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匡连海潜入春香屋里，没见到人，厨房、祠堂、院子都没瞧见她的身影。这小丫头究竟去了哪儿？莫非真听着什么吓跑了？

他走进饭厅，见潘玉精神不振、双眼红肿，“师妹是不是昨晚没睡好？”

只见她猛然抬头盯着自己，那眼神忧伤又锐利，他心头一颤，但面上淡定，避开她的目光，拿过饭碗为她添粥。

“师妹，你要好好休息，养好精神。”

潘玉看着他，那句话几乎要脱口而出，但她什么都没有说。春香听到的真相究竟是什么，她还不想面对，最起码，不是现在。

吃罢早饭，还没看到春香的身影，管家和丫鬟都说没瞧见，捱到晌午，匡连海又去了趟潘大人的墓地，案上贡着的鲜花和果品还是十日前她和潘玉所放。

难道逢巧，赶上潘玉差她出去办事？他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内心被不安占满，此时多么希望在人群中突然出现那个熟悉的面孔，无论哀求也好，威胁也罢，都不能让她把听到的那些话告诉潘玉。

师妹应该还不知道吧？他仔细回想早晨潘玉的表情，虽说有些奇怪，但若她真知道了，恐怕不会那么平静，她会哭诉、质问、从此与他一刀两断，想到这里，就好像有人用刀子剖开他的胸膛，拿走了他的心。

他丢了武大人给的那块八品腰牌，相比要失去的，这是多么微不足道的东西呢。

晚饭时分，他佯装漫不经心地提起：“怎么一天都没见春香呢？”

“我叫她回老家去了。”

本就心神不宁，匡连海听到潘玉此言，只觉头脑眩晕，沉默良久，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轻叹道：“这个春香，怎么走之前也没打个招呼呢。”

潘玉看着他，俊美的脸庞全是憔悴，凤眸中透着遮掩不住的慌乱，这可是天山大侠啊，竟如此这般灰败、脆弱。她的心痛了一下，那个几乎明确的答案像一把尖刀插进胸口，然而伴随心血汩汩流淌着的，竟还有一丝丝怜惜。

她的声音柔和下来，“她母亲病了，就着急回去了。”

潘玉极力遮掩因他所受到的创伤，假装无事发生似的吃晚饭。他用刀子扎进她的心，自己为何宁愿担下这伤痛，也不想说出口呢。

“有点吃不下，我先去休息了。”她放下碗筷急匆匆回屋，怕下一秒眼泪就要夺眶而出了。

匡连海在院里踱步，春香母亲病了？真的这么巧吗，总觉得心里不踏实。恰逢管家路过，他招呼道：“潘管家...”

管家小跑着过来，“匡公子。”

他微微点头问道：“春香老家在哪儿？”

“好像在江南吧。”

“她可还有什么家人？”

“老爷当县令时她就到潘家了，哪有什么家人啊。”

“一个...都没有吗？”

“这么多年了，真有的话，总不会连封信都没有吧。”

他垂下眼眸，暗自神伤，果然不该侥幸...

不过既然还没有揭破，那还可以强装镇定待在她身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