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窈几人看了眼对方手里的文件，的确是监护权判决书。
不过日期很新，是上个月裁断的结果。
“拿着你们的狗屁判决书给我滚，芃芃是我和樊赞城的孩子，和胡雄没有任何关系！”
在见到女儿后寸步不离守候的邬雅然倏尔冲到舒窈面前，嚎叫着三俩下就将对方手里的纸张撕碎。
那几人似乎已经对其的反应见怪不怪，为首的李秘书淡定的收回手，“警官，不管怎样法院判决书已经下来了，我的老板胡雄先生，也就是云嘉集团的董事局主席是樊芸芃小姐的唯一监护人。”
“至于邬女士和她那位残疾的丈夫，已经没有能力再抚养樊小姐了，如果非要违背樊先生的意愿的话，我想这件事情会弄得很不好收场。”
李宏书说着话的时候，意味深长的环顾在场所有人，眼底是呼之欲出的警告。
“警官，绝对不能带走我女儿。”邬雅然转过头向舒窈求助， “他根本就不是真心对待芃芃的，不然也不可能抛下自己她不管不顾十五年。”
其实不用邬雅然说，众人也十分门清。
就光从女孩的晒得黑红的皮肤，以及发旧的衣着就明白胡雄根本就对其不管不顾。
李律师在搬出胡雄的身份后，自顾自的以为已将事情摆平，于是侧头对身后跟着的白大褂使了个眼色。
“谁让你动的？”
却不曾想他的人还没碰到担架，就被突然横插的长腿挡住了去路。
舒窈双手抱胸，左脚蹬在特警署车子的尾灯上，“自我介绍说完了？”
他的双眸不见半分波动，如吃人不吐骨头的深色漩涡，叫人胆寒。
舒窈毫不留情的拂了对方面子，不等人开口，他直接了当道：“管你是樊芸芃的假监护人还是真的监护人，她只能由特警署接管。”
“你……”
舒窈侧身示意抬着担架的同事径直上车，在转头冷漠对上那几人，“倒是我想问问云嘉生物的代表，在这个特殊时期跃过最短手续时间违规办理监护转让权，会不会有什么别的心思？”
说到这儿，舒窈俯低身子，用仅二人可闻的声音幽幽提起：“是不是胡家那位心心念念的腺体抑制手术有了新进展？”
在上位圈，云嘉生物的胡大少爷因强、奸omega，而导致对方奋力反抗，腺体被毁的事早就不是什么秘密。
甚至在一开始胡家还特意请求母亲亲自操刀，对其腺体进行修复再造。
舒念光自然是找理由拒绝了。
而近几年，胡家投资了最起码不下四个研究所，专供腺体再造、腺体移植方向的研发，想方设法的让胡大少重新做alpha。
在听清舒窈的故作好奇的疑问后，李宏书唰的一下收敛起了所有情绪，妄想断绝了提问人探究的目光。
“警官多虑了。”但很快他又恢复比出疏离客气的笑，他审视的目光不断落在舒窈身上，显然在重新考量面前的omega。
“如果云嘉生物真的有了新的医学突破，也必然是抱着造福人类的目标。”
李宏书对舒窈生出戒备，生怕他当着众人的面说出些什么不该说的话。
于是，他立马决定见好就收。
“既然警官如此坚持，那么我们暂且同意你们带离樊小姐的请求。”
随后便快步离开了现场。
特警署，
往日冷清的大厅此刻挤满了不少人，有些是听到应急避难通知来暂时躲避的路人，也有前来配合记录的异化者家属。
樊运芃所乘坐的救护车径直驶入办公楼后面的研究楼，一下车便撞上了等候已久的井教授。
井树荣亲手为女孩接上信息素动态检测仪，掀开女孩眼皮看到瞳孔已然变成了外缘墨绿色，中间金黄璀璨的竖瞳。
“这是！”接憧而至的助理脸上闪过一丝惊慌。
樊芋芃身上的异化症状明显在注射ANL后还有完全消失，这意味着她很可能会在某个不确定时间点再度分化。
井树荣严肃的放下听诊器后对助手吩咐，“进3号觉醒室，她的身体依旧残存觉醒反应，每五分钟进行一次采样记录。”
“好的，教授。”
***
全区所有人连轴转了整整三日，这次事故才等来尾声。
井树荣协同特警署的研究人员，很快研制出能中和水蛭异化□□的中和剂。
在投入与公园同水源的湖水的第一天起，异化者就得到了有效控制。
只不过临近水域是高密度人口分布区，所以为了保证所有人体内类催化物完全代谢，因此在排查上耽误了不少功夫。
“金菱小区全员排查完毕，无异化者以及信息素不稳定的居民出现。”
舒窈手上挂着刚出炉的小笼包，外加三份干拌面还有挤得东倒西歪的豆浆。
还没出楼梯口，他就掐着嗓子喊话。“各位哥哥们，小的我来给你们送早膳了！”
原本在趴在桌子上，面前的电脑都没力气合上廉柏羽一听到有吃的，立即抬起他那张纵欲过度的脸。
“舒窈！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啊！”他一个箭步挤开的并肩作战的好队友杭俊，直指舒窈拎到面前正散发着芝麻香气的拌面。
舒窈：“可能这三天把大伙憋恨了，就平常没什么人的陈记面馆都排了老长的队。”
“怕你们不够，我又添了三份小笼包。”
“够了够了，恶狗不挑食，他们现在什么都能吃得下。”廉柏羽和杭俊两人一人一边，帮舒窈拿过早点。
“老简，小丁，柯柯，快过来吃点。”
老简顾不上洗手，就着杭俊的筷子狼吞虎咽的下了一筷子面，这一下就解决了碗里面条的三分之二。
他含糊不清的念道，“谢了，舒窈。”
舒窈扬扬下巴，“小事。”
丁一飞也同样不客气的抓起个小笼包往嘴里塞，咬破柔软的面皮，温热鲜美的肉汁瞬间在嘴里爆开，在加上入口的那一口爽口的醋。
就这一口，爽！
“不过舒窈，你体力怎么能这么好呢？”
问话的是柯启超，他和舒窈就差了几个月，所以同龄的两人虽然在这几日的工作上没太多交集，却早就暗度陈仓的互加上了好友。
“对啊，你简直就像打了肾上腺素似得，这三天我就没怎么见你歇过。”杭俊也应和的点头。
舒窈接了杯温水，抿了口后悠哉悠哉的坦诚说：“或许是我芳华正茂，正是年轻力壮的时候？”
其余人：……
廉柏羽沉默半晌后干巴巴的另起话题，“对了，你怎么没给队长带一份啊，他顶着三十岁的‘高龄’东奔西走的，可不能熬坏了身子啊。”
舒窈眉眼弯弯，笑得很甜， “不用给他带，我俩一起吃的。”
话音刚落，三十岁的‘高龄’男子何煜晟，冷厉正肃的出现在门口。
手里还体贴的拎着和他身份完全不符的纸盒装拌面……
舒窈捂脸：他真的，我哭死！！
原来何煜晟说得要事是给队友带饭啊……
比说上司坏话被抓包更惨的是什么？
是撞在上司献爱心，体恤下属的时候。
廉柏羽语急的变成了个结巴，“队队……队长，你忙完啦？哈哈，哈……”
舒窈都替他尴尬。
“接面啊！”舒窈推着廉柏羽的后背，不懂愣在原地是能有时间回溯的效果吗？
舒小油条箴言：做下属要有大局观。
男人为了钱弯腰不丢人……
大拇指废力扣扣出个海上堡垒才勉强稳住身形的廉柏羽，悻悻伸出双手：“老大，谢谢。”
何煜晟默默地将面往身后带去，半晌才幽幽念着：“算了，我年纪大了恐怕爱吃的东西不符合你们年轻人的口味。”
众人：……
不是，老大难道也到了在意年龄的阶段了吗？
“何警监！”
直至二楼的传来声响，好像是井树荣的助理喊他的名字。
“教授让你去找他，还有舒窈，你也来。”
舒窈一听乐了，“还有我的事儿？”
但也老老实实的放下水杯，接着自然而然的从何煜晟手里扣走了袋子递到廉柏羽面前。
“那我们先过去了。”
说着朝前一步转身离去，仿佛笃定何煜晟一定会跟上。
杭俊目瞪口呆的咬着包子，亲眼见着何煜晟还真就乖巧的紧随其后的离开。
“不是，他俩什么时候这么好了？”杭俊囫囵咽下后，用肩膀撞了撞身旁的丁一飞。
丁一飞先是不解的摇头，但下一秒又双手一拍恍然悟到：“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隔代亲？！”
还义正言辞的扒着手指头数着：“你看，老大，白泽哥还有老简是一代，我们四个二代，舒窈可不就妥妥的三代吗？”
杭俊：？？？
“那岂不是明年就能喜提四代同堂！”
其余人：……
人家两张嘴说不定私下都拔丝地瓜了，你俩还在玛卡巴卡，唔西迪西？
***
几人的嘀咕，舒窈二人自然不清楚。
但是在迈入专门给井树荣腾出的半层楼研究室时，屋内阴沉低迷的氛围让他俩不由得眉头一皱。
舒窈和何煜晟跟着助理来一间密闭的观察室，井树荣因年迈而佝偻着的背影，强撑着站立在观察窗前。
他俨然厉色的看着再次凝结成黑茧，里面正是二度分化的樊芸芃。
舒窈是头次遇见再次分化的实体，因此他自觉的细细打量起这枚黑茧。
比起常见的异化者黑茧，樊运芃的黑茧表面更加光滑，像是一枚历经湖水冲刷打磨的鹅卵石。
色泽更为透亮，乍一看更像是某种卵生动物刚刚产下质地稍软的黑卵。
同时，舒窈还注意到黑卵的表皮分布着和血管一般走向繁琐的脉络，好似一根根绑在卵上的结绳。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似乎看到那些脉络如活物般一收一缩的蠕动着，像极了张嘴进食的蛇，靠着整个躯体的伸缩将食物吞入腹中。
透过红外线仪能观察都此刻的樊运芃卷曲着身体，缩成一团，脊柱尾端一条长达一米二的长尾，除此之外其余均保留了90%的人类特征。
舒窈走近后，目光扫过井树荣手里的记录本，如果他没看错的话，最上方赫然标注着一排瞩目的黑字：
【樊运芃觉醒级别：最高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