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和考试无关的东西都放到讲台上来，教材、复习资料什么的，全都不能留，开考之后被逮到就算作弊处理。”

自从江苏高考改革，纯种的理科班越来越少，高二这届勉强分出来三个班，还有不少科目需要走班制上课。

林酌和纪岫白坐在同竖排，中间隔着四五个脑袋。

林酌路过他时，无比娴熟地把一册自己订装的资料向外一推。

林酌顺手给他带上去，一如平常。

纪岫白托腮发着呆，直到林酌再次路过他，手指在课桌的遮掩下，勾了他的尾指一瞬。

快到让他以为是幻觉。

纪岫白回头只能看到林酌如常的背影，装的真像，仿佛刚刚撩人的不是他。

当下才终于有了些他们真的在谈恋爱的实感。

开考10分钟，有人已经翻面，纪岫白还停留在文中寻找题干位置的阶段。

倒不是被林酌影响，一开考，肚子就开始隐隐作疼。

实在受不了，纪岫白举了手，申请去厕所。

时间嘀嗒地过去，期间监考的教师被叫出去了一趟。

林酌做题做的专注，突然想到什么，在作文的过渡段加了句话，“白云升远岫，摇曳入晴空。”

意外的契合文题。

直到作文写下最后一个句号，林酌才终于发现考场少了人。

收卷后问了监考员才知道，开卷没多久纪岫白就开始不舒服，反复去厕所，最后被紧急送去了医院。

“听下面一段独白，完成第1-5题……”

直到正式的听力开始，林酌才回神，提笔划关键词，勾选项。

许翊坐在最后一排，整个教室的情况，她一个抬头，一览无余。

看到听力都会走神的学霸，许翊感叹，爱情呐～

纪岫白从挂急诊到手术结束总共还不到两个小时。

“今天的考试，你要申请补考吗，小白？”

纪岫白正口渴，但还在术后禁食禁水的时间，嘴唇有些干裂的征兆。

他妈妈还在一边喝水一边问他补考的意愿。

纪岫白哑着嗓子，发出来自内心的疑问，“檀女士，您是我亲妈吗？”

檀女士笑了，“毋庸置疑，亲妈无疑，怎么了，宝宝？”

纪岫白：“……妈，你少上上网吧。”

“白白，你和许翊是一个班，对吧？”檀女士突然转了话头。

纪岫白发出一个疑问的音节，“嗯？”

“你外公和你爸爸最近都在和阮家接触，阮家那位现在有希望更进一步，最近有人给阮家递了消息，许翊是被抱错的阮家千金。有很多人都想透过许翊和阮家接触，被阮济慈全挡了回去，眼下估计正在想怎么和亲女儿接触呢，阮樰也和你同班是吧？这场面呐！”

纪岫白先是吃惊于突然吃到情敌的身世瓜，又想到林酌从小升初开始，一路都是阮家在资助，这下情况可复杂起来了。

后又听出妈妈的意思，虚弱的指了指自己，“我？你们不好接触，让我去？”

檀女士以为儿子在埋怨她病中给他派活，“没有逼你的意思，其实可能也没什么助力，妈妈就提一嘴，宝宝不愿意就算了，这几天好好休息，回头找时间把考试补上。”

纪岫白恹恹地转身，心里万马奔腾，“是我不愿意吗？妈妈，那可是我曾经的情敌啊！原本就够优秀了，现在摇身一变，成了政治世家的千金，这望而却步、天堑一般的距离……”

“笃笃笃。”

檀女士看向突然到访的年轻男生，轻声询问：“你是？”

林酌拎着果篮，还带来了纪岫白惯用的水杯，有礼貌道：“阿姨好，我是纪岫白的同桌，跟他一个考场考试的，代表全班过来探望他。”

纪岫白用眼神询问，真的是代表全班？

林酌也不知看懂没，放下果篮后，拧开水杯，道：“我遇到查房的护士，她说术后两个小时没有不良反应，就可以补充电解质了，这是用苹果煮的水。”

纪岫白看出林酌像是有要喂到他嘴边的意图，不着痕迹地接到手里，自己捧着喝，“味道还可以。”

他是真的有些渴了，一口气喝了大半。

檀女士看着鼻梁高挺，面容清俊的男生，长得好看的孩子总是会让人心生欢喜，道：“下午还有考试吧？阿姨顺路带你回去？”

林酌站得挺直，婉拒道：“谢谢阿姨，但是不用麻烦您，三院离学校很近，我骑朋友单车过来的，还得还回去。”

檀女士听出林酌话里的拒绝，依旧带着笑容，只道：“那你们好好聊，阿姨就先回去了。”拎起包，看向床上的纪岫白，道：“宝宝，妈妈走了，晚上再来接你回家。”

纪岫白挥手：“再见再见。”

内心催促快走。

开关门的声音响起。

林酌俯身蹲下，撑在纪岫白床前，有些发现新大陆的新奇，“宝宝？”

纪岫白自知逃不过，“小名，你别叫，我嫌恶心。”

林酌很听话，“好，我不叫，就叫同桌，可以吗？”

纪岫白满意，“可以的很。”

林酌突然半跪在地，有些压迫感地靠近床上的人，近到气息全打在纪岫白的脸侧，却还在询问，“可以接吻吗？轻轻的，不舒服你就推开我。”

纪岫白原来都快条件反射闭上眼了，有些咬牙切齿地从嗓子眼哼出一声：“嗯。”

林酌一直是个克己复礼的人，就连接吻前都在询求对方同意。

一吻结束，一如林酌的承诺，很轻，但存在感很强，嘴唇上不可忽视的一阵酥麻。

纪岫白看着近在咫尺的，一汪清潭似的眼眸，他从未如此轻易地感受过林酌对他的喜欢。

完了，今天的林酌太温柔，他马上溺毙在里头了。

恋爱好像真的挺甜。

直到数学考试前几分钟，林酌才匆匆进场。

许翊已经把单选题看完，算出了答案。

开卷铃声一响，许翊快速写下选项，翻面。

第一道翻面的声音，吸引了监考教师的注意。

想起这名学生就是那个心算了得的中考状元，瞬间了然般地转头。

状元啊，这个速度正常。

一连三天，最后一门结束，大家都有些放松。

一时间，班里有些管不住的热闹。

学生会巡查到门口，当即被敲了门。

“你们班纪律太差了，叫一下班长。”

许翊放下收拾到一半的书，走到门口，“我是班长。”

那男生上下打量她一遍，才道：“你们纪律太差了，一路就你们班最吵。”

许翊看向隔壁班开着大屏在K歌的几人，用眼神发出疑问，你确定？

男生咳了咳，“我还没查到下一个。”

许翊点点头，“我让他们动静小点。”

学校一直有个不成文的习惯，考完试的下午不严查纪律，男生也不好真的说什么，没发难成功，换了一招，道：“你们班许翊的检讨还没交，阮樰让我顺路来催一催。”

许翊直视他的眼睛，少见地有些不耐烦，“别装，像没脑子，你知道我是谁，检讨第一天就交了，放学生会台子中间，找不到有监控。”

等人走后，许翊才敲了敲门板，道：“收拾东西和对答案的动静小点。”

没过一会儿，那个男生又来了，许翊和关昕沂正对着答案，再次被打断。

许翊看着他，等他开口。

男生拿着许翊的检讨，“主席说你格式不对，字数不够，还抄袭。”

许翊看着满满一面纸的字，嗓音有些冷，“检讨有什么格式？学校都没统一过，字数不够，一千字的检讨不够？为什么不提前说明字数和格式？抄袭？我抄什么了？校规校纪？”

“找茬也得认真点吧？要不去找老师？可能老师会看在我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的面子上，然后轻拿轻放呢，你们到时候别被气死。”

男生是真没想到，许翊一副清冷学神的架势，却能这么撕破脸皮讲话。

被许翊压倒性的气势压制，男生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把检讨丢给许翊，落败般离开。

……

没一会儿，换成阮樰和学生会的主席站在门口。

许翊：“……神经。”

正在犹豫怎么问同桌要回自己试卷的展鸣亦，捕捉到许翊的声音，目光自动追随过去，有些惊奇地睁了睁眼睛。

主席看着传说中的状元，莫名的桀骜，“检讨三千字，重新写。”

许翊抬眸看向他后面的人，阮樰的气质短短几天就变了样，没了许翊第一次穿过来时的温柔，只有和这张脸完全不契合的犀利。

真奇怪，变化这么大，怎么没人察觉似的？

“你有没有在听我讲话。”主席嗓门大了不少。

许翊抬手示意他小点声，两个班的人都往这边看，她可丢不起这个人，“我对你们的管理制度表示质疑，我觉得我的检讨没有问题，去年级组吧，找几个主任裁决？”

几人也没在怕的，反正他们里头有阮樰这个后盾。

阮樰却深深地看了许翊一眼，怀疑她是不是提前知道了什么？

“别去年级组了吧，主任们估计都在开会呢，打扰到他们开会就不好了。”阮樰是在场唯一不想去的人。

许翊眉梢微微上扬，这是有情况，原来只是想把事情闹大，现在，这个年级组是非去不可了，也不听阮樰的话，转头捕捉到展鸣亦的视线，道：“英语课代表管一下纪律。”抬腿就走。

见许翊走得这么利索，学生会的几人也不甘落后地跟上。

展鸣亦异常后悔，自己干嘛要抬头。

没多久。

“我们去上个厕所，课代表。”沈星野和关昀站在他课桌旁。

展鸣亦瞬间感觉自己成了全班的焦点，好多道视线汇聚在他身上，“好，你们去吧。”

沈星野附在他耳边，只有在旁的关昀察觉出他眼里闪着细细碎碎的笑意，“别紧张啊，没几个人看你。”

展鸣亦刚要抬头看他，只听他补上后半句，“他们压根不把你放在眼里。”

展鸣亦：“……”

两人前脚刚走，关昕沂后脚就跟上，“我去画室交作业。”

展鸣亦点头，：“好的，随意。”

心里默默补上一句，最好别问他，直接走。

展鸣亦：我这任人拿捏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