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越想温如蕴便愈觉慌乱，一股寒意从脊椎上涌，莫名的恐惧感充斥着内心。
从什么时候开始对过往的记忆开始逐渐模糊，她已经记不清了。
试着回想穿书前的记忆片段，脑海里却是一片空白，连一丝碎片都寻不到。
这一刻，她内心的慌乱达到了顶峰。
她开始怀疑，自己当真是穿书而来吗？
又或是穿书本就是自己的错觉。
自己本就是此界中人，只是记忆出现混乱，所以以为自己穿进了书里？
那系统又是怎样一回事？
如果自己不是穿书而来，那么自己是谁？
是温如蕴？
还是一个夺舍了温如蕴身体的无名魂魄？
各种记忆，各种猜测，交织在脑海里，搅得脑中一片混乱。
玄商看出了她的混乱，终于开口了：“不用怀疑，现在的你才是真正的你。”
温如蕴迫切的想从他口中得到一切的答案。
“而你的记忆才是假的。”
玄商抬眸看向她：“这里才是现实世界。”
身侧不住颤抖的手，猛然攥紧，她看向玄商：“这究竟是怎样一回事？”
玄商并没有直接开始解释：“想必你已知晓，自己身上身负凤凰血脉。”
温如蕴点头：“绯羽说我只算半妖。”
玄商却温和的笑着摇了摇头：“你不是半妖，你是凤凰一族最纯正的血统。”
温如蕴脸上闪过一丝诧异，按玄商的说法，她便不可能是温衍的女儿，否则如何解释一个人族，一个妖族，会生出血统纯正的凤凰血脉来。
如若真有这样的可能性，凤凰一族也就不会为了血统纯正，而禁止与外族通婚了。
玄商看懂了她的想法：“你并不是人族与凤凰一族之人所生，确切的说，你并不是经由孕育而生，而是诞生自梧桐树心，梧桐树是凤凰一族的守护神树，在凤凰一族消亡之时，凤凰一族的族长便会开启梧桐树下的护族阵法，将所有族人的魂魄汇聚凝成一颗凤凰蛋，以此留存凤凰一族的血脉，而你，便是当年凤凰一族遗留下来的最后血脉。”
温如蕴不解：“我既是凤凰一族最后的血脉，又为何会成为温衍的女儿？”
在她问出这句话的同时，她看到玄商始终平静无波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愧疚。
他说：“神魔之战前夕，吾曾以九天玄卦卜算吉凶，并在卦相中看到了神族陨落，妖族消亡，死局之下，吾也看到了唯一的生机，便是出自凤凰一族的凤凰神火，凤凰神火生于梧桐树心，是凤凰一族的镇族之宝，一直蕴养着凤凰一族，若失去凤凰神火，凤凰一族所诞生的婴孩，便会呈现残缺之状。”
“当年吾正是因为卜算出了此卦，所以一开始才会想着与绯羽结盟，可后来略作思索，又觉此举实乃不智，以绯羽的性格而言，倘若吾与她说明需借凤凰一族的凤凰神火才能打败魔神，她定是宁愿倾尽妖族之力与魔神一战，也不会同意牺牲凤凰一族，故而后来吾便找上了狐婉。”
“吾同狐婉说明了九天玄卦所卜算出的内容，她的想法与吾一致，认为绯羽定不会同意牺牲凤凰一族，并且只要绯羽在一日，便会不惜一切阻止此事，所以在吾与狐婉二人商议过后，便一同订下了将绯羽困住的计划。”
对于他们的所作所为，温如蕴不敢苟同：“牺牲别人是很容易做到的一件事，毕竟被牺牲的不是自己，所以你们可以觉得无所谓，但谁都没有资格去决定别人的生死，哪怕是高高在上的神明，都说神明庇佑众生，那些被牺牲的便不在众生之中吗？”
玄商抬眸看向她，看了很久，才缓缓说道：“你说得很对，或许吾并不算一个合格的神明。”
温如蕴沉默着没有继续开口。
玄商便接着往下说道：“将绯羽困在此处之后，狐婉便成为了妖族的新皇，凤凰一族虽对绯羽消失一事心存疑虑，却并未将此事与狐婉和吾联想到一起，而狐婉在接管妖族之后，便率领妖族与神族联合共抗魔族，也在此时狐婉命凤凰一族献出凤凰神火用以消灭魔神，凤凰一族虽不情愿，却也知顾全大局，于是她们交出了凤凰神火，却也从此与妖族断了往来，她们离开万妖城，移居百妖道，一走就是数万年。”
“后来狐婉率领妖族与吾同神族在神鹿之野与魔神一战，在那一战中狐婉重伤身死，而吾拼着神魂碎裂的后果，强行融合了凤凰神火，终将魔神重伤封印，凤凰神火被强行融合，使用一次之后就废了，为了重铸凤凰神火，吾将最后一丝火苗护住，随风送到了梧桐树心，并以神髓蕴养，期望有朝一日凤凰神火得以恢复。”
“就这样过了万年，魔神其中一个半身，被一名人界修士寻得，他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将魔神半身融合，并从半身之中窥见了魔神当年被封印的真相，于是为了铲除威胁，他找上了凤凰一族。”
温如蕴忍不住问：“那名人族修士是谁？”
玄商将目光再次落到她身上，薄唇微动吐出一个令她无比熟悉的名字：“温衍。”
温如蕴神色骇然。
不会是她想的那个温衍吧！
她这样想着，便问出了口：“情天阁掌门温衍？”
玄商微一点头：“然也。”
这个答案在她心里仿佛炸开了一道惊雷。
她脸上的神色已然维持不住，温衍身为情天阁尊主，仙门百家之首，竟然会与魔神扯上关系。
“我知晓要让你接受仙门尊主与魔神有关，或许并不那么容易，但…玄商沉默了片刻，道：“温衍此人浑身透着奇怪。”
温如蕴还沉浸在得知温衍和魔族有关的惊讶中没反应过来，下意识便问了句：“哪里奇怪？”
玄商说：“在他入仙门之前的命运线中我看不到任何东西。”
温如蕴略微一愣，回过神来：“这代表了什么？”
玄商摇头：“我亦不知，但他是唯一一个，我以九天玄卦，卜不出过去的人。”
那还真是奇怪。
温如蕴问玄商：“温衍当年入妖族之后究竟做了什么？”
她想她的身世应当就藏在这段不为人知的过往中。
玄商很快就替她解答了疑惑，他说：“或许你并不知晓，渡过洛水之后，便是当年妖族的地界，而凤凰一族所处的百妖道，就在妖族入口不远处。”
“当年温衍吸收魔神之力后，便想除掉凤凰一族，于是扮作海上行船的商旅，故意制造出海难的假象，随着洋流一路飘流到极地妖境，后来是凤凰一族的圣女梵音救了他，因他伤得极重，梵音便将他藏在了凌境窟中，欲等他伤好之后，再将他送离。”
“而温衍在进入极地妖境之后，白日便装作因重伤而动弹不得的模样，晚上就出去探查凤凰神火的踪迹，两人相处的时间久了，渐渐生出了情愫。”
“梵音知晓族中规矩，凤凰一族不得与外族通婚，哪怕她作为圣女，亦是不能违背的，所以她做好了跟温衍离开妖族的准备。”
“就在温衍的伤势正逐渐好转，两人情到浓时之际，凤凰一族的族长也就是梵音的父亲却偶然间发现了两人违背族规相恋的事实。”
“那时离温衍来到百妖道已有五月余，梵音已怀有身孕，族长得知后怒不可遏带领族人，找到了温衍，欲将他处死，在梵音的求情之下，族长的态度终归还是软化了。”
“族长心疼女儿，于是便提出了要求，他要求温衍此生都只能在极地妖境生活，因为梵音是凤凰一族的圣女，她今后是要继承族长之位的。”
“温衍想也没想就答应了，而就在此时，他虽未找到凤凰神火，却发现了妖族的地脉。”
“为此他心生一计，觉得既然凤凰神火寻不到，不如干脆毁了整个妖族，反正结果都是一样的。”
“就在凤凰一族紧锣密鼓的为圣女成亲而做准备时，温衍进入万妖城将妖族地脉中的妖力尽数吸收。”
“妖皇帝浔察觉到妖脉枯竭，不得不想办法解决此事，此时凤凰一族与妖族已然断了联系，全然不知妖族所发生的情况，自然也就不知妖族与人族已经发起战争。”
“就在二人成婚当日，温衍让那些仙门修士扮作亲眷，和他一同入了妖界，紧接着，一场屠杀就此拉开序幕。”
“那些扮作亲眷的修士们，手执长剑，屠尽了凤凰一族。”
“将死之刻凤凰族长向万妖城发出信号，并将梵音送离了百妖道，妖皇帝浔在收到凤凰族长的信号后，第一时间就带着部下赶到了百妖道，可惜还是晚了，他们与那些修士在百妖道相逢展开一战。”
“帝浔自然不是吸收了魔神之力加上妖脉之力的温衍的对手，很快便落了下风，他的部下相继战死，就在他身陷死关之际，一只梦魇兽突然出现，将他带离了百妖道，带着他藏进了洛水之底。”
“在落水之底，帝浔见到了陷入昏迷的梵音，她着一袭青衣，下摆沾染着许多鲜血。”
“情绪激动之下，梵音出现了小产的症状，为了保住孩子的一线生机，她封闭了自身五感，将灵力尽数灌入了胎儿体内。”
“可惜直到梵音灵力耗尽，也没能保住那个孩子，就在她气息消散之刻，凤凰神树受到感召，将凤凰一族最后凝聚而成的一丝血脉，融入了她腹中那个尚未出世的婴儿中。”
玄商目光落在温如蕴身上：“所以说你既算是温衍的孩子，也不算是他的孩子，因为你的肉身，就是当初那名婴儿，但你的神魂，是倾尽凤凰一族神魂，所创造出来的一个全新的灵魂。”
听玄商说完这一段，温如蕴已不知该作何反应，她从来没想过，自己的身份，竟会如此特殊，而这个身份，所背负的责任，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她抿了抿唇问玄商：“后来呢？帝浔和梵音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