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儿，我就问你，感觉到了吗？”陈敛暴躁如雷，一手架着篮球，一手配合着情绪挥舞，“你体会到我们的感受了吗？他真的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他妈自信的人！”
池欧无奈笑着，显得尤为平静，“管他呢，好笑就行。”
陈敛顿了一下，笑了出来，“是哎，虽然这家伙自信得过了，但他妈还真的搞笑，这段时间我想你想得要命，要不是这家伙，我就活不过来了。”
池欧侧眸瞧他，“损他就算了，你还顺带恶心我一句？”
“池儿，你不懂爱！”陈敛勾住他的脖子，“你知道我多担心你吗？”
池欧被他勾得喘不过气，抬手推阻，“不想知道。”
这段时间的池欧和尤辰舟大多处于一个疯狂补课的状态中，他俩在有人的时候并不高调，只是偶尔腻歪两句，更多时候都表现得挺得体。
“啊！”池欧烦躁地抓乱头发，“还有这么多！”
尤辰舟伸手递去一颗糖，把他头发整顺了些，“别着急，慢慢来。”
池欧接过糖，三两下剥开塞进嘴里，含糊问，“你怎么样？”
“还好，”尤辰舟说，“没什么大问题。”
“这都不会做吗？”池欧耳旁传来成迅的声音，少年把衬衫前两颗纽扣敞着，神色上扬，看着池欧手头那道只写了一半的函数题。
池欧看他一眼，没搭理。
“我教你？”成迅说。
池欧还没回答，尤辰舟截下话，“替池欧谢谢你，但是不用了，我会教他的。”
成迅看了一眼尤辰舟，愣了一下，在心里砸吧着：这家伙长得挺好看啊，都快赶上我了。
所幸池欧猜不到他这荒谬的心理活动，否则得笑得前仰后翻。
“哦。”成迅低低应罢，转身走了。
姿势很拽，身子一晃一晃的，特不正经的那款。
尤辰舟看了两眼成迅离去的背影，对池欧说：“我没见过他。”
“哦，忘了说，”池欧道，“他是新生。”
尤辰舟点点头，“哪道题不会做？拿过来。”
上课铃响起，众人把手头的作业往下收，转而掏出一政治资料。
邢娜是从选修开始复习的，这会儿在讲的是法律那本，如果要说在七本政治书里挑一个最好玩儿的，莫过于法律了，不过要挑一个最难的，也莫过于是法律了，很简单，因为绕。
“甲外出，将房屋委托给乙，一日，乙进入甲的房屋，发现餐桌上有一盆鲜花，因太久未见阳光而开始发黄。乙遂将花盆移至窗外晒太阳。一阵大风将花盆吹落，恰好砸在楼下与丙争吵的丁的头上，造成丁的各种损失5000元。提问——该费用应由：A甲承担，B乙承担，C甲乙共同承担，D甲乙丙共同承担。”
“C！”
“A！”
不一会儿，班里形成两极分化，一边是争A的，一边是争C的，闹哄哄的吵得不可开交。
“如果乙不动那个花盆怎么可能会出事？乙还想逃？！”
“甲自己找人看房子的！”
“绝对是C！”池欧喊道。
“不可能，是A！乙也很无辜好不好？”李曳争嘴。
“他无辜个屁！甲让他看家没让他动花盆啊！”陈敛差点爬桌上来。
凌苇湘无奈道：“……实在不行丁自个儿承担吧。”
“OKOK！”邢娜乐得不可开交，大喊道，“大家冷静一点！这样这样，既然大家争议很大，就来个惩罚式答题，选错的人派一个代表上来表演一个才艺，怎么样？”
“行！”李曳喊道，“C代表就要那个喊得最大声的！”
喊得最大声的池欧，“……”
“A代表就要那个穿蓝色鞋子的！”陈敛喊道。
穿蓝色鞋子的李曳：“……”
“尤辰舟，”池欧冷静了会儿，靠过去问，“你觉得选哪个？”
尤辰舟因为重新转过来，一轮资料才刚刚发下来，答案也没来得及上交，此刻他低头看着答案上显赫的A字，抬头对池欧说，“C。”
好一个C。
“好！”邢娜道，“现在选A的举手！”
一堆人举起手。
“选C的举手！”
池欧很快举手，尤辰舟笑了笑，跟上他。
“好的，现在公布答案——”邢娜虚起眼睛，一副凝重的模样，班里的紧张与期待持续了好一阵，终于从她欲张不张的嘴里得到答案，“正确答案是——A！甲承担！”
池欧：“………………”
A派响起隆重的喝彩声以及对C派的挑衅。
“合理吗？乙为什么不用承担？”陈敛又一次差点爬桌上去。
“我靠，”池欧低声骂道，“为什么？”
邢娜跟着吵闹的人群笑了一阵，“现在有请C派代表，等才艺表演完我再给大家解释为什么选A。”
最终池欧在这群人几乎要把房顶喊开的尖叫中走上讲台表演了一个手指转球，路过李曳时踹了他一脚，愤愤不平地结束了自己的屈辱史。
尤辰舟忍着笑夸他，“才艺好厉害。”
迎来池欧的一记斜眼，“……闭嘴。”
邢娜给大家解释了选A的原因，池欧只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个知识点了。
政治课一向是亢奋的，邢娜很懂得调动大家的兴趣，讲课时也生动有趣，喜欢讲些家长里短来当范例，读了两年政治，这群人甚至连邢娜老家村子里的老李偷了老吴的鸡都知道。
下一节课时，这亢奋便消失了些。
上课铃响完三分钟以后，乔枫才一路小跑赶来。
“又迟到了呀乔老师。”陈敛笑道。
“记错时间了，”乔枫无奈道，“我以为我的课是下午呢。”
“上自习啊，”乔枫有些不适地坐到板凳上，“把课后练习写了，晚上那节课讲。”
“乔哥你眼镜呢？”李曳笑问。
乔枫神色牵强，半眯着眸，“不知道，昨晚喝酒喝丢了。”
“跟谁喝成这样？胃疼吗？”凌苇湘问。
乔枫顿了一下，说：“一个朋友。”
“行行行，写作业啊，别聊了，”
乔枫捂着脸，纤长的手指盖住半张脸，优越的指骨线条像是缠绕在脸颊的饰品，看不清面容，只是远远瞧去，显得憔悴许多。
后排传来一声不轻不重的嗤声，不细听听不出来，凌苇湘听到了，扭头不悦地瞪了一眼发出声音的人。
“乔老师，看看去吧。”陈敛说道，“脸白成这样，跟凌苇湘化妆一样。”
凌苇湘：“……你死不死！”
乔枫摆摆手没说话。
“乔老师，”坐在讲台前面的何纪声音轻轻的，冷里带温，提醒说：“手在抖。”
乔枫：“……”
过了一阵，乔枫疼得意识都有点儿涣散了，无奈说，“池欧上来，我去趟医院。”
说罢抓过手机跑出了教室，池欧刚一走上讲台，乔枫又一溜烟跑了回来，一只手扶着门框，说道：“来个人扶我，我估计我撑不到医院就得下线。”
“我吧。”池欧起身，劳烦何纪帮忙管一下班，跟着乔枫走了。
刚出教室，刚刚发出嗤声的成迅往后一靠，翘起二郎腿，用适中的音量说：“同性恋就是矫情。”
“你说什么？！”陈敛猛地回头，却又不止陈敛，一时之间，成迅接到了几乎全班人的目光，就连一向冷淡的何纪，也抬起眼冷冷看他。
成迅觉得这群人莫名其妙，双手一摊，“我说得不对吗？”
“对你妈！”陈敛猛地站起来，把手上的书往地上一砸，发出响亮的声音，“你妈逼有种再说一遍？给你脸了是吧？！”
成迅也恼了，“你他妈怎么跟人说话？！”
尤辰舟写作业的动作顿了半晌，扭头去看这阵动静。
时宁的目光追着他，也感到一丝不悦。
“陈敛！”李曳拽住他，“乔哥这会儿身体不舒服，刚一走咱就闹事，说出去不像话，行了，忍忍。”
李曳气冲冲地瞪他一眼，扭身坐回去。
“神经病。”凌苇湘低声骂着，没张扬。
尤辰舟默默记下这人，转回头继续写作业。
乔枫蹲在路边跟蒋奇文打电话，声音低低的，没什么气势。
“真不用来，我车都叫了，你今天那项目不是挺重要？临时走入不好，我也不是很疼。”
“什么？在路上？你大爷的蒋奇文，工作不要？”
池欧也跟着蹲了过去，在他挂断电话以后陪着他陷入沉静，谁也没说话。
不消多时，池欧在这沉默中开口了，“乔哥。”
“疼得厉害吗？”他问。
没有得到回应，他以为乔枫疼得不愿说话了，便借着这个机会吐露心声，“乔哥，我那兜子事儿，谢谢你啊，虽然你没说出来，但我知道你也是希望我好的，你还帮我把学校这边的事情都处理好了，我也都知道。”
他说了好大一堆，最后觉得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乔哥，你听到了吧？”
过了几秒，池欧发觉不对劲，于是他碰了碰乔枫，发现对方根本没反应。
“乔哥？”
“乔哥？”
“乔哥！”
“我靠！疼晕过去了！”
“………………”
“来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