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她灵气罩要散，一直站立不动的左青终于拔出长剑，手挽剑花，剑尖向她一指。

剑尖一束白光直射向杨九州，瞬间开出一圈白光护罩，炸散了怨气。

杨九州冰寒的身子回过温，差点想抬手搓搓手臂。

左青再度开口：“别动，继续气沉丹田。”

“你咋开口总像在修炼似的。”杨九州随口吐槽了一句，手指绕花，结成了一个简单的通天印，迅速拍向腹部。

她腹部亮起光芒，在她身前投射出黑白法阵，阵心凸出一个绿色山包按键。

杨九州一拍山包，空气在掌心炸开，黄幡上的八面铃铛发出铃铃脆响。

左青没立刻回答，见她操作无误，才应了一声：“嗯，玩全息游戏，代入感要强一些。”

杨九州看着盘踞的怨气缩回地里，才收回手，继续问左青：“师父，你玩这个游戏很久了吧，我看你等级和全服第一也差不多了，你觉得最吸引人的点在哪里？”

金铃声清脆地回荡在两人之间，古战场凛冽的风吹面，左青盯着她，眉头微微簇起：“真实感？”

杨九州噗嗤一笑，腹部光辉因此爆闪，她遮眼退了一步，又被左青抬手按上右肩，抵住她后退的脚步。

杨九州扭头笑着对左青说：“谁会把虚拟游戏当真啊。现在我只要走上街，随时都能听见有人在讨论我们这游戏。只凭超强的真实还原度，就能让它风靡全球？我不信，肯定还有我没开发出来的有趣玩法。”

她话音未落，身前黄幡随着她腹部爆闪，也突然爆发出强光，光柱冲天而起，至天顶如瀑布般分散，将满天风云搅散，碎落成纷纷扬扬的光屑，覆盖住这片焦土。

杨九州目不转睛地遥望着这壮阔景象，不由叹道：“除了代入感，这超现实的绝美画面也是其他游戏里见不到的，奇绝的想象力配上绝对的真实感，难怪那么多人沉迷，之前还听说有人因为和这游戏里的npc谈恋爱，结果分不清现实，受了情伤要跳楼呢。”

左青：“你会分不清吗？”

“这怎么会？npc始终是npc，傻子才会当成真人恋爱吧。”杨九州有些好笑地回他。

左青：“如果我是npc呢？”

“哇，那我觉得可以把你的系统送进科学院解构了。你的玩家等级和名称可是一直挂在头顶的。”说着杨九州盯着左青头顶的那行绿色小字笑，“难道你想说自己其实是已经觉醒的，逃出系统监控的人工智能？搞笑吧，网络小说看多了？”

身旁左青终是笑了下：“逗你玩的，怕你之后分不清。”

杨九州仰头，苍白天空下飘舞着细细碎碎的雪花光屑，落上脸融成一滴滴水珠，清清凉凉的。这游戏触感真实地令她几乎要忘记外面其实是个炎热的夏季了。

这个游戏的外设装置可以通过脑电刺激模拟真实感知，是最新的科研技术。以至于游戏一上线就立刻风靡全球，即使玩法有那么多槽点，也无人能够抵挡它的魅力。

杨九州看着雪花落地融化成清澈水滴，打湿了地里的黑色怨气，把一切都融成清透的光，如云似雾浮动在半空中。

很快，怨气消散无踪，黄幡上的光芒退却，在杨九州脚前留下了一些黑乎乎的东西。

应该是完成游戏任务后掉落的奖励。

杨九州好奇地上前探看，她对这个任务完成后会掉落什么奖励，实在没数。

这个游戏最特殊的地方就在于它是完全开放的世界，游戏内的所有资源都不会二次刷新，任务同理。

因此游戏内的一切情况都是未知。

杨九州曾查遍网络，但除了一些关于游戏的禁忌提醒外再无其他攻略。

她甚至同舍友戏谑了一句，这游戏搞得神神秘秘的，不知道是不是隐藏了什么通天秘密。

笼罩着杨九州的光芒唰地消散，左青还未看清地上掉落的奖励，便光影一闪，物品全部消失。

“什么东西抢得这么急？”左青眼眸带笑，目光落在她脸上。

“没抢，只是自动拾取，我还没看呢。”杨九州手指在虚空轻点，打开自己的背包界面。

普通短靴【+3】

破损布料【+8】

黄帛文书【+1】

……

她看了一圈背包，这费力搞出来材料几乎全是最常见的基础装备，没什么好东西，只有这黄帛文书她还没听过。

食指点上眼前半透明的黄色破布片图标，杨九州左手立刻凭空产生了顺滑凉爽的触感。

她低头看着左手掌心破损的黄色布料，这就是背包里的黄帛文书。

杨九州拢起手指搓了搓，触感同真实的丝绸一样，只是有一些粗糙，能清楚地感觉到丝织经纬间的空隙不小。

左青也垂头看来：“怎么了？触感和现实不一样？”

“倒也不是，应该公司特意做的古旧触感，模拟古代丝织物的。”杨九州对光展开黄帛，才看清上面画着一张古老的地图。

地图上绘着简略标识，有的是山，有的是水，很像是象形文字的早期模样。

地图右侧写着一串扭曲如跳舞小人般的文字，杨九州点开额心的翻译键，扭曲的文字在眼前翻译成六个字。

杨九州看着文字，嘟囔了一句：“‘洛水分，河图现’？什么意思？看起来是开出了一张破损的藏宝图。难道我们还要再找到这张图的其他碎片才能找到什么遗落的宝藏吗？还有线索吗？”

“洛水分、河图现。”左青微笑跟着念了一声，“应该是寻找失落的河图洛书任务。据说河图和洛书上分别标注着全服所有神器的藏身处，如果有人能集齐这些神器就能获得开发商的五千万奖励，快看看还有没有别的线索。”

杨九州：“五千万？！开发商疯了吧，这么有钱？！我怎么都没听过？”

左青顿了下，才开口：“这是开服的时候我接到的隐藏任务里提示的，知道这个消息的人不多，一切都要看运气。”

“我们还真是运气逆天了，要是有了五千万，我可真的是靠玩游戏就能一辈子躺平了。”杨九州凝神研究起那张黄帛文书来，没注意左青目光正时不时飘向远处，那里隐隐有烟尘腾起。

烟尘翻卷，从中跌跌撞撞地跑出五六十个乌黑人影，影子边缘还有锯齿状的羽毛，似乎个个都长着一双鸟翅。

左青叹息一声：“等会儿再看，有敌人来了。”

杨九州没翻出黄帛文书还有什么特殊的线索，依着左青的话抬头，只见一群人衣衫褴褛，连滚带爬地向她跑来。

这群人身侧飘动着鸟翅般的羽衣布条，羽衣拖起地上的烟尘，都是一副眼青面黄，惊慌失措的模样，活像身后被鬼撵着。

杨九州下意识掩鼻，手里攥着的黄帛直接扑上鼻子，送来一阵古老的土腥气。

她皱眉恍若未觉，只好奇地问：“是不是我们捡到的这张黄帛文书触发了新的系统任务？”

话音刚落，耳边忽然叮咚一声，眼前弹出半透明的系统提示框：

【请击败殷商勇士团，保护巫族。】

杨九州立刻兴奋地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叫道：“果然！我们触发系统临时任务了！肯定有极品奖励，反正你现在全服前五，过关so easy，直接上吧！我喊加油！”

说话间，脚下大地震颤着，翻滚的烟尘又靠近了几百米，漫天黄沙中露出了高头天马的影子，马蹄飒踏，踏碎了古战场的满地白骨。

天马之上，是披坚执锐的玄甲武士，周身都缭绕着怨气黑雾，肌肉勃发、青筋绷起，个个看起来都能一拳干碎一座小山。

所过之处，浓黑怨气翻卷伏地，百草随之枯萎。

腐蚀万物的怨气黑雾沿着大地，一路蜿蜒，如毒蛇般追着前方那群衣衫褴褛的老弱病残。

“我们要保护的巫族人就是这群被追的家伙吧？看起来怪可怜的。”杨九州托着下巴分析道。

“嗯，前面逃窜的是巫族人，后面追杀的是殷商勇士团。巫族人一般头戴羽冠、身披羽翼。殷商勇士团大多一身玄甲，行军肃穆，会有怨气一路跟随。”

“为什么他们身上会带着怨气啊？一般不是惨死之人特别多的，像战场这样的地方才会聚集怨气吗？”杨九州扭头好奇地向左青询问。

跑在最前方的巫族青年已扑到她身前的山岗下：“姑娘，快逃吧，被他们抓走要被活烹了的。”

“活烹？！”杨九州咽了下口水，“我师父天下第一，专为收拾他们而来，你们别怕！”

“疯了吧！”巫族青年叫了一声后就爬上山岗，再不同她说话，直接掠过她二人向后逃窜。

更多的巫族人也同样从杨九州身旁掠过，屁滚尿流地窜下山岗。人潮将杨九州挤压得站立不稳，她抬手欲拉左青，却抓了个空。

杨九州猛地一惊，抬头四望，目光穿过人潮，只见左青已跃下山岗。

左青并指诵诀，一柄银光流转的长剑破空而来，横在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