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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能言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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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未落,裴佑便从袖中捏出几根细针,趁两名衙役大哥不备,瞬间掷出去,斜点在了他们身上,顺便又将针尖拈了一圈儿。

眼见着两名衙役软了跟脚,扣在她肩上的手瞬间泄了力气。裴佑松松僵直的脊背,听得关节处嘎吱作响,她顿觉爽利了不少,挺腰站直了单薄的身子。

孙县尉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一哆嗦,没看见这丫头出手,但自己的人确确实实瘫倒了下去。

“你、你竟敢…”

衙役们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哎呦哎呦地直叫唤。裴佑也没下狠手,只点了他们周身的穴位,这对于她这种只愿斩草除根、绝薪止火的人来说,已是莫大的恩赐了。

先前装装样子尊重些,岂知这只知银钱吃喝的糊涂县尉竟还当了真,耍起威风委罪于她。

拿官威压她?

好啊。

裴佑昂首巡视四周,不出意外看见了一抹高挑的身影,这天杀的怕不是来凑热闹笑话她的?她牵牵嘴角,语气坚定且熟稔:“这牌子孙县尉不认识,你总该认识吧?”

“热闹瞧够了吗?大理少卿,徐慎微!”

她和这姓徐的之前有过一段往事,二人同出师门,从小一起习武读书,多年前她师门逢灾,师傅每月十五便会昏迷,醒时也不晓人事。她亦因往年得罪的人太多,被趁机打上山门的行凶撒泼之徒伤了根骨,门里兄弟姐妹死的死、散的散,也就只剩徐让还肯拉着这俩要病死的卖艺赚钱,只求糊口。

一来二去,两人渐生情愫,裴佑针线极好,便试着绣些花样卖了填补银两,日子也渐渐好了起来。于是徐让提议就此远离江湖纷争,找个清净的竹林,带着师傅过逍遥日子去。

起先也过了些消停日子,但马脚也总有漏的时候。第二年的八月十五,正是团圆的日子,对方终究还是找上门来,欲将他们师门赶尽杀绝。裴佑根骨未好,武艺到底大不如前,只得靠着对地形的熟悉和一手精妙暗器拖时间。她想,只要等到下山置办物件的徐让回来,就能挨过这一遭。

但最后,那歹徒见久攻不下,一时气盛放火烧山,大火烧了整整三日,救不下来。裴佑背着昏迷的师傅也等了徐让三天。

最后等来的,却只是渐渐残缺的月亮。

裴佑从恍惚中回过神,虽然已是往事,再见面到底不是滋味。此时一位身穿赭红团花圆领袍,下蹬乌皮六合靴的小郎君越众而出,他眉眼疏朗,顾盼生辉,像是哪个簪缨世族的富贵公子。

裴佑先前的话颇不客气,对面也没什么好脸色:“这不是我们御前红人裴副使吗?听闻最近忙得很,怎的今日有空回来瞧瞧我们长安的父老了?”

裴佑,当朝圣人亲设的天机楼副使,专司御前事,近半年才行走于人前,所识其名声样貌的人不多,正巧,看热闹的徐让徐慎微算一个。他半月前曾听闻圣人遣裴佑只身连夜离开长安,虽不知缘由,但能让堂堂天机楼副使亲自出马的,必不是小事情。

虽然心里一时间百转千回,但徐让面上丝毫不显,他眉间透着一股喜意,笑吟吟地接着寒暄道:“方才圣人传旨,召我来查长安县新起的邓通案,顺便考校考校长安县今年的庶务,不想竟有幸遇见我们平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裴副使,真是难得。”

但眼里一阵寒凉。

徐让本应入县直接去县廨坐镇,但思及此案是圣人亲召,心神一动便先来了案发地探探此案深浅。不料正巧撞见裴佑与县尉对峙的一幕,便暂时收起了查案的心思,悄悄摸进了人群里观摩。

他来时正疑惑,一桩醉酒汉被杀的案子,死者一无官职在身,二与权贵无关,又是怎样传到圣人的耳中,还让他一少卿亲自审理此案?

但在方才,他看见裴佑这个老熟人时,忽然起了个念头:

这案子,或许与最近裴佑离开长安所行走的事件有关。

不然本应在外奉旨办事的裴佑,又怎会出现在长安永平坊的宅院里?

若说她抗旨不遵或是擅离职守,那倒绝无可能。裴佑出身天机楼,作为朝廷鹰犬,天机楼众人只听圣人一人言语,其余照令牌做事,令牌在,人便在,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但为何裴佑不早掏出这破烂令牌号令县尉,竟是硬要受前头的冤枉?

裴佑没有回答他的废话,她既然打算亮出身份,便也不愿再遮掩,索性将话挑明:“孙县尉,我本不欲掺和此事,如今邓老翁躺在地上,死因不明,凶手未知,你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将罪名强按到我的头上,其中缘由你我心知肚明,待此案了结,你我自然要有个了断。”

没给糊涂县尉一个机会辩驳,裴佑又立刻将话头转向一旁含笑的徐让,这笑容旁人见了只觉如沐春风,可她却似被麦芒扎了的雨珠,颇不自在,撇过脸道:“你也不必在这里惺惺作态、面从腹诽的,圣人若是授意你彻查此案,你我二人私怨今日最好先搁置一旁,来日再算。先破了这桩案子,还邓老翁一个清楚明白才是正经事。”

恰逢仵作已经验完了尸,恭谨地朝三位一躬身,禀告道:“小子粗看了一圈,死者手掌大张,约莫死于辰、戌、丑或未这四个时辰,其后脑有一筷子粗细的伤口,比插在上头的针粗了许多,应该是其他尖利器物所伤……”

仵作沉吟一会儿,无奈地摇了摇头道:“至于其他的,请诸君见谅,属下才疏学浅,暂时也只能看出这么多了。”

徐让闻言,看了一眼干杵在一旁的孙县尉,摆手笑道:“无妨,你下去歇着吧,辛苦了。”

围观百姓虽也想观观后续,但到底快过节了,自家还有事情要做,便三三两两的散了。有不少咸吃萝卜的仍在凑过来瞧,也让徐让差人给撵了回去。

仵作走后,裴佑顺手拉来身边一模样伶俐的小厮,硬将那枚缺牙豁角的令牌塞进他手里,嘱咐道:“小郎君,麻烦你带着这块令牌,速去平康坊南曲晖阴楼请罗娘子,就说裴某在长安县廨等她。”随着的还有一个旧荷包和散碎银子,裴佑将碎银子瘫在小厮手心,悄声道:“辛苦。”

那头徐让早已清理好现场,遣散了看热闹的大爷大娘,并差人拿架子抬了邓老翁,正准备上马离开。

谁知却迟迟等不来方才牵头查案的裴佑,徐让抬头一瞧,却见裴佑拉去他一个小厮,两个脑袋凑在一起正嘀咕些什么。他心里莫名有点烦躁,呛了一句:“案子还查不查了,得亏案子生在冬天,若是夏日里,耽搁这么长时间,尸体早该臭了。”

裴佑闻言,方才那股子凌人的劲儿又起来了:“催什么,我没带人,有些事情借你家小厮走一趟,慢一些也要催!你平日里也这么急的么?”

说完寻了一匹离她最近的红棕马,长腿一蹬,骑了上去。

那红棕马想是认了主的,她一跳上去,那马便扯脖子乱甩,颠得她不安生。裴佑瞧着新奇,这马她本无所谓骑与不骑,原来硬拽了马儿她还有些愧疚,但时下心中不知怎的起了莫名的胜负欲,势要驯服这匹烈马。

她扯紧缰绳向后一勒,红棕马顺势扬蹄而奔,一时间尘头大起,一人一骑只留下道潇洒的背影。

“借你马儿一用,多谢徐少卿!”路过被迫借了小厮的徐少卿时,裴佑如是说道。

那厢裴佑与徐让二人“纷争”不止,这厢孙县尉见此形势才似梦初觉,他低头看了一眼还在地上打滚的两名衙役,为自己默默拘了一把同情的辛酸泪。

只呆愣了一瞬,孙县尉倏忽地想起了件要紧事,使力气拽起来一个在地上龇牙咧嘴的衙役,急急吩咐道:“你快些回去,叫县丞看顾好廊下的鹦鹉,有客来访也莫要短了吃食,别饿死了!”

见着衙役应声勒马而去,孙县尉才后有知觉似的,用宽大的官袍擦了擦额角的冷汗,拎起袍角追了上去。

不过,马一匹没有了。衙役为了他家县尉嘴里快要饿死的绿毛鹦鹉骑走了最后一匹。

“我的马啊!给我留一匹啊!”被抢了马的苦主孙县尉在后面焦急喊道,结果被扑了一嘴扬尘。

县廨门前。

与红棕马较了一路劲的裴佑干净利落地掀袍下马,绕过照壁,踏了进去。

她见门房出来询问,抬手一礼,将她那破烂牌子往前一亮,自报家门:“在下天机楼副使奉旨查案,大理寺徐少卿与你家县尉随后便到,望郎君通行。”

门房虽不知什么天机楼地机楼的,但破烂牌子上刻的龙纹还认得,加上裴佑通身的气度不凡,便由人将她领到了官员办公的公廨里。

下人带着她一路穿行,廊下,那只挂着的绿毛鹦鹉也似有所觉,喜气洋洋地叫唤着。

“托福!托福!”

裴佑见此,也不由高兴,和旁边的人笑道:“也不是没见过鹦鹉,都是披锦羽、能人言的,但这只尤其漂亮!县尉哪里得来的这稀罕物?改日我也照例买来一只养着逗趣儿。”

下人闻言也没深聊,只是含笑道:“使君说笑了,这鹦鹉不过是去岁县尉一朋友给的,县尉见它活泼,也就一直养着了。”

“原是朋友送的……”裴佑有些遗憾,但转脸又侧头端详了那绿毛鹦鹉片刻,似有感叹道:“也是,这般品相的集市里也少见。”

裴佑见那鹦鹉扑棱棱咋呼着翅膀,很是可爱,但她有事在身,也不敢多耽搁,只留着身后头鸟儿叽喳。

正是裴佑赏花观鸟耽误了些时辰,徐让一行人已进了县廨。裴佑进门的时候,两人已谈论起今日的案子,孙县尉正差人往徐让杯里添茶,嘴里道些“款待不周”的客气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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