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舟同学，”陈敛心疼地点着下巴，“我估计，你的好日子也不长了。”
尤辰舟：“？”
“孟姜女可不是好惹的。”陈敛意有所指。
繁星撑起夜的帘幕，在高空沙沙作响。
池欧干完两套卷子，在柜子里挑了桶颜色好看的泡面给泡上，坐在电脑前等待着。
“你有新的好友申请”这句话在他微信里反复出现了十二次，而都来自同一个账号。池欧终于大发慈悲点了同意。
那边很快发来一条消息。
Y：[加到你微信好难。]
池欧想了想，回他：[是你难，别人不难。]
Y：[几年不见，你更毒舌了。]
池欧：[你也一样，几年不见更傻逼了。]
尤辰舟跳开这个不愉快的话题，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到下一个。
Y：[这么晚还不睡？]
池欧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不太耐烦地打字：睡了。
发完这一条他就把手机扔开了。
捧着泡面蜷在电竞椅上，游戏的加载刚好结束，一口热腾腾的面条入嘴，池欧还来不及细嚼慢咽便跟握枪一样抓着鼠标进入到战斗状态。
“陈敛，”池欧调了调麦，“等爸爸很久了吧？”
电脑那头传来声音：“池儿，你终于来了！”
“池神！”另一头还有凌苇湘的声音，“晚上好！”
“晚上好湘姐。”池欧懒懒道，“今晚估计不会好。”
“为啥？”
“自己反省去吧。”陈敛笑道。
几人组好队，点下开始。
“诶，我听说孟姜女今早跟尤辰舟搭讪搭哭了是怎么回事？”凌苇湘在线吃瓜。
“啊，是。”陈敛道，“那场面，那叫一个酸爽，你带凌苇湘跳啊池儿，我先去机场刚一波，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先走了啊。”
“待会儿的，说完啊。”凌苇湘唤道。
“就是孟姜女让尤辰舟假扮他男朋友去赶走他前男友，尤辰舟说——诶！我到了啊先不说了！”
“你妈逼说一半烂嘴巴！”
“P城啊湘姐，”池欧道，“准备准备跳机了。”
“池儿，说说看，尤辰舟说了啥？”
“他说给钱才扮。”想到这里池欧没忍住笑了下，“你看这家伙像缺那几个钱的人吗？”
“牛啊这招。”凌苇湘笑了起来，“我走左边了啊。”
“行，你随便走，只要别被看见，躲楼上去最好。”池欧道。
“然后孟姜女职业病就犯了对吗？”凌苇湘问。
“嗯。”
“池儿，说句实话，”凌苇湘啧啧叹道，“尤辰舟接下来的日子不好过。”
池欧手指顿了顿，突然想起自己高一的那段时间，不出意外尤辰舟将会重演一遍。
这家伙得气哭吧？池欧想。
“儿子，”池欧喊，“刚完过来，爸爸有事，先挂一会儿。”
说罢，他摘下耳机扣在了电脑上，慢条斯理地走到尤辰舟家门口，懒懒地敲了两下。
门被打开，房间主人似乎刚洗澡不久，头发湿漉漉地挂在耳边，眉眼带着一点柔软的湿气，骨骼上还遗落了细小的水珠。
“不是睡了？”尤辰舟淡淡问。
“又醒了。”池欧道。
“什么事？”尤辰舟问。
“就是来给你预告一下，孟姜女即将对你开启攻陷。”池欧道，“弄不过别偷偷哭啊。”
尤辰舟微微抬唇，“半夜跑来敲我门，就为了说这事？”
“不，”池欧抬手，揪住他的头发往墙上抡，十分不客气地说，“还有这个事。”
尤辰舟任由他扯，嘴上依然是笑：“池欧。”
“叫你爹有事？”池欧不耐烦地问。
“我不会哭。”尤辰舟说。
“不信。”池欧道。
“真的，”尤辰舟撒谎道，“我有意识以来，只哭过一次。”
“放你妈——”他话还没说完，突然被尤辰舟拽住了胳膊。
这人几乎使了毕生最快的速度，抓着池欧进屋，然后嘭的关上门。
“我靠！”池欧的背重重撞在墙上，“你有病啊！”
尤辰舟没有说话。
池欧缓了缓，发现自己靠在墙上，而尤辰舟却双手撑着墙，把自己圈在里边。
很近，稍不注意就会碰在一起。
池欧抬头，见尤辰舟微微低着头，脸色有些发白，呼吸也重了几分。
不知是对这种氛围的抗拒还是什么，他有些烦躁，“说话！干嘛呢你？”
好半天，尤辰舟抬起头，小声跟他说：“有猫。”
池欧：“……”
“你是哪里产的奇葩？猫也怕？”池欧骂道。
尤辰舟换了口气，似乎是缓过来了，语气也恢复了一贯的从容：“没有怕，就是不喜欢。”
“不怕你拉着我跑这么快？”池欧白了他一眼，“自杀吧你。”
姿势还未来得及变，尤辰舟眸里映上池欧的身影，不是乖乖就范的，而是抱着胳膊一脸炸毛的相，让人忍不住想揉揉他的脑袋。
尤辰舟的呼吸更重了。
“你打算就这么站一辈子？”池欧开口。
尤辰舟这才撤开手，站到一边去。
视野瞬间开阔了不少，池欧环视四周，这屋子里设施很简单，很多东西都还是装在箱子里的。房间角落有一架钢琴，蒙着防尘布。
池欧的目光在钢琴上顿了一会儿，尤辰舟察觉到，转而问他：“要听吗？我好久没弹过了。”
“不听，”池欧道，“你也别弹，这里隔音不好，到时候整栋楼都得被你吵醒。”
“哦。”尤辰舟垂下眼。
这时候的池欧还没有想起来被晾在P城的战友们。
“池儿！跑毒了！跑毒了！”
“……”
天光大亮，也是开学考之际。
“乔老师早啊。”
“早。”
“乔老师，早上好啊。”邢娜把早饭往办公桌上一搁，嘴上露出一贯甜雅的笑。
“早，邢老师。”乔枫落坐办公椅，眉宇间夹着疲惫。
邢娜给牛奶插上吸管，“我们政治这次考的好简单哦。”
“噢，不巧啊，”乔枫笑了笑，“历史挺难。”
“但是我现在很担心那几个最高分出问题，你知道他们越简单越容易出错，特别是池欧，”邢娜摇摇头，叼起一块面包，含糊说道，“几个女孩子我是不担心。”
“粗心这东西，池欧每科都沾点，”乔枫无奈道，“这小子以后交女朋友了还这么五大三粗应该会被甩。”
“乔老师，你这么诅咒人家会遭报应的哈哈哈。”年轻的女孩儿爽朗地笑着。
“那当我没说。”
“哎呀。”男人携着叹气声来到办公室。
“一大早就叹气啊周老师。”邢娜笑说。
男人撇了撇嘴，坐到位上去：“数学卷我看了看，这次最高分应该不超过一百三十八，最后那道大题完全不是给这些小孩儿做的，我做就花了好一阵。”
乔枫在上课铃中慢腾腾地走去了教室。
考试前的学习氛围一向不错，乔枫走到门口看了看，满意地走了。
“走了没？”
“走了走了。”
“上号上号！”
“……”
“登上没？”
“别催，快了。”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咳咳咳…”
“咳什么？！”
俩小孩儿一抬头，与乔枫对了个正着。
乔枫脸上布满了笑，极具亲和力地冲他们摊出手，“东西拿来。”
俩人一前一后颤颤巍巍地递了过去。
“考完试来找我拿，考差了别来。”乔枫说罢转身。
他把玩着两个战利品，开始了他的晨间挑刺：“多喝点水啊陈敛，小心咳出肺炎。”
陈敛：“……”
“看什么呢你，”乔枫往池欧脑袋上招呼了一下，“第一堂考语文，你看数学？”
池欧：“……”
“凌苇湘别拜傅以寻了，”乔枫喊道，“他读书那会儿回回考倒一。”
凌苇湘：“……这你也知道乔老师？”
乔枫眸子转了转，扯了个谎：“看面相，一看就是个倒一的相。”
“李曳李曳，别背古诗了，语文古诗词就占六分，你看看作文。”
李曳：“……”
“何纪，”乔枫想了想，在万众瞩目下总算挑出一道刺，“手上有道墨，下课洗洗。”
何纪：“……”
“尤辰舟。”乔枫轻唤一声。
尤辰舟抬起头，不解地望着他。
众人重新把八卦的目光对向尤辰舟，期待着他的刺，然而乔枫说：“办公室来。”
除了班委以外，进办公室无外乎都是坏事，众人为尤辰舟捏上一把汗，而尤辰舟只是淡定起身，在路过池欧位置的时候还匆匆地往他桌上放了一颗糖。
是颗陈皮糖。
池欧看了看糖，又看了看他，最后把糖收进兜里，低头继续看书。
“没什么大事啊，”乔枫道，“就是跟你说一声不要太有压力，尽自己最大努力就行，这是你第一次大文考试，考差了很正常，王主任跟你说的六百分对你来说应该不难，尽力就行，考不到也别担心，我帮你说说，但也不要太松懈自己了啊，我是看好你的哦，可别让我失望。”
“嗯，谢谢乔老师。”
“行，复习去吧。”
第一堂考试很快开始。
在仁华，考试作弊现象很少见，因为这里大部分都是优等生，即便是差生，也是基础扎实并且有一定实力的差生，在考试的时候如果出现传答案现象，他们很可能会因为不相信对方的答案而公然在考场上展开讨论，当然这样的情况是出现过。
所以考试场上十分规矩。
池欧的考号靠前，低头写作文的时候皱着眉头十分犯难。
监考老师凑过去看了看他的作文。
开头就是个“向海洋排放核废料包括制造一系列污染方式的人，建议自杀”。
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