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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经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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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入了秋,早晚天凉,草木花叶起了露水,连屋前的台阶都结了一层霜。江小鱼正与身侧的人说着话,突然眼前一闪,原来花无缺脚滑踩空了,直接半跪在台阶上。

江小鱼愣了会儿,很不客气地笑出声。花无缺泰然地站起身,拍了拍衣摆,唯有阴沉的脸色彰示了不悦的心情。

出了这么一桩小意外,出门的计划暂且搁置,江小鱼忍笑推花无缺回屋,从柜子里拿出跌打酒,倒在掌心里捂热了,替他搽腿上的红痕。

江小鱼瞄了眼花无缺紧绷的神色,说:“不赶紧把淤血化开,就算你武功再怎么高,也会有淤青的。”

脚滑不过是一瞬间的事,纵然天下第一的高手,也无法控制偶然的瞬间。

花无缺看江小鱼想笑又不敢笑,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同行二十载,江小鱼早就对他的心绪了如指掌,想他是真的不太高兴,没再多说什么,转言问道:“午饭想吃什么,我去买。排骨好不好?”

“不好。”

“那就……盐酥鸡?”

“太腻了。”

江小鱼一噎,“锦荟楼的八宝鸭?”

花无缺仍旧是那两个字:“不要。”

涂好药,江小鱼用帕子净了手,心叹那人年龄见长,脾气也越来越大了。

“那你说想吃什么?”

“我想吃鱼。”花无缺说,“清蒸鲈鱼。”

江小鱼总觉得他话里有话,那神情不像要吃鲈鱼,而是要把他洗干净上锅蒸了。他眯眼打量花无缺半晌,得出一个结论,“你变了。”

“有吗?”花无缺煞有其事地想了想,“我一直挺喜欢吃鱼的。”

江小鱼不跟他多掰扯,一个人上街,只不过他去的时间有点长,回来的时候脚边跟着一只白猫。

花无缺被小猫吸引了目光,蹲下身摸了摸它的脖子,那处有个铃铛,是家养的猫,倒也不怕人。

江小鱼说:“这小家伙一路跟着我回来,估计是饿了吧,也不知道是谁家走丢的。”

花无缺道:“先让它留下吧,我这几日我们多出去转转,也许能遇到寻猫的。”

二人给小猫喂了点吃食,小猫吃饱了,懒懒地蜷在院子里晒太阳。

厨房是一个家最有烟火气的地方,花无缺和江小鱼在一起之后跟着学了些厨艺,能烧几道简单的小菜,更多的时候是两个人在厨房里,他帮江小鱼打下手,时不时聊几句,偶尔没话说的时候,也是静静地待在一起。

年近不惑,除却内心的沉淀,岁月似乎没在他们的容颜上留下半点痕迹。爱意固然不再如年少时那般轰轰烈烈,却藏在这三餐四季一蔬一饭中,含蓄绵长。

清洗鱼身,划开鱼肉,放入葱姜置入蒸屉,江小鱼做完这些,帮花无缺一起择菜。

“你的腿……还疼不疼?”

花无缺笑了笑:“一点磕碰而已。”

“哦。”江小鱼道,“果然你早上是在迁怒。”

花无缺眉间微微皱起,似乎有些不解:“你是这样想的?可我并没有迁怒,只是……”

“停!”江小鱼拿着菜叶挡住花无缺的嘴唇,“我不该问的。”

他已经料到花无缺又要说一些饱含歧义的话,结果说话的人若无其事,反弄得他想入非非。

花无缺点点头,示意他知道了,过了会儿又问:“‘我喜欢吃鱼’这句话有什么特别的吗?”

江小鱼:“……”

如果是刚在一起那会儿,花无缺可能真的不懂,现在……必定是故意的。

果然花无缺装不了多久,自己先笑起来。

江小鱼不甘示弱,见招拆招:“你叫我什么?”

“小鱼儿。”

“对啊,我叫小鱼儿,是‘漏网之鱼’的意思。”江小鱼轻叹一声,低头择弄箩筐里的青菜。

花无缺闻言一愣。初次知晓这个意义,知觉心惊又心酸,时隔多年再想起,当时震撼的余波仍旧震得人心头一麻。

江小鱼偷偷瞄他,见他的眼神渐渐黯淡下来,凑过去偏头亲了一下,笑问道:“我是鱼,你是网吗?”

花无缺摇头,眸中似有细碎的光:“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成为江河。”

鱼儿离不开江河,江河也因此有了生机。在浩瀚无际中,不予束缚,唯许自由。

小猫晒足了太阳,午饭时进屋来巡视它的新领地,不时钻到桌下,凑在花无缺脚边。

江小鱼:“小花,过来。”

小猫走到两人中间,高傲地仰着脑袋。

花无缺:“……你刚刚叫谁?”

江小鱼得意洋洋:“我给猫取的名字,叫小花。你看它通身雪白,气质高贵,像不像你?”

花无缺与猫对视好一会儿,实在没看出哪里像,他忍不了和一只猫撞名,提议说:“还是叫小白吧。”

江小鱼:“那就让它自己选。”

花无缺眉头紧锁:“它怎么选?”

江小鱼拍了拍手,低头喊道:“小花。”

小猫看了看他,又舔了舔自己的爪子,无动于衷。

花无缺:“小白。”

小猫继续舔爪子。

“小花!”

小猫放下爪子,很给面子地“喵”了一声,跑去巡视别的领地。

江小鱼得胜而归,从盘子里夹走一大块鱼肉,一开口就让花无缺改叫江无缺,虽然他自己喊着喊着也会忘记。

花无缺……江无缺本人沉默不语,琢磨着晚上该怎么炖了面前这条搞事的小鱼。

经过一晚上的煎炒烹炸与铁锅慢炖,花无缺成功武力压制,江小鱼不情愿地改了口,当面喊小白,背地里却握着猫爪叫了几百声小花。

没过几日,街上显眼处皆张贴了寻猫告示,画像上的栩栩如生,脖子上同样坠着铃铛。

二人一猫循着告示上的地点找到猫主人,那猫主人是个书生,进京赶考将猫托付给邻居,哪知前日回来竟得知猫跑丢了,这才贴告示找猫。

书生抱着小白哭得撕心裂肺,眼泪鼻涕都蹭到猫毛上了,“小花,我的小花!你终于回来了!”

花无缺:“……”

居然真的是这个名字。

江小鱼惊奇地看了眼花无缺,问那书生说:“小花的名字谁取的?”

书生哭得更厉害了:“是我故去的母亲……”

还真有缘。

江小鱼:“……既然猫已经送回来了,我们先走了。”

书生用袖子抹了抹眼泪,忙不迭道:“多谢二位恩人,我一介布衣也没什么好东西相赠答谢,来日恩人有用得到我的地方,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布衣书生没见识过江湖的腥风血雨,许诺得胆大又真诚,江小鱼和他客套几句,连名姓都没告知。

本就不打算让他报答什么。

回程时心情有点低落,小白与他们相处几天,说来都挺舍不得。左右已经出门了,二人便打算顺路走远些散散心。

城郊风景宜人,摊头小店也多,逛起来不会无趣。这边有个月老庙,庙宇虽小,香火却很足,远远就能看见前来进香的男男女女。

来到城郊,十次里有八次会经过这个月老庙,没多留意过,今天打算给月老一个面子,进去瞧一瞧。

他们对求神拜佛的事没有兴趣,但那月老像下有个朱红色的三生簿,传说在三生簿上留下名字的,缘分可以长长久久,不因生死而散。

江小鱼落笔时却犯了难。

花无缺:“怎么了?”

“我在想该写你哪个名字。”

江小鱼思忖片刻,提笔写下“江小鱼 花无缺”。

花无缺与他相遇时就叫“花无缺”,即使后来得知身世,对于“江无缺”这个名字,江小鱼无法习惯,亦改不了口。

那个名字承载的,才是他所爱之人的全部。

江小鱼也不知自己缘何为此纠结不前,他本不信虚无缥缈的转世来生,也许是想和身旁这个人再多一点缘分,才会慎之又慎。

走出月老庙,外有提着花篮的卖花姑娘,前面有一对从庙里出来的年轻夫妇,姑娘提步上前,笑道:“郎君娘子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给娘子买朵花吧,祝二位白首同心!”

那夫妇二人相视一笑,年轻郎君买了朵花簪在妻子发鬓,携手下山去了。

“小姑娘,我要买花!”

江小鱼挑了朵开得最好最艳的,付了钱,一转头花无缺已站在高处的石阶上。

他一手拿花,一手叉腰,不满道:“花无缺,你跑什么?”

花无缺挑眉:“我已猜到你要做什么,当然要跑。”

“那你说说我要做什么?”

江小鱼足尖轻点落在花无缺站的石阶上,而花无缺早已运起轻功沿着小路而上。

二人实力相当,一路追逐,眨眼便到了后山,此处人迹罕至,小泉潺潺,野花长得茂盛。

江小鱼停下,花无缺在他三步之外。

“文人簪花乃宋韵风流,花公子何不效仿先贤?”

花无缺负手而立:“追到我,便让你戴。”

江小鱼:“不许用轻功,不许离开这片区域,如何?”

花无缺点头,“好,那便……”

话未说完,江小鱼大跨步向他扑过来,他总是这么出奇不易,花无缺早就习惯了。

这里地表不平,有很多山石碎岩,还要防着摔到水里。绕了两圈,江小鱼忽然蹲下身捂着脚踝。

“我好像扭到脚了。”

花无缺走近两步:“疼吗?”

“疼。”

花无缺笑了下:“多大了还来这招,幼不幼稚?”

“那又怎样,你是我哥啊。”江小鱼嘟嘟囔囔道,“过来拉我一把。”

花无缺明知他在示弱耍赖,却每每由着他纵着他,不忍拒绝。

他无奈上前,未及伸手,红色的花瓣纷纷扬扬地落下,江小鱼跳起来紧紧地抱住他:“借花献佛,我以这山间的自在赠你我相识二十年。现在,这里的一切包括我,都是你的!”

他的笑声是那么清越爽朗,连小溪的流水声也仿佛在为他鼓乐。

花无缺闻言,先是一怔,继而笑了起来。

“我也是你的。”

他的语调轻而缓,带着柔和的笑意,在经久岁月里,依旧乱人心曲。

“永远都是。”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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