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是什么感觉？陈分曾经想要问朱娜这个问题，在朱娜无数次分享她与许飞杰的事情的时候。如今到了陈分自己亲身体验的时候，陈分想要跟朱娜分享，却再无机会。

爱情是甜蜜的，是长久无可依的心突然安定下来，是胸怀都填满的感觉。陈分为了谈恋爱，将每周六下午的家教转给了何莲莲。周六中午，董铮到江城师范找陈分。两人手牵手或去食堂，或去校门口小吃一条街吃饭。吃完饭不嫌累不嫌远，走两站路去江城大学消磨时间。他们走遍了东湖的边边角角，也吃遍了两个学校周围的小店。

陈分虽然与董铮认识多年，现在又互相喜欢，但实际上两人对对方的了解并不深入。对方喜欢吃什么？喜欢什么颜色？对未来的设想是什么样的？等等等等，这些都在日常的聊天中慢慢展现。

陈分会和董铮说学业、同学和打工遇到的事情，每天吃了什么这些细小的事情也是恋人之间的话题，但她从来不说自己的家庭和父母。尽管董铮都知道，但她就是不想让任何人知道那些细节。董铮也曾问过她，为什么要打那么多工？陈志文是不是没有给你生活费？

陈分说是。其他再也不说。

董铮了然地不再问。但现在确实是他最意气风发的时候。和喜欢的女孩恋爱，学业顺利，大一就获得了到峰亮集团实习的机会。实习的工资加上家里给的生活费，还有多年来他存下来的红包，他其实挺富的。

与陈分在一起的时候，所有的花销都是他来支付。刚开始的时候，陈分不好意思，吃饭后会抢着买单。几次过后，董铮与陈分聊，他是男孩子，承担所有的费用是应该的。再说他其实也比陈分有钱。他告诉陈分他的存款，看到陈分圆睁的双眼和小嘴，忍不住得意地笑了，捧住陈分的头亲在她的唇上。

他喜欢陈分的唇，软软绵绵的，亲上去就舍不得放开。他也喜欢陈分的眼睛，圆圆大大的，被她专注凝视的时候，他就浑身火热，但他直觉还不到时候，尽管他很笃定他会娶陈分，但发生亲密关系，还不是时候。

天气越发冷的时候，东湖边的约会就不太适合了。风从湖边吹来，冷气侵透羽绒直达皮肤，陈分更紧地依偎进董铮的怀里。董铮拉开羽绒服拉链将陈分裹进去，说再亲亲就回宿舍。一亲又亲了很久，亲得董铮似有火苗在体内流窜，再寒冷的风都吹不灭这火。狠狠揉了陈分几把，脑中想着反正是要结婚的，不忍了。

陈分被他吻得迷迷糊糊的，忘记了腿冷脚冷。图书馆也没去，亲着亲着就到了晚饭时间，两人去吃火锅。

火锅店人声鼎沸，推门进去，带着火锅味的水汽扑面而来。那时江城非常流行自助火锅，这家店就是其中之一，开在江城大学旁边专门做学生的生意。

没有单独的位置，却又碰到董铮的同班同学。两女一男，坐在靠里的位置，招手说一起吃。董铮牵着陈分的手走过去，桌上放满了肥牛、羊肉卷等各种肉食。

火锅店里空调开得足，董铮先帮陈分拉开椅子，放好背包。待陈分坐下，才脱掉外套搭在椅背上，给陈分和三人互相介绍。陈分微笑与几人打招呼，那微笑是陈分特有的伪装，让人感觉乖巧和善意。坐旁边的女孩瞥陈分一眼，面无表情地夹了一筷子肥牛到自己碗里。

陈分也在看她，妆容精致打扮时髦，是与室友李语菲一样的人。上高中的时候所有同学都穿校服，到大学同学们的穿着就百花齐放，各有特色。陈分与何莲莲去过两次江城的服装批发市场，几百块从头到脚置办两身衣服。特别是与董铮恋爱之后，陈分又多买了两件外套。

那年过继，孙静给她买的大红色羽绒压在了柜子最下面，现在的陈分，服饰开始追求黑白灰。

董铮捞了一勺羊肉放在陈分的碗里，“多吃点。”

坐中间的女孩问，“你不蘸油碟吗？”

董铮替她回答，“她不喜欢油碟。”又看陈分鼻尖冒汗，凑近陈分耳边问，“热不热，要不要把外套脱掉？”

陈分点头。放下筷子拉下羽绒服的拉链，董铮伸手接过衣服，帮她搭在椅子的后背上。

陈分里面穿着高一那年买的黑色高领毛衣，想着多穿几年特意买大的衣服，却刚好穿出了oversize的感觉。

对面的男孩调侃道，“想不到你是这么体贴的人？”

董铮笑笑，不回答转而问众人想吃什么，他去食物区拿。每人说了一两样，待董铮走开以后，中间的女孩问陈分，“听说你们是高中同学？”

陈分说是。

女孩接着问，“你们高中就开始谈恋爱了？”

陈分看向对面，三张好奇的面孔，她明白他们为什么这么好奇，大概是因为认为自己配不上董铮吧。

虽然对这种追问心中感到不舒服，但仍老实回答，“不是，高中没有。”

时髦女孩盍下眼帘，流露出微微的不以为然。

陈分低头装作认真吃东西的样子，不想再回答他们任何问题。董铮拿了食物回来，除了三人要的食物，还有一大盘羊肉。中间的女孩问，“董铮，你喜欢吃羊肉？”

董铮将羊肉下到火锅里，说，“我给我女朋友拿的。”

陈分一到冬天手脚冰冷，董铮查了吃羊肉有用，冬天来临后，已经带陈分吃过好几次。

陈分其实并不喜欢吃，她觉得羊膻味重，并且每次吃过后，牙龈总是会肿痛。对董铮说过一次，他认为多吃几次适应了就好了。陈分也不再说。

董铮夹了煮好的羊肉到陈分碗里，问她要不要加辣椒酱。陈分吃了一口说不要。董铮这才自己开始吃。

此刻的董铮在他人眼中应该是非常体贴和温柔的。陈分也是这么认为的。

吃完火锅已经是晚上九点，董铮送陈分回宿舍。宿舍楼侧边人少的拐角，董铮抱着陈分难舍难分，接吻间隙，他声音有些哑，“下周六我要去峰亮加班，不能见面了。”

陈分嘴巴微痛，“晚上呢？晚上也不行吗？”

“他们新项目上线，可能要通宵。”

陈分更紧地搂紧董铮的腰，克制住心中的低落，说，“好，我知道了。”

大一的课程排得满，周日到周五陈分要去超市做兼职，董铮这周六不能来，表示两人有两周见不到面。

虽然不能见面，董铮每晚都会在熄灯前打来电话。两人随意聊聊，十分钟不到会结束电话。李语菲和钱萌也知道陈分有一个江大的男朋友，有意无意说过两次让陈分安排两个寝室联谊，陈分只当没听到。

到周六晚上，在超市给同事替班的陈分，看到匆匆走进来的董铮。他羽绒服拉链敞开，额角有汗，径直走到陈分面前问，“怎么今天要来打工？”

陈分笑颜满面，语带惊喜，“你怎么来了？”想到董铮的问题，回道，“我替同事顶班。”

董铮不想提自己晚饭都没吃，就为快点把工作做完，赶回来见她。谁知打电话到陈分寝室，被告知陈分不在。

他以为她在图书馆，两人经常坐的位置没人，图书馆找了一圈还是没看到人。又回到陈分寝室楼下等了二十分钟，再往寝室打电话，这次换了一个人接电话，告诉他，陈分在超市做兼职。

那种急切见到陈分的心情开始夹杂着一丝怒气，待走进超市看到她惊喜笑脸，怒气又如水蒸气被这笑脸的温度蒸发至无影无踪。

他摸摸陈分的手，温热柔软，知道她不冷。心中叹一口气，“我等你下班。”

“等我下班了你寝室也关门了啊。”陈分有些着急地说。

董铮笑容更大，陈分一着急，说话的尾音会翘高，听上去带着撒娇的味道。他故意逗她道，“关门了就去酒店开个房间。”顿一顿，“你跟我一起。”

陈分眼睛一瞬间圆睁，又快速地低头，耳朵泛红，故意整理了下收银台旁的棒棒糖，再抬眼，看到董铮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双颊更烫，她不太想拒绝，虽然直觉有点快。

董铮故意不出声，就这么火辣辣地看凝视着她。陈分避开他的眼神，嘶嘶艾艾的，“好，好的啊。”

董铮内心颤抖，表面却故作镇定。陈分的娇羞让他感到有趣和可爱。他舍不得移开眼神，直到旁边等待买单的人出声问，“同学，你是要付款吗？”

粉红泡泡被戳破，董铮不自然低咳一声，又对陈分说了句，“我等你。”走到一边等待。

陈分拿商品的手微抖，心中纷乱如麻，一时觉得无所谓，他们是恋人，一时又觉得太快有隐隐不安，一时又想到还好今天穿了新买的内衣内裤，最后报付款金额的时候，还说错数字。

好不容易等到超市打烊。董铮牵了陈分的手往寝室走。到熟悉的拐角位置，董铮侧身抱住陈分，吻住她。他的手紧紧搂住她的背，两幅胸膛紧紧贴在一起。陈分晕头转向时，董铮放开她，下巴抵在陈分头上，蹭蹭她的头发，低声说，“上去吧。我到学校了给你电话。”

陈分心中说不上来是失落，还是庆幸，嗯了一声。

还不到下一次见面的周六，周一上完最后一节课，走出教室就看到斜倚在走廊栏杆前的董铮。陈分已经习惯因董铮给自己带来的关注，在同班同学的视线中，扬起笑走向他。董铮熟练的牵起她的手，说，“我想吃你们三食堂的糍粑鱼。”

陈分应好。到食堂坐下，董铮从背包拿了个长方形小盒子出来，“给你。”

陈分好奇接过，“是什么？”

“手机。”

陈分手一顿，物品太贵重，她不能要。她将盒子放在两个餐盘中间，“怎么会想到要给我这个？”

“以后我们想联系就联系，想打电话就打电话。我不想像周六那样找不到你。”陈分的反应不如董铮的预期，他以为女孩子收到礼物总是开心的。他伸手拿过盒子，迅速拆开包装外面透明薄膜。陈分伸手想阻止，没来得及。

董铮拿出里面小巧的手机，粉色的，带摄像头。开机，插入已经办好的手机卡，输入自己的号码。最后举起手机，对着陈分拍了张照相。

董铮将手机屏幕转给陈分看，“你看，多好看。”

陈分多年来第一次不是在镜子里看到自己的样子，嘴唇微张，有些呆呆的，但她第一次发现自己是好看的。脸上线条圆润，眼睛大大的，皮肤光泽水润。

她看向董铮，后者正一脸宠溺地看着她。拒绝的话再也说不出来，心中默默算了下自己有多少钱，她送不起如此贵重的回礼给董铮。

董铮看她收下，心头志得意满，“话费我以后一起充，你不用管。”

陈分只得点头。反正已经收下了大头，也不缺每月话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