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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失败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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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舍内很沉闷,窗户半开着,但是并没有任何风吹进来。黑色、蓝色,四种花色的床帘紧紧闭着,显得拥挤而俗艳。木质地板上摆放着一个打开着的行李箱,里面凌乱塞了几件短裙衬衫,让本就不宽敞的宿舍雪上加霜。

收到那封邮件的时候,简织正坐在桌前复习面经。

元素对齐方式、webpack中loader的作用、JavaScript里几大数据类型、CDN原理……

能理解的就理解,理解不了的就硬背下来。

简织是一名计算机专业的本科学生,秋招已经进行了两个多月,对于大部分互联网企业来说,这一届的秋招已经结束了,然而简织还没有拿到一份offer。

这封邮件又是一封感谢信。

有的感谢信会把“感谢信”三个字标在主题里,有的则改名换姓为“应聘反馈通知”之类的,现在简织已经具备了一眼辨别感谢信的能力。

以前对待这样的感谢信,简织都会毫不犹豫地点击左上角关掉,绝不会多浪费一秒钟时间。然而这封邮件……这个公司……

简织僵硬地坐在椅子上,右手依然握着鼠标,然而视线却放空了,一动不动地沉默良久,简织无声地叹一口气。

这家公司是简织最想去的公司,地点福利、工作制度、上班氛围她都很喜欢;从相反角度来说,这家公司的招聘要求她也非常符合,而且薪资也并不算特别高,她原本以为自己非常有希望的,填写简历的时候格外认真,没想到还是这样的结果。

明明自己那么符合要求的……

抿紧嘴唇,简织觉得眼睛有些湿润,但强迫自己压下失望的情绪,继续战斗在浩瀚无边的面经之中。

九点四十五分,简织把睡裙脱下来,换上一件皱巴巴的衬衫以及一条再普通不过的牛仔长裤,拨拉拨拉有点泛油的头发,顺便把桌子边上一桶已经吃完的泡面带出去扔进垃圾桶,去上她这学期最后一节操作系统课。

这也是她这学期的最后一节课了。

路上零星有些学生拉着行李箱准备回家,混合着餐厅小推车的声音“轱辘轱辘”响成一片。简织慢慢地走在路上,树上的叶子绿而茂盛,其中藏了不知名的鸟雀“叽叽喳喳”地叫着,涂成浅黄色的教学楼看起来崭新悦目。很美好的景色,然而简织看在眼里只觉满心烦躁。

阳光非常明烈,她今天没抹防晒,露在外面的胳膊被晒得发红发烫。

天气预报果然又错了,不是说有雨的吗?一边这样想着,简织从后门进了教室,挑了倒数第三排的位置坐下。

因为是最后一节课,所以将“只要胆子大,天天寒暑假”奉为金科玉律的大学生们也难得来得很齐,稀稀拉拉地也坐满了能容纳两百人的大教室。

还没到上课时间,简织从包里拿出iPad,翻出这节课所有的PPT。操作系统这门课的所有内容已经讲完了,这节课老师应该就是带着他们从头到尾最后过一遍PPT而已。不知道这个老师有没有划重点的习惯,有没有对简织其实都无所谓,因为简织是个实打实的非酋,今天买了东西明天必然降价、偶尔翘课必被点名……她认真复习的内容绝对不会出现在考卷上,所以她每次考试都是六七十分,堪堪能过罢了。

上课铃响了,随之响起的是一阵喧闹声,有人小声地问:“这是谁啊?”,有人嘁嘁喳喳地讨论:“好年轻,看着才二十出头……”,还有几声非常清晰的吸气声。

简织将视线从iPad上移开,抬起头来,认为刚才那一阵喧嚣来之有理。

步伐沉稳,踏上讲台的,并不是他们熟悉的那位年近六十,抬头纹很重,总是穿一件紫色老头衫的老陆,而是一名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

男人生得偏于瘦削,戴一幅金丝边眼镜,闪闪发光的眼睛链划过清晰的下颌线绕到脑后,声音清清冷冷,如玉石激荡:“陆老师今天身体抱恙,今天由我给同学们代一节课。”

他讲课的方式和老陆截然不同,老陆年纪大了,上课就是坐在讲台前,用毫无波澜的声音念PPT,听得学生昏昏欲睡;讲到存储器管理方式这种不得不写板书的内容时,写的板书也潦草无力,教室第四排往后的学生很难再用肉眼看清。

而这个男人从进程讲到死锁,从存储器讲到接口,语气温和宁和,却寥寥数语,将他们一个学期学的内容串了起来。

设备控制器这部分的内容,涉及到I/O控制、DMA等诸多内容,复杂繁琐,学生往往掌握的并不牢靠,认识到这一点后,男人拿出一根粉笔,在黑板上快速而漂亮地画出了那副被学生戏称为“蜘蛛地狱”的接口图。对着那幅图,男人讲解的细致而认真,确认学生全部露出了然的神色后,才微笑着放下粉笔,开始讲解下一部分的内容。

在距离下课还有十分钟左右时,男人已经讲完了所有内容,笑微微地叹一口气,聊起了他和实验室成员共同研发的“金帛”操作系统,将班上的气氛推向了一个小高潮。

按理来说,他说的这个系统学生从未接触过,理应陌生而懵懂,然而男人讲解的妙趣横生,并且非常熟悉系统最底层的原理,用一个比喻将“金帛”操作系统和如今主流的操作系统做了比较,竟然让大部分学生听懂了这个系统的奥妙所在。

二十左右的大学生,完全无法这种新奇而巧妙的东西的魅力。下课铃打过之后,细心收拾着讲台的男人立刻就被几个男生女生团团围住。

阳光照不进来,只能从窗口看到一片惨白,简织坐在后排座位上,看向讲台上的男人,感觉自己的血液时而滚烫时而冰凉——那就是她想成为的人,专业领域的精英,有自己的作品,走到哪里都是受人追捧的对象。

可惜她把一切都搞砸了。

和来上课的路线一致,简织悄无声息地从后门溜回了宿舍。

宿舍里没人,简织所在的寝室是混合寝室,三个室友都是来自不同的专业。这个时候,语言学院已经考完试的室友早早收拾东西回了家,另外两个室友一个在外地实习,一个从去年开始就在外面租房住。

放下书包,简织大大地伸了一个懒腰,然后重新坐在了桌前打开电脑。期末考试、课程设计、秋招的笔试面试……种种挤在了一起,不争分夺秒是不行的。

她没有抱怨的时间,也没有倾诉抱怨的对象。

学到晚上,简织实在是受不了自己泛油打绺的头发,抽出半个小时去澡堂洗了个热水澡。

回来的路上就看到阴云聚拢,有凉风阴森森地刮过,快步走在路上,简织觉得空气湿重的简直可以拧出水来,心道:竟然真的要下雨,天气预报还对了一次。

大雨是在天完全黑的时候下起来的,简织住六楼,窗外昏黑,看不清路面上的积水情况,借着路灯,只能看到地上白茫茫一片。

豆粒般的雨点“砰啪”地砸在屋顶叶子上,因为强风,暴雨横扫着打在窗户上,留下一道道扭曲细长的水痕。

简织担心雨会渗进来,走过去关严了窗户。

这时手上拿的手机突然“叮”的响了一声,有条消息发了过来。

简织先是不在意,手指轻轻一划解了锁,点进那条消息——而后整个人就冻结在了原地。

窗外电闪雷鸣,一道刺目的白光闪过,在玻璃上映出了简织毫无血色的面孔,紧接着雷声滚滚而来。

宿舍里的灯很亮,亮的刺眼,楼道里有女生在谈笑打闹,而简织站在窗前,仿佛和周围隔了一层厚重的纱雾,一闭眼睛,就要彻底地沉入黑暗。

放下手机,简织从桌子下面的柜子里拿出了一瓶酒,是一瓶好酒,还没拆封。

酒是入学的时候从老家带来的,好像是因为简织母亲有个同学在这所学校任教,想让简织给他送点礼,让他多照顾照顾简织。然而后来稀里糊涂的也没能送成,一直搁在柜子里待到了今天。

不过现在它有用处了。

抱着这瓶酒,简织等雨停之后上了楼顶。

楼顶是不允许学生去的,但是梯子就在楼道尽头,上面有一层挡板关着,但是并没有锁,想上去还是能去的。

雨刚停,楼顶虽然没有积水,但是石灰的房檐,栏板都湿漉漉的——并且很滑。简织就滑倒了,蹭了满手的泥,跌跌撞撞地坐在了一块石灰板上,好险没把怀里的酒摔碎。

简织此人,自认自己除了性子有点闷兼自制力一般外,没有任何缺点。她一路规规矩矩地长大,收获了无数“文静听话脾气好”等等类似贬低的夸奖,并成功在十四岁那年压线考进了省里最好的高中。

然而不知怎么的,仿佛进这所高中这件事就耗光了她所有的运气,高中老师一语成谶:考上建波高中成了她一生的巅峰!

高考自然是不能像中考那样有什么压线之说的,高一分低一分都是天差地别,简织在高考时大大发挥了自己的非酋特质:向来健康的她却在考试当天闹了腹泻,紧急吃了两包药,满手冷汗地上了考场,考了一个落花流水,然后就进了一所好看不好说的大学。

到了此时,她也并没有气馁。虽然嘴上不说,她心里一直认为自己是能做出大事情的,是个生而不凡的奇才。因此进入大学之后,她一洗之前的寡言沉闷,风风火火地加入了不少社团,誓要把自己的大学圈子经营起来,然而没多久,疫情爆发,被打发回家的简织很快就把自己封印回了那个好吃懒做,三天不说两句话的宅女。人际关系没好起来,反而成绩受了极大的影响。

虽然大学生活是触了礁,但是简织贼心不死,又开始想在其他方面做出点成就:她学了板绘,然而AI绘画突起,看着自己拙劣的作品,她认为没有几年是达不到AI水平的,便蔫蔫地停了手;不久她又学了动画剪辑,然而当今已经不是二次元的时代,连做几个作品都无人问津,简织无奈,只得先把自媒体事业放到一边转而准备自己的秋招,然而互联网大厂缩招,计算机专业骤然成了"天坑"专业,简织的秋招也是一片惨淡。

不知有多少次,简织缩在被窝里热泪盈眶,觉得自己实在是倒霉,一个人的经历要想励志,那此人除去多年如一日的努力外,至少也要有一次飞腾的机遇。而自己二十年却是屡战屡败。

从她参加秋招开始,她就一直迫切地想要拿到一份offer,一开始只想要互联网大厂的,后来要求慢慢降低,觉得小而美的offer也很好,可是从今天开始,她拿到多好的offer也没人分享了:她的妈妈去世了。

车祸身亡,纯粹的巧合。

好奇怪,倒霉也是会传染的吗?简织想不通,又仰头灌了一口酒。

她的酒量应该不算很好,反正她在听到“喀噔”一声,回过头去的时候,已经彻底醉的人畜不分,指东为西了。

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白衬衫黑长裤,眼睛链流光闪烁的年轻男人走到自己身前,简织楞了十多秒钟才想起来这是今天操作系统代课的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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