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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诘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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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星流了很多血,孩子必然是没了的。

医生从急救室里出来,钟毓还没问上两句,护士便把凌星推了出来。

刚做完清宫手术,麻药的效力还没有退,她闭着眼睛沉沉地睡着。

钟毓和裴华徉他们马上围了上去,看到她眉头紧蹙,连睡觉都还在承受痛苦的折磨,他们的脸上一致浮现出懊悔的神情。

刚把她送进病房,钟毓便打发裴华徉回去。她说,就算他与堂姐的感情再好,这里也不是他一个年轻男子该呆的地方。

裴华徉正好也想回去,没让她费多大口舌便离开了。

晚上十点,裴府的院子里虫鸣鸟叫,草木森森。客厅里的大灯却还亮着,老爷子仪态威严地坐在正中的沙发上,定睛望着大门的方向。

老人家觉少,裴华徉知道他睡得晚,但没料到他会坐在客厅里。

老爷子率先问道:“凌星怎么样了?”

裴华徉的声音像一个个冰疙瘩掉在地上。“如您所愿,孩子没了。”

他面沉如水地走过去,在老爷子对面的沙发背后站定。

老爷子叹息,“孩子没了……”

“孩子没了就没了,反正以后还会有的。可是……”裴华徉目光泠然地望着他,“爷爷,您这么睿智,难道不知道‘人各有异,所求也皆不相同’的道理吗?”

“您认为那只是一个未出世的孩子,于她而言,也许就是她的命。”

他抬手抓着沙发的靠背,用力地抓着。

“您怎么能这么残忍,看她一遍遍恳求却无动于衷。我们裴家的人怎么能这么残忍……”

他抓着靠背的双手,骨节发白。不敢置信和无法理解的情绪最终变成一声叹息,他摇摇头,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不要爆发。

他追忆往昔,语调哀伤地说:“我和她从小一起长大,看着她从一个阳光开朗的小女孩,在一字字、一声声、一句句嘲讽、责备和谩骂声中,一点一点地变得抑郁内向。”

“爷爷,您是长辈,在发现底下的孩子出现这种变化时,没有觉得有一丝丝不对吗?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们要如此苛待她!”

“从小到大,她没有哪一天是过得舒心快乐。她不过是想遂一次自己的心愿,想留下一个自己的孩子,以我们裴家的实力,难道办不到?”

“她那样卑微地恳求你们,一遍一遍地恳求,在额头上磕出老大一个包,你们为什么就是不能成全她?”

“为什么!”

悲哀的情绪倾巢而出,眼泪跟着扑簌簌落下,砸在他自己的手背上。

“七少爷,慎言。”管家站出来说:“你若不信,可以亲自去问陈医生。凌小姐身体羸弱,她的孩子本就很难保得住。这次是个意外,你怎么能为此责怪老爷呢!”

“若是保不住,自然流产,谁也怪不了。可是不是啊,她是在我们裴家,在那样的情况下,因伤心过度而流产的。”

裴华徉吼道:“裴济霖,你在看到她流下的血时,有没有一点点于心不忍?如果你有,怎么还能拿这样冠冕堂皇的理由,说她流产与你们不相干!”

管家无言以对。

裴华徉指责自己的爷爷,做出如此忤逆不孝之举,便已经错了。还直呼本家叔叔的姓名,对长辈不敬。老爷子一句责备他的话都没有说,反倒是他自己把自己折磨得不成人样。

他的肩膀整个垮了下去,头低垂着,口中喃喃自语。

“她虽然住在裴家,但你们从来没把她当自己人。我们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你们有十分的错,便有我的一分。”

自己的家人犯了错,除了冲他们发一顿疯,又能怎么样?

发完疯后,他泪流满面,垂头丧气地离开了。

大约半个小时后,裴济怀也从医院回来了。

他好似看不见老爷子,还得老爷子唤他。

“济怀,你过来一下。”

“我累了,有事明天说。”

“你先过来!”老爷子的语气带了几分恳求。裴济怀不得不过去,老爷子接着道:“济怀,你心里是不是一直在怪我?怪我当初阻止你娶钟毓,以至于让她嫁给了别人,还生了孩子。”

裴济怀闷闷地说:“过去的事,我不想再提。”

“也就是说你确实怪过我。”老爷子敏锐地发现了他话里的破绽,却没有深究,而是淡淡地道:“过去了的事,你怪我也无用。我准备放下了,你也趁早放下吧!”

裴济怀怔怔地看着老爷子,“您怎么突然跟我说这些?”

老爷子拄着拐杖站了起来,本就弯了的脊背被什么压得更弯了。

“凌星成了母亲后,确实变得不一样了,我看着挺好的。等她离婚后,给她张罗一桩称心如意的婚事,再风风光光地把她嫁出去,今天的事就算了了。”

他语重心长地说着,转身步履蹒跚地上了楼。

裴济怀目送他离去,久久的没有回过神来。

这是忙碌的一夜,也是沉重的一夜。当这一夜过去,裴济怀照常起床上班,完全没有发现有什么从他心底被抹去了。

凌星在医院里住的这些天,状况时好时坏。钟毓每天都来看望她,每次都是一大早过来,到下午四点才离开。

放在以前,下午四点一到,钟毓便要开始准备老爷子的晚膳。最近,老爷子放了她的假,不用她准备了,可她还要回去照顾裴华萝和裴华煊那对怨种姐弟。

医生说凌星身体的各项指标都是正常的,她精神不振是心理问题导致的,他们治不了,住满七天,她便可以回去自行修养了。

钟毓不放心,怕医生有所疏忽,影响凌星再度怀孕,便把陈道迟请过来给她瞧一瞧。

陈医生说她主要的问题是肝郁气滞,他能给她开几幅中药调养,但重要的是家人的关怀,帮她开解心结,舒肝养血。

也就是说,凌星第二天还是要出院回裴家。

凌星不想回去,趁还在医院里,她拿没剩几天就要高考的裴华萝作筏子,把钟毓提前劝回家了。

钟毓一走,裴华徉紧跟着来了。

裴华徉也每天都来,每次来都是在钟毓走了之后。

凌星想私自离开医院,他却坐在床边,就那么怔怔地看着她,也不说话,静静地一坐一个小时便过去了。

凌星暗暗着急,裴华徉幽幽地想起了一件往事。

那是凌星上初二那年,她喜欢上班里的一个同学,给他写了封情书,当面交给他。

那名男生看都没看便把信塞进了垃圾桶,还与同伴嘲笑她。

那一幕,正好被碎嘴子的裴华武撞见。裴华武当成笑话讲给裴华锦他们听,裴华锦又在家宴上,当着全家人的面添油加醋地说了出来,害得凌星被钟毓狠狠地打了一顿。

“书不好好念,坏样学了不少,居然还敢早恋。才多大一点,你恋得明白嘛!”

那一天,大雨滂沱。凌星负气从宅子里跑了出去。

裴华徉找过去,看见她躲在假山后面的洞穴里躲雨。

那个洞穴,于当时的她而言有些小了。她抱着手臂,屈着双腿,整个人蜷成一团。

黑漆漆的天空划过耀眼的闪电,轰隆隆一声惊雷,震得大地都在颤抖。

借着闪电的亮光,裴华徉看到她全身湿淋淋的在滴水,皮肤被浸得发白,一双葡萄眼睁得大大地看着他,像条流浪狗在祈求路人的施舍。

裴华徉站在伞下问她,“你为什么喜欢一个那么没素质的男生?”

她怔愣片刻,然后痛哭了起来。“要你管,我要你管!”

看到他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她心里大约是有过几分欣喜和期待的,可结果令她大失所望,因为所有的人不是嘲笑作弄她,便是指责她,没有一个人在乎她的感受。

她喜欢上一个人渣不是她的错,是人渣的错。她控制不了自己喜欢一个人,被这个人拒绝和羞辱,已经令她够难受和难堪了,没有一个人设身处地的为她想一想,也包括他裴华徉。

她伤心极了,生气极了,以至于气得打掉了他后来递过去的雨伞,冲进雨里,在雨水中泡了一夜。

裴华徉当时的年纪还小,不懂她为什么伤心和生气。

等到他长大了,终于懂了,可以做点什么时,却迎来了她与陆习文即将结婚的消息。

在举行婚礼的前七天,裴华徉问她,陆习文是个什么样的人,她说他对她很体贴。

裴华徉纠结了很久,要不要做点什么,纠结了一天又一天,最终决定成全她,放她去追逐自己想要的生活。

“你说会帮我教训陆习文,是真的吗?”凌星不动声色地问。

裴华徉怔怔地从悲伤的记忆中抽离出来,眼里升起几分欣喜和兴奋。“是的,我已经在这么做了。”

“是吗?那陆习文为什么还能在南都的地界上活蹦乱跳?”

她这是在埋怨自己动作太慢?裴华徉苦恼。

“急不来的!”因为他正在做的是让陆习文在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听说澜江大学附近有一家店的麻辣烫做的很好吃,你去吃过吗?”凌星状若无意地问道,手心紧张得冒汗。

“你想吃?”

裴华徉的话正中下怀,凌星点点头。

“我马上就去买。”

裴华徉急不可耐地离开了,凌星望着他的背影,说了句“笨蛋”,又不免自责起来。

如果他回来后,发现她不在医院,让他大老远跑去买麻辣烫,为的是支走他,他会怎么样?会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吧?

凌星不想回裴家,便只能如此。她用同样的借口,再支走金姨,然后换掉病号服,带上手机和几件衣服悄么么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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