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三个月的时间已过。

陆家的凉粉生意也走上了正轨，清水村的后山周围有不少凉粉草，足够供应陆家的凉粉生意。

村里人也都已经知道了陆家在卖凉粉，陆家毕竟生活在村里，人多眼杂的，不可能一直瞒下去。

起初还掀起了一场风波，村里好些人眼红陆家，也去摘凉粉草回家自己做，可不知道配方哪里那么容易弄出来，折腾一通也不过是白白浪费了功夫，渐渐地大家都消了心思。可总有那见不得别人好的人家，自己做不出凉粉，就故意踩踏凉粉草，陆家人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而除和陆家有亲戚关系的几家，其余村里人也暗暗排挤陆家。

眼看情况越来越糟糕，还是陆言出了个主意，“不患寡而患不均，以后我们不要自己去摘凉粉草了，收村里人处理好的，五斤干凉粉草三文钱。”

老周氏老大不乐意，觉得这就是送钱给村里人，陆言只得掰碎了给她听，“奶奶，难不成你想和村里闹僵吗，我们总不能离开清水村吧，而且我们说收凉粉草，又没说谁家的都收，收谁的，不收谁的，还不是奶奶您说了算，村里人不都得来讨好您啊！”陆林也帮腔道：“是啊奶，这样多威风啊。”

老周氏一听觉得也是这个理，像那刘婆子家的到时候她就不收，气死她，别以为她不知道，破坏凉粉草的事必有那老虔婆一份！

这日午后，陆言正在练字，石头风风火火地跑进来，“三哥，大爷爷来了，爷爷叫你过去堂屋。”陆言疑惑地跟在石头后面，心里琢磨着大爷爷来，叫自己过去干嘛。

“盐盐来了，先坐下吧。”陆山招呼了陆言一句，看向陆重，“大哥，二河和盐盐都在这了，你到底想说什么啊？”

陆重放下手中的茶杯，“我现在已经教不了陆言什么了。”陆二河顿时变了脸色，以为陆言惹恼了陆重，正想开口，陆重便伸手打断了他，“别多想，我的意思是我会的已经全教完了，陆言太聪明了，他简直天生就是读书的料子，就是当年的孙秀才都没给我这种感觉！”说到后面，陆重的语气越发激动，“你们得送他去正经私塾里去，不可埋没了他的天分！”

陆言没想到陆重居然如此看好他，还特意来劝自己家人。陆山见自己一向沉稳的大堂哥如此激动，更加坚定了要送陆言去私塾的想法，哈哈一笑，“原来大哥是为这事而来，不瞒大哥，您今日不来找我，过几日我也会去找您。”

“哦，山弟早就有送陆言去城里私塾的想法了？”陆重有些惊讶。

“就这段时间有的想法，正准备跟大哥你打听城里哪家私塾好些呢。”

陆重沉思了一会儿，“我常年待在村里，对城里的私塾也不是特别熟悉。只知道共有三家私塾，都是秀才公办的。我与赵秀才有些交情，孙立便就是我当年推荐进去的。但赵秀才现在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太好，今年好像没打算收新学生了。”孙立就是陆家村唯一的秀才公，孙秀才。

陆山闻言点了点头，“那另外两家是个什么章程呢？”

“另外一家是刘秀才，是三人中最年轻的，收的学生也是最多的。这最后一个林秀才，是三人中每年收学生最少的，但他的私塾是三家里考中童生、秀才最多的，他收学生很严，要经过他的考核才能进入他的私塾。”陆重娓娓道来，没有丝毫藏私。

陆二河几乎立刻就决定了要送儿子去林家私塾，“爹，大伯，我想让盐盐去林家私塾，那林秀才虽然收学生严格，但是我觉得盐盐肯定能通过考核。”

“嗯，其实我也建议让陆言去林家私塾。”陆重赞同道，“今年的院试已经结束，林家私塾这几日应该就会收新生了，你们要抓紧。”他站起来，“你们心里有数就好，我就先走了。”陆山把人送出门才返回来吩咐陆二河，“明日去将束脩备好，后日就带盐盐和勇娃去林秀才那试试。”陆林也到了该离开蒙学年纪，所以陆山决定让他和陆言一起去。

陆二河应下，又蹲下身摸了摸陆言的头，“盐盐，这两日好好准备，但不要害怕，爹相信林秀才肯定会收下你的。”

陆言重重点头：“爹，我知道的。”

林家私塾外

今日特地打扮过一番的陆言四人站在林家私塾门口，尽管除了陆言路林两兄弟是真的为了今日穿着一身新衣，陆二河、陆三河兄弟俩身上的衣服依旧带着补丁，但这确实是他们最体面的衣服了，轻易还舍不得穿呢。陆二河严肃着一张脸看着陆言、陆林，语气认真，“等会儿林秀才问什么就答什么，要认真答，遇到不会的也不要慌，诚实说出来就行，林秀才不会怪罪的。”

陆林毕竟才七岁，闻言本就紧张的心更加慌了，眼睛没有焦距直直地看着大门，脸色都开始有些发白。

陆言看自家堂哥越来越紧张的神色，连忙拉住他的手，让陆林看向他，“二哥，跟我一起呼——吸——，现在放松下来了吗？”

陆林不好意思地朝陆言笑了笑，“谢谢你啊盐盐，我好多了，我就是太害怕林秀才不收我了。我，哎，门开了！”

陆言等人回头望去，见是一作门房打扮的老者正从门里走出，那人看到陆言等人的打扮眼里露出一丝了然，“你们是来找我家老爷的吧。”陆二河上前一步回道：“是的，还请这位老大哥带路。”

“行，你们跟我进来吧。”门房走在前面带路，陆言等人跟在后面进入了林家私塾，一进门就是个小院子，中间还有口井，左右两边都是学堂，一直跟着门房穿过了一个月亮门才到了林秀才的书房，据陆言观察，后院这边就是林秀才一家的起居之所。

门房走上前敲了敲门，“老爷，有人来访。”

“嗯，进来吧。”

陆言等人于是进去，林秀才身着一深蓝色长衫，头发用同色系发带束住，面色平和地看着陆言等人，“你们是来求学的？”虽然刚刚陆二河还安慰陆言、陆林兄弟俩面对林秀才不要紧张，结果现在自己倒是紧张得不行听到林秀才发问连忙点头应是，“林、林秀才，我叫陆二河，清水村人士，这是我儿子陆言，”陆二河指向陆言，随即又指向一旁的陆林和陆三河，“这是我弟弟陆三河和侄子陆林。”

陆言看林秀才的第一眼就认出他就是当日在城门口帮那中年男子缴纳入城税的林秀才，心里不禁加强了要入林家私塾的想法。

林秀才微微点头，“想必你们也知道我收学生的规矩，若通不过我的考核，就请家去吧。”

陆二河、陆三河连连点头表示明白。

“好，那你们谁先来？”林秀才微微低头看向陆言兄弟俩。

陆言上前一步，作了一揖而后抬头看着林秀才的眼睛，“夫子，小子陆言。”

林秀才看着陆言的动作心里十分满意，但面上风轻云淡，“都学过哪些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