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好几天,青枝都卡文了。
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但也是一件很让作者难受的事。
她从早晨呆坐到下午,干净的纸上只留一个浓重的墨点,她想了许多结局,却无一让她满意。
珍珠似乎知道主人的苦恼,乖巧的窝在她的怀里,尾巴尖一扫一扫。
人在孤独的时候,总会感觉时间过的很慢,在焦急的时候,就会觉得时间过得过于快了。但其实时间是公平的,至少在已知的世界观里,时间的流速是均匀的。
少女坐姿端正,目光延伸到远方,青枝选的屋子视野很好,可以看见远处连绵的青山,即使在这种阴天里。
大朵的云堆积在天空上,黑压压的一片,没有雷声,没有闪电,世界寂静异常,直到第一朵水花的溅起,于是倾盆的雨倒了下来,将一切都洗刷得干干净净。
大雨前总是很闷的,于是青枝将窗户打开了,雨水斜打进来,打湿了稿纸,少女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将窗户关拢,然后将目光放在已经被弄湿的稿纸上,她也没嫌弃,犹豫着写上了第一个字。
墨迹渲染开来。
……
青枝的结局的确拖了很久才写完,因此近藤先生收到结局的时候,已经快过了半个月了,期间他催了好几次,但是青枝都只寥寥的回复快了,弄得近藤先生抓心挠肺。
也因此,在收到青枝寄来的稿件时,他几乎迫不及待放下了手中的工作。
“所有人都赞颂泽田导演的天赋,把他捧上王座。
而被捧上王座的泽天本人,却开始厌烦这般生活了。这很正常,自私的基因决定了人拥有贪婪,欲望,也决定了人很难拥有长情的特性。
更何况是本就极端偏执的泽田绪言呢,在得到一切之后,他感觉到他似乎失去了什么,这种不受掌控的感觉让他陷入了极度的厌世中。
在没有得到答案之前,酒是最好的麻醉剂,于是他开始沉迷于酒精带给他的短暂安宁。但不得不说,昨天的确是一个天生的政客,即使人生的前十几年都未接触过酒,他也很容易在酒精中保持理智的清醒。
这是一项很好的技能,泽田绪言扶着额头,他似乎有些醉了,但大脑却无法停下运转,他看着周围已陷入醉酒状态的人们,丑态毕露,忽然有些犯恶。
他借口吹风走出了包厢,此时已是黑夜,路上没有行人,世界小的只剩下他自己。
空荡
“优木。”年轻女人的呼唤让泽天忽然身子一僵,直到看到一个年轻夫人将孩子抱进去,他才意识到只是同名罢了。
不知是放松还是什么,泽天吐了口气,却也失去了兴致,准备离开。
他转身,对上了一个年轻男人。
男人仪表堂堂,行止优雅,嘴角噙着一抹笑。
泽田愣了一下,才意识到那是镜中的自己。
如果当习惯已经刻进了骨子里,那当你做出这种行为的时候,到底是习惯控制了你,还是你控制了身体。
泽田不知道,他几乎落荒而逃。
家里,妻子对他嘘寒问暖,灯火亮了一片,桔梗花烂漫的开。
那是妻子种的,但他第一次见桔梗花,是在那座山里,满天的繁星下,花中也开着星星,还有鼓囊起的花苞,蕴藏着浓郁的香。
或许是突发奇想,也或许是处在高处不胜寒的境地太久了,他突然有些想回去,回到那个曾被他厌弃迫切想逃离的地方看一看。
他想,去看看吧。
泽田的记性很好,因此他顺着初始来到这个城市的路,开着车向城外去。
他来到了路口,来到了故事开始。
路口消失了,原本是山脉的地方变成一座古朴的小县城。
小县城里人气萧条,但还是能听见几句小贩的吆唤声。
荒谬感蔓延上心头,泽田踩了一脚油门,汽车冲出县城,冲上了一条人迹罕至的公路,公路两侧是一望无际的田野。
消失了,泽田无比清醒的意识到,他来的道路,消失了,连带着他那令他厌恶至极的过去。
猛地一脚刹车,轮胎发出尖锐的摩擦声,最后稳稳地停在路边。
消失了,似乎一切都消失了,那他是谁呢?泽田近乎迷茫的想。
……
那天晚上,泽田回去的很晚,但为妻子带了一束白玫瑰。
妻子欣喜,靠在泽田的怀里,脸上挂着羞涩的笑。
“你怎么想到要送我白玫瑰。”
“觉得适合你。”
泽田依旧是那个优雅的绅士,似乎一切都没有变。
但有些事情还是发生改变了的,泽田不在沉迷于酒精,而且他将院子里的桔梗花都换成了妻子更喜爱的白玫瑰。
很久之后,泽田向自己的兄弟讲述了一个梦,梦里是他过去的故事,但他只把那些当做一个笑料讲出来。
“哈哈,还真是离奇的梦境呀,像这种城市旁边哪会存在什么小山村啊?更别说这种一听就人迹罕至的山。”
“不过是个梦,当然是缺少逻辑了。”
忽而有清风拂过,檐下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声,那是妻子的祈福带回来的。
风铃下还挂着一张黄符,泽田对此并不陌生,在很久以前,自己的母亲也尝试过去庙里祈福以洗脱他的罪恶。
直到这时,泽田忽而间想起,在故事的一开始,自己就是一位被神明厌弃的戴罪之人。
神弃之子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