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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日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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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江年的家庭情况比较复杂。

宋景俞是小学的时候跟他认识的,两人从初中开始一直是同班同学。

他这个人呢,很难讲,性格偏执又沾点古怪,总让人有种猜不透的感觉,明面上不会显露出来,但跟他相处久了,自然而然就会发现这点。

主要也是和他的家庭环境有关,出生不算太贫寒,算是小康。

许江年小的时候,他父亲在车祸中意外离世,葬礼结束,他母亲又不知道从哪儿找出来那么个半吊子的“大师”算命,认定许江年是先天扫把星圣体,会给身边人带来不幸。

当时在场的亲戚朋友都觉得这“大师”就一江湖骗子,戴个墨镜,看看手相,说出来的话狗来了都能中两条。但谷莲跟魔怔了似的,二话不说当着众人的面说是许江年把自己男人克死的。

这种戏剧性的场面往往有着蓄谋已久的嫌疑。

因为就在事出不久后,念在还有点姿色的份上,谷莲忙不迭抛下许江年一个人,神速找了个当地的富商改嫁,又生下一儿子,也就是周峋。

再后来,许江年就一直跟奶奶相依为命,在花街开了家花店,收入尚可,能维持生计。

也是近年家里出了点变故,入不敷出,他才又跟谷莲间接性的有些联络,更多的还是金钱上的来往。

鹿星桃纠正完是个看着有些年轻漂亮的中年女人过后,宋景俞即刻就反应过来了,是他那个蛮横不讲理的妈知道她家周少爷被人打了,没地儿撒泼,所以来找许江年算黑帐了。

桑忔和鹿星桃竖着耳朵听完这些只觉得不可思议:“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母亲,好歹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啊。”

“嗐,太多了,让江爷自己缓缓吧。”

宋景俞倒是没什么好感叹的,因为早在他第一次接触到谷莲这个泼妇的时候,就见识到什么叫生物的多样性,“江爷喜欢把什么事儿都憋在心里面不说,就是不善言辞。其实他心眼不坏,平常还挺多愁善感的,就是有的时候说话不太着调,还不中听,容易得罪人,但没恶意,就当他是缺心眼儿了,甭跟他置气。”

气氛肃然沉重,又莫名的煽情。

鹿星桃象征性地点两下头,心里想,跟他置气,一天学上下来怕不是得折寿。

趁着午休还有点工夫,三人抓紧吃完饭收拾餐具。宋景俞思来想去还是放心不下让许江年一个人待着,打了个招呼就先去找人了,桑忔则拉着鹿星桃往学校超市的方向走。

大部分学生都会借着下课或者午休时间去超市买点零食当储备粮,留着上课无聊的时候偷开小灶,所以抬头望,里面挤满了人头。

超市不算小,还有点空间能逛,两个人穿行在人堆里挑着零食,桑忔抿了下唇,重重的哀叹了一声:“心里总感觉不是滋味,其实听宋景俞刚刚那么一说,我对许江年好像有了种新的认知。”

鹿星桃心里同样没滋没味,“什么认知?”

“我对他的印象吧,一直停留在之前的那些传闻里,也说不上是害怕他,但又莫名有点敬畏,”桑忔思考着,犹犹豫豫地开口,“现在更多的是敬佩,能在那样的家庭环境下化悲愤为力量,这件事要是搁我头上,我早就怨天尤人,哭爹喊娘了。”

鹿星桃神情恍惚地盯着货架,“摊上这么个妈,居然轻信自己的亲生骨肉是扫把星,光是想想就心寒。”

桑忔立马附和:“何止啊,快寒成冰块了好吗。”又啧啧称奇:“虽然他平常看上去挺高冷的,还不解风情,但我现在越来越觉得他属于那种只可远观,不可亵渎的人了。”

鹿星桃笑:“你的意思是高岭之花?”

他又不是圣经。

也说不准。

不解风情倒是实话,不过跟桑忔印象里的许江年比起来,在她印象里的少年完全和“高岭之花”四个字半毛钱关系没有。

甚至在听到他的经历之前,鹿星桃觉得他更像是神经。

“对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可望而不可及!”桑忔眉笑眼开,用胳膊轻轻顶了下鹿星桃的手臂,“可以啊,小说平常没少看嘛。”

“看的其实不多。”

鹿星桃抽了抽嘴角:“你为什么会觉得他跟这个词儿沾边啊,这二者之间有什么联系吗?”

“当然也是跟资历有关,你知道许江年中考理科满分吗?”桑忔笑盈盈地告诉她,“我初中的时候不在开明,在对面的清中。不过当时他就挺出名的,有着一副好皮囊,又高又帅咱们暂且不提,让他一炮打响名声的是前两年中考,那年的理科中考卷子很超纲,当时结束好多人都在吐槽这件事情,有些极端的还成群结队打电话给教育局投诉,要求重考,但许江年在估分的时候结果是数理化满分。”

前两年淮城中考的试卷难度鹿星桃略有耳闻,回学校估分的时候老师还单拎出来讲过几题,给班里不少成绩拔尖的学生都闹得头大。

满分这种事对她来说,无疑是天方夜谭的神话。

桑忔又说:“当时大家都以为他在吹牛,当个乐子看,没想到成绩出来之后,脸打得那叫一个响啊,他还真不是吹的,物理化全满,被各大市重点高中抢着要,至于他最后为什么选择本部直升我不清楚。可不是我故弄玄虚,学校论坛上讨论的真人真事,就连开明班的老师都认可许江年未来是清华北大的苗子,完全的黑马。”

一节课总共四十五分钟,当鹿星桃还在勤勤恳恳低着头吭哧吭哧记笔记时,“仗着自己在理科方面有些天赋的人”只需要随便听会儿,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扫一下题,考出来的分数都比他们这类“凡夫俗子”要高不少。

鹿星桃听得悲从心中来,“其实你可以不用说的,现在好了,我们两个都不高兴了。”

“悲啊~”桑忔从冰柜上拿起两枚饭团,嘴里开始胡言乱语,“如果许江年好比是矗立在珠穆朗玛峰上屹立不倒的磐石,那么我就好比超市里卖的这两颗速食味增饭团,从里到外又凉又闲。”

“凉了放进微波炉热热不就好了。”

鹿星桃抽走她手里的两颗饭团,抚慰道:“放宽心啦,许江年又不是神,哪有人拿味噌饭团来比喻自己的。”

她当时的确觉得桑忔说的话有点太过夸张,但渐渐的,随着时间的推移,鹿星桃终于明白,原来在他们这一圈人里面,许江年存在的意义和口中常谈到的“神”别无二致。

年少时的许江年,就是个喜欢一意孤行的混球,经常喜欢跟别人开些吊儿郎当没有正形的玩笑,言行举止更是随心所欲。

可往往发生什么事情,他总是能出现的恰到好处,散发着可以让人依赖的信服感,只身一人挡在前面打头阵,仿佛天塌下来,他小江爷只要愿意,就能扛住一切。

两人买完东西提着一大袋零食回到教室。

许江年已经被找回来了,正一言不发地坐在位置上写刚发下来的英语试卷。

鹿星桃怕打扰到他,扯板凳的时候都轻拿轻放。

听到动静的许江年只是耳朵动了动,并没有朝她那边看。

鹿星桃的眼睛悄悄向旁边探去,四下打量着许江年的英语试卷,她翻看一眼自己的卷子,凑过去,白纸黑字上赫然写着一个错误答案。

It was a terrible day. Snow had been falling all day long making the trip(1).

1.A. smooth B. funny C.risky D.specia

许大爷不负众望的选了D。

第一个空就能填错,看来他也不是全能的。

鹿星桃突如其来有了点自信,文科还算是她的强项,从初中到现在英语还真没低于过120分,机会来了,她觉得有必要为自己正一下名。

“这道题应该选C,”好歹还是同桌,小姑娘还是决定帮他答疑解惑一下,轻咳了两声润润嗓,指着那道题目:“第一句话里交代了雪一直下了一整天,你怎么能用特别的来形容。”

“嗯,谢谢。”许江年沉默了一下,用修正带涂掉D,改成了C。

鹿星桃嘴角勾出一个甜腻的笑,这会儿自信心爆棚,当即说:“我文科其实还不错,你以后要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呀。”

许江年轻笑了一下,淡淡地应了句:“好。”

午休时间,班里大部分人都在为下午漫长的课程养精蓄锐,难得的静谧。

又过了一会儿,一双细皮嫩肉的手推着两颗冒着热气的饭团缓缓出现在许江年的视野中。

他转头看过去,那双手的主人笑得格外甜,眼睛像月牙儿般弯起。

鹿星桃把食指贴在唇中央,冲他做出个噤声的手势,人慢慢往他身边靠去,扯了扯嗓子,尽力控制住音量,用气音交流:“中午对不起,我不是有意想看你笑话的。我估计你还没吃饭,和桑忔去超市的时候给你买了两颗饭团,趁热吃哦。”

画面静止。

头顶上的电风扇“咯吱咯吱”的发出声响,有点聒噪。

长空中有一道风划过,伴随着窗外栀子花的淡香一块涌进来。

许江年整个人像是僵住了,寂然不动地看着鹿星桃,只有眼睛时不时眨巴两下。他眸光黯淡的眼神明亮了几分,神似湖面上倒映的明月,难以掩藏,耳根不自觉的红了几度。

过了许久,他才从一片空白的心绪中脱身,悠然冒出一句很小声的谢谢。

小到只有身边人能听到。

外头风吹树响,少女不经意间掀起轻掷的一阵风,扰乱了泉水原本的平静,波纹向着南,也抚平了少年的一桩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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