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水染上糜烂的气息，不知是因为被人类与人鱼的禁忌之恋所感染。

他们在水中相拥，人类一点点被那白色纯净一体的生物推入水中，窒息感迫使他追寻唯一的氧气来源，碰上人鱼冰凉的唇时，埃菲伦亚狠狠一颤。

接触到人鱼的吻一瞬间他的脑子开始混沌，不清醒，像即将溺毙之人在苦涩的海水里不断上浮，下落，挣扎不休，埃菲伦亚所能依靠的只有斯默，他心爱的人鱼。

这是人鱼在求爱或与伴侣纠缠时所释放气息影响的，那是用来迷惑他心仪的伴侣与之求欢，是欲望之海的邀请函。

人鱼这种不论雌雄都霸道而凶残的海洋生物，绝不允许他看中的伴侣有拒绝半分不情愿的念头，不服气他们会先打上一架，然后释放这种比迷惑人类的歌声效果强上十万八千倍的气息，使他们的爱侣着迷沉沦，主动的的渴望他们，最后以此顺利的完成生命的结合与交融。

斯默陷入欲望的漩涡，他情不自禁地对着他心仪的【雌性】释放出这种气息。

差一点埃菲伦亚就死在他心爱人鱼的怀里。

一支利箭破水而来，速度之快，入水的阻力都没能减缓它多少速度，人鱼甩尾搂着人类躲过一击。

斯默抬眼，心底愠怒。

岸上的人与水中朦胧的眸子对上的那一刻，他立即再次拉开弓箭，而人鱼消失不见。那是先前在人类船上袭击斯默的人，博士的手下，斯默对他印象颇深。

看着人鱼已经不见，其他人才从草丛里钻出来，领头水手出声叫嚷

“爱维纶！博士说过不允许你擅自行动！”

“等那个要死不活的下命令人鱼早就跑了——所以，少管我。”爱维纶毫不在意的背起弓箭，转身就朝水边走去，那里有一艘小船是他独自行动的载具，所以一看到小船不见了，他们就在找爱维纶。

“可恶！这个狂妄自大的东西，凭着博士的宠他为所欲为！”领头者狠狠呸了一口，眼底都是红血丝，博士对他们，就像那不顾死活，只专注推磨的牲畜！要日夜轮班不停地盯着这个岛，只有这个人，博士一手带来的人，可以随意吃着肉喝着酒，白天蒙头睡大觉，这种自由和肆意妄为让他们眼红嫉妒不是一天两天了。

可爱维纶偏偏也是个狠主儿，确实有些本事，就说他那从不离身的弓箭，一般人拿不起也拉不开，谁敢惹他不顺心随手一箭直接被丢下船喂了鱼。

就是这样，他一个人擅自跑到岛上还吓跑了人鱼，他们也不敢有半点怨言。

几天的观察浪费白干！

——

再次回到了海窟，埃菲伦亚脱离了海水躺在草床上好一会才清醒过来。

斯默歉意地看着他，“埃菲伦亚，抱歉。”小人类却笑，“这有什么抱歉的，我们是恋人啊不是吗？”

恋人吗？光是想想就让人心里泛起甜蜜的词。

斯默嘴角上扬笑出声。

“哈哈。”这是埃菲伦亚第一次听斯默笑出声，一时间呆愣在原地。

人鱼的声音当真是动听美妙，他像是听到了清冽的海水敲击着被偷走心的石头，叮铃咚隆，干脆清爽。

人鱼发觉自己笑出了声，马上又憋了回去，迅速的转移话题。

“人类看来要主动出击了，附近的居民都躲进了阿塞蒂尼里，我们不用在坐以待毙。”

斯默认真和他对视，“我要驱逐他们而你在这里等我，这很安全。”

埃菲伦亚抢过斯默的手，紧紧攥在自己怀里，斯默被这孩子气的行为再次逗乐了，“这是做什么？埃菲伦亚。”

“我要和你一起，把他们赶出去。”小人类一脸认真，也不动手就这样看着斯默，好像他不点头同意他就不放斯默离开。

“听。”

斯默将手心附在他的胸口，感受里面蓬勃的心跳。

“埃菲伦亚，我不想它停止跳动，也不想看到你的笑容染上苍白。”

人类与人鱼就这样沉默着，相视而无言，谁也不再主动开口。

人鱼的尾鳍倒不安分，收敛起那迷人的锋芒，尾翼柔软、温柔的拍着人类的背，似在安抚。

埃菲伦亚不得不承认人鱼自身条件比他强上许多，哪怕他的体格比斯默大，力气也是比不过的。

松开着的紧攥人鱼的手，将他那被自己体温感染而变得温热的手贴在脸上，他轻轻闭眼感受着不再冰凉拥有体温的斯默。

【要坦白吗？】

斯默靠近他，将埃菲伦亚毛绒绒的脑袋塞到自己怀里，另一只手放在他的脑后，轻轻哼着歌儿。

“Areyougoingtothelostsea……”

你要去迷惘之海吗？

金色的头发被斯默揉乱，海窟之顶透出太阳的一角，此时的他像碎金一样闪闪发光。

“Doyouwanttosinkintothe sea——embrace foam……”

你想沉入深海——与泡沫相拥吗？

人鱼即将奔赴战场，埃菲伦亚心事重重，此时的画面太美，本不该有半点悲伤来破坏这一切。

埃菲伦亚搂着斯默的腰，看那白色的鳞片，不敢想象它染上鲜血会有多刺眼。

【就这样一直呆着吧】

他想就这样和斯默度过一生。

该多好。

——

爱维纶感受着海面上空气的潮湿，吐出一口烟。

那只白尾人鱼的藏匿之地就在不远的地方，他能感受的到同类的气息离得很近了。

毕竟，他是半人鱼——人类和人鱼的产物。

想必博士已经收到他又擅自行动还惊动人鱼的消息了。现在博士不得不配合着爱维纶提前行动，向人鱼征战。

——

斯默的歌声回荡在海窟的岩石壁垒，听的人心空荡荡，哪怕是御用皇家的乐师也没有如此动人心弦的歌喉，不，也许人类顶级的乐师能复刻他的歌，但浓墨重彩绝对无法模仿他的空白。

埃菲伦亚头靠在斯默的膝处，静静地看着人鱼，睫毛，鼻子，嘴唇，因为歌声颤动的喉结，还有他湿咸味道的银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