死的……

但这个认知并没有让荧的心放松下来,她还是感觉毛骨悚然,阴风从四面八方钻进她的每一个毛孔里。

小猫还在解说:“像这样的坑,我们还有很多呢喵。再加上岱萝山的林间有天然雾毒,陷阱更不易被发现。附近的人类都以为这是一座鬼山,几乎无人踏足,我们已经很久没见过活人了。”

荧的嗓音完全飞在天上:“你们,吃、吃人?”

“人不好吃,要么太瘦,要么太肥,要么太老,不如野兔山鸡。”稚嫩的童音里满是嫌弃,“我看你就瘦巴巴的,跟竹条似的,只有胸脯那儿说不定还有几两肉喵。”

荧:“……”

她小心翼翼地问:“既然不好吃,那你们抓我回来,是想让我做什么呢?”

“喵,”它的眼珠滴溜溜转了几圈,“是小九带你回来的,我也不知道它想做什么……”

鞭子甩在树干上,摇下一阵雨似的落叶,像是给树挠了个不轻不重的痒痒。

散兵望着在空中飘摇的树叶,蹙起了眉心,脸色难看至极。

换做之前,这一鞭子下去,碗口粗细的树都可以折断,何至于如此……可恶,灵力还是不够稳定,若是对上大妖,连一成胜算都没有。

日已高悬,流风渐起,叶浪粼粼地起伏着,林中如丝如缕的雾气慢慢淡去,如果不是少了一人,该是多么平和的一个午后。

如果就此离开,这样的午后,他还会有很多很多。少年低眉,浓密的睫羽遮挡住靛色眼珠中的一切情绪。

他有必要为了她,去拼上自己的性命吗?

荧坐在灶台前,兢兢业业地摇蒲扇,保证火维持一定的大小,灶上的大锅里炖着几条黄骨鱼,是小猫们刚从河里抓回来的,新鲜得很。

小猫精们大多只有一百来年的道行,对于精怪来说,还是幼崽,无法修炼出人身,也就无法烹饪做菜,只能茹毛饮血。据说大橘猫能幻出人形,偶尔会带它们打打牙祭,所以洞外有一口土灶,可猫老了越来越懒,那灶已经落了厚厚的一层灰,它们已经很久没吃过好吃的了。

虽然它们不爱吃人,但也能吃人,为了活命,荧自告奋勇承担了厨娘的角色。小猫们欢天喜地地把灶打扫了出来,亲力亲为这点让荧非常感动。荧还特意问了它们能不能吃盐,得到肯定答复后才加了正常分量的佐料。没一会儿功夫,鱼汤的鲜香随风招摇起来,如果气味能实体化,那大概会是一个手指勾引的模样。

小猫们喵喵叫着围到她脚边,胆子大一点的跳上了灶台。荧给它们分好了鱼汤,猫咪们伸着小舌头咕噜咕噜地舔,水位线不一会儿就下去大半。食量跟它们的身量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一时间有点儿恍惚,但很快又想明白了,多吃点好啊,吃饱了就不会吃她了。

小猫们埋头苦吃之时,那只大橘猫从床上爬了起来,伸伸懒腰,踩着猫步来到荧跟前。它不吃东西,只用竖瞳一瞬不瞬地盯着荧:“你为何踏足岱萝山?”声音雌雄莫辨,呕哑难听。

荧思索了下:“途径此处。”

“哦?”大猫混浊的眼中闪过一道精光,“你和那个小子,要去哪里?”

姜还是老的辣,这大猫没出洞门一步,居然还知道散兵的存在。妖怪之间说不定会有所联络,还是不要让它知道他们的目的地是化业镇了。

荧眨眨眼,又给自己和散兵找好了新身份:“他是我表弟,我们要一路往东北方去,同我哥哥汇合,目的地嘛……不好说,在哪里碰上哪里就是目的地。”

“不去化业镇?”大猫兴致盎然地甩了甩尾巴尖。

荧支支吾吾:“呃,也、也有可能。”

“那地方可不是个好去处,别去。”大猫抽了抽鼻子,嘴边泛白的一圈皮毛仿佛厚重云层,笑容掩映在下面,意味深长,“去了可能连小命都丢了哦。”

它话里话外都在暗示化业镇有危险,想来应该是跟梦娘不对付,也是,两地相距不远,二者有都是大妖,一山不容二虎,关系不好也在情理之中。

荧刚要点头,却忽然听得山野里凭空一声清脆的铃响,紧接着有利器破空之声传来,眼前旋即划过一道幽幽银芒,势如破竹。小猫们吱哇尖叫起来,只有大猫灵巧地后跳一步,躲开了攻击。

这光芒并不是冲着她来的,荧回头,在被风吹得稀碎的日光中对上少年冷峻的眉眼,光斑和阴翳在他眸中此起彼伏,衬得那堇色愈发深邃剔透。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少年眉心更蹙几分,反手甩出几鞭,直冲大猫而去,扬起一路飞叶和尘土。鞭子软剑这类武器,速度和力道向来都是短板,只胜在柔韧刁钻,但他却舞得极快,抽动猎猎有声。

大猫虽然年老,但到底还是有道行在身上,一爪便劈开散兵的攻势,嘲笑道:“黄口小儿,使不出灵力,仅凭这点三脚猫功夫可伤不到我。”

散兵冷冷一笑,长鞭借力在空中猛拐了个弯,竟是声东击西,有几只小猫躲闪不及,被抽掉了几卷猫毛。他嗤笑道:“你们这种货色,还不配我认真对待。”

一时间,鞭子声、大猫的哈气声、小猫的鬼哭狼嚎、林间各种的嘈杂,混在一起,那叫一个沸反盈天。

除了刚穿越时那次她还没反应过来散兵就已经收工的降妖,这还是荧第一次正式接触火拼现场,虽然知道双方对她都没恶意,她还是忍不住感觉全身血液一阵倒流,灵魂出窍了片刻,才将将回过神来。

“停,都停!有话好好说!住手!”荧用尽全身力气大喊,“都别打了!!”

双方不约而同地停顿了一下。几十双眼睛一边提防敌人,一边困惑地望着她,还眨巴了几下。天地间即刻恢复万籁有声的状态,可见这群噪音制造者有多闹腾,放在现代绝对会被狠狠投诉。

“所以,都是误会,它们没有想伤害我,是我自己跑出去摸人家的……”荧解释完她消失的来龙去脉,尴尬地用食指挠了挠脸颊,在散兵无语的眼刀里缩了缩脖子。

少年人矛盾得很,一面庆幸她没有遇到危险,一面又暗恼应该给她长点教训,于是脸上神色五彩斑斓活像打翻了调色盘,最后只用眼梢没好气地乜她。

人在尴尬的时候总会装出一副很忙的样子,荧从包里拿出伤药,抱起散兵误伤的那几只小猫挨个上药,不去看他。

虽然双方已经握手言和,但彼此的第一印象毕竟不太好,荧与散兵靠得近,小猫们上药的时候浑身绷得极紧,还像发动机似的抖抖抖,荧一涂好,小猫就仿佛箭一样不回头地蹿出去。

跟小猫们的应激不同,大猫接受态度十分良好,可能是因为散兵并没有抽到它。它笑了笑:“哦,这位是令弟?”

散兵:?

荧在他“你跟它说了什么东西”的目光中尴尬地笑了笑。

大猫揶揄道:“令弟身手不凡,还会布阵画符,不知师门何处啊?”

看来刚刚扯的谎被识破了。荧只好老老实实说:“其实……他是我师弟来着,不是我表弟。我们师承拂世,奉命下山,铲除梦娘。”

散兵垂下眼睑,不动声色地踹了她的脚后跟一下,意思大概是“你倒是把咱俩的底细透露得一干二净”。

荧不理他,继续同大猫说话:“您之前说化业镇很危险,是否跟梦娘有关?您可知道她有没有什么弱点?”

“你又是如何得知梦娘盘踞在化业镇的?”大猫眯了眯眼,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荧一时语塞,倒是散兵笑出声来,破天荒接了腔:“她会未卜先知,卜出来的。”

大猫:“……”

荧:“……”她就知道他迟早要损她!

“实不相瞒,化业镇曾经是我的家。”大猫叹了口气,“可惜后来我的主人去世,梦娘也来到了镇子上,我不敌那只梦貘,只好逃到岱萝山。至于梦貘的弱点嘛……它们一族过分依赖咒术和阵法,基本没有战斗能力,一旦灵力反噬基本就是死路一条。我猜梦娘也是如此。”

果然还是跟原著中写的一样。梦娘的攻击是让人陷入不愿醒来的美梦。每个进入梦境阵法的人都无法依靠自己的力量走出,只有让另一人进入梦境,带他走出,才能破除阵法。阵法遭到强破,反噬布阵者,这样他们才算有了机会。

荧本来还寄希望于自己说不定能逃过这一劫,毕竟原书里刻晴唤醒空还是费了好大一番功夫,两个人到最后用灰头土脸来形容也不为过,他们这些正经的修仙人士都这样了,她这种空壳子就更别提了,无论是唤醒散兵还是被散兵唤醒都没有把握,但大猫的话给了她当头一棒,她不得不正视起这唯一的方法。

想了想,荧忽然觉得还是放弃比较好,反正自己的硬性任务只有活下来,跟梦娘正面对上显然不是一个好选择,而且男主角之后也能见到,虽然他跟自家哥哥长得一模一样,也终归不是哥哥,不急于一时。

可是都已经走到这里了,现在再掉头去古代自驾游能行吗……

她扭头,朝散兵眨巴无辜的卡姿兰大眼:“我刚刚未卜先知,算出来梦娘又不在化业镇了。”

后者嘴角一抽,好不嫌弃,一点也不会怜香惜玉,直截了当地戳破了这个蹩脚的借口:“你不会怕了吧?”

“规避风险不能算怕……规避风险!”荧涨红了脸,争辩道,“修道者的事,能算怕么?”

可惜散兵和大猫都没有拜读过先生的大作,并不懂她的幽默,只会用关爱智障的眼神关爱她,于是荧又惆怅了,觉得这个世界没有一个人懂她,人生果真寂寞如雪。

“啧,真麻烦。”散兵意味不明地咋了下舌,明明该是嫌弃的话,语气却不怎么嫌弃,“你怕什么?”

话落,他毫无征兆地捉住她的腕骨,两个人的手真真切切贴合到一起,荧能感受到散兵掌心冰凉的温度,以及他指腹上因执鞭而形成的一层薄茧,那又冷又痒的触感让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少年也忪怔了一瞬间,好像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但他没有松开,只是抿着唇角,仿佛赌气似的,从另一只手掌心凭空变出一只银手环来。

荧还没来得及看清,只见虚影一晃,叮叮当当一阵铃铛响,那只手环便结结实实地套在她手腕上了,分不清跟他的手相比到底是谁更凉一点。她下意识端详这只手环,铃铛精致又小巧,环身纤细,上面还刻着繁密的特殊文字,想来寻常人应该都看不懂。

她盯着手环,少年便凝望着她:“我说过会护你,自然不会背弃承诺。”嗓音分明轻飘飘的,却有着让人信服的力道。

荧微微晃了两下手腕,铃声脆生生的,悦耳轻快。她问:“这是什么呀?好漂亮。”

“这是……”散兵沉吟片刻。

就在这时,死了很久的电子音忽然在脑海里响起:“叮咚!恭喜宿主获——”

“嘘,你别说话!”荧在心里制止系统,“我要听不清帅哥讲话了!等一下等一下。”

系统:“……”

“这是武器、护身符一类的东西吧,能进攻也能……辟邪。”辟邪两个字他说得不是很肯定,“总之是个能隐气敛息的宝贝,有了这个之后,一些缚地术就没法困住你,这样也方便你逃跑。”

荧懂了,这是个加了点儿攻击属性的辅助类法宝。

“听上去还功能还挺复杂的呢,要怎么用啊?”她很自然地将手腕伸到散兵跟前,“你教我。”

他也很自然地把住她的手腕,走到她身后,半圈着她,手把手开始教她如何瞄准射击。

醇苦的茶香包裹住她,荧这才反应过来两个人的距离有多近。她顿时又不自然了。

“小臂自然抬平,手腕微垂……你是死人吗?手不会打弯?”散兵用食指点她手腕上凸出去的那块骨头,“这东西很好上手,我曾见过不少孩提刚开始修炼时,就用类似的东西来防身。”

荧立刻把羞涩抛到九霄云外,不服气道:“所以这是小孩儿用的?”

散兵斜斜睇她:“怎么?你还嫌弃?你现在还不如那些孩子呢,至少他们看见妖怪知道跑,而你不知道,不仅不知道,还主动跟着妖怪跑。”

荧:“……”错了,求别鞭尸。

“这手环是……一个很厉害的仙家赠予我的,印象里,我小时候因它躲过很多灾厄。”过了一会儿,他沉了沉声,“所以你不要怕。”

“好。”荧点头。

她莫名其妙感动了一秒钟,又觉得这种感动怪不好意思的,于是转头开启了个新话题:“所以你这么积极,是不是害怕万一失败回去领罚?”

拂世派的历练很严格,若是失败,惩罚不说削筋断骨,起码也得扒层皮。

散兵:“……”

散兵:“懒得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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