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第二道起床铃响，林飒把我叫起来，我揉了揉眼，一看时间，6:37，林飒已经去叫宋凡阳了。

七点早自习，按这个起床速度，要迟到了。

我伸手拍了拍李梓沐的肩，他整个人蒙在被子里，我扯了扯，“起床起床起床！再不起迟到了要。”

没想到他整个人弹起，唰地下床冲进厕所，把刚坐起来还不太清醒的宋凡阳吓得一激灵，转过头问：“刚刚……什么东西过去了……？”

一旁的林飒耸了耸肩，“总不能是阿飘吧。”宋凡阳抖了抖，看到李梓沐出来后狠狠松了口气，“李梓沐！大早上的能不能注意点！”

“注意啥？”李梓沐双手摸了摸腰侧，又低头看了看，“我又不是没穿衣服裤子！神经兮兮的，大白天哪来的鬼！快去刷牙！”

紧赶慢赶还有时间买了个早餐。

男生宿舍和教室隔了挺远，好在食堂就在俩之间，不用绕路。

李梓沐吃着油条，另一只手提着豆浆还有一个粉丝包。

“这个南瓜饼挺好吃的。”

我举了举手里的饼，他凑过来，“是吗？我试试。”还没等我开口，他就咬了一口，“嗯！不错不错！”

“什么什么？”宋凡阳转过身，倒着走，“什么好吃的，我吃一口。”

“没留你的份！”

我走在后面，看了看李梓沐的背影，又盯着刚被某人咬了一口的饼，有些犹豫。

路上吃完早餐，走到教室的时候，还有几分钟，数学老师在我们后边，“哟，还不走快点，迟到咯。”

“老杨早啊。”我们打了个招呼。

走到门口 ，李梓沐转头说道：“没迟到诶！”

老杨抱着书，笑呵呵的，“好好好。”

上午一连两节课李梓沐都无精打采，上课撑着脑袋，给老师磕了不知道多少个头，下课就直接趴在桌上了。

宋凡阳翘着椅子往后靠，笔尖指了指趴着的人，无声的说：“他昨天没睡觉？”

我摇了摇头，回了句不知道。

“说我啥呢？”懒洋洋的声音响起，李梓沐抬起头，伸了个懒腰，眯了下眼，右手搭在我的椅背上，头歪了过来。

“说你昨天晚上熬夜做题，好刻苦呀！”宋凡阳说完这句就立马转回去，还把椅子往前搬了搬，对着桌上的练习册啧啧道：“看来我好好学习的时候还要注意身体，等哪天李梓沐熬死了，说不定我还能冲个3班第二当当。”

李梓沐伸腿往前踹了踹，“说什么屁话，我熬死了你也当不了第二。”

“我又没说第一，第一给沈沛，我不抢！”

“你抢的过吗你就抢。”

两个人又掐起来了。

*

最近高一来早自习的人不少，下面两层都是高三，这次高三月考是三校联考，德中、一中和三中，一中出卷一向很难，主打一个为难自己也难为别人，谁都别好过。

于是紧张的气氛甚至传到了楼上。

“大家还挺有干劲的嘛。”老周拿着保温杯，乐呵呵的走上讲台，“来来来，停一下停一下，大家最近学习劲头很足啊。但我要说的是千万不要盲目跟风，凌晨三点睡早上六点起，你们才高一，不要太着急，身体健康最重要，这要是病了倒了的，周末秋游还怎么去啊，高一就是……”

“什么？！周末秋游！”

“芜湖~等了大半个月终于来了！”

“耶！”

……

班上立马躁动起来了，欢呼打断了老周的话，几个女生开始商量着穿什么，何成成周围的几个人在问他为什么没有小道消息，正恶补笔记的班长笑嘻嘻的伸出手比划，“《成成日报》已经歇业三天了哦。”

宋凡阳扯着大嗓门喊：“老周咱去哪啊？”

大家才想起来还不知道具体地点，于是视线重新回到讲台上。

老周摊手无奈道：“终于有人想起来问了，我还以为你们不需要我说，都自己掐指算呢。”

刚停下讨论，又笑了起来。

好一会儿，老周举起手，往台下一扫，然后收回去握拳，“收！”

英语老师已经走到教室门外，笑着打了声招呼，“周老师早。”

“早啊谭老师，就几句话了，说完就走哈。”老周看了看表，“要上课了啊，我说完这几句。大课间找个手气好的，来办公室找我，过时不候啊。”

“啥呀啥呀？老周你说明白点呗。”

“到时候你们就知道咯。”老周拿着保温杯就走了。

“神神秘秘的，斯普瑞斯？”乔兴明拽了句塑料英语。

“也可能是惊吓。”英语老师走到讲台上，敲了敲黑板，“如果你能天天读会课本，就不会吓到我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一阵哄笑。

“好啦好啦，开始上课。课本拿出来，翻到47页。来，乔大明星，这段你读。”

李梓沐偷笑着，“谭牌点读机开始咯～哪里不会点哪里～”

我侧过头，他正盯着乔兴明那边，笑的时候能看到露出一半的虎牙，尖尖的，突然很想伸手试一试，看看指尖会不会留下一个小坑，再看着它慢慢回弹。

想着想着就笑了，他转过头，“沈沛小朋友，你这反射弧有点长了吧。”

乔兴明那段早就读完了，现在是英语课代表，发音标准，读的也很流利。

有些心虚，直接忽略了他的前半句，摸了摸鼻头没搭话，喝了口水，李梓沐侧过身看着我。

老师开始在黑板上写字了。

“听课。”我说。

大课间，大家都呆在教室里，时不时看会门口，猜测到底办公室里在抽什么奖。大家一致投出的手气最好的，我们的物理课代表——李晴，一个很可爱元气的女孩子。据说抽游戏角色皮肤常常一发入魂，非常欧，这是宋凡阳的原话。

出去打探消息的何成成说班主任办公室人去室空，不知道去了哪。

蹇乐至站了出来，扶了扶不存在的反光眼镜，“真相只有一个。”踩着椅子站到桌上，以平静的语气、极快的语速说道：“众所周知，德中往年的秋游都是九月，这次拖到了十月，但这个月的天气飘忽不定，前两天还穿着短袖，今天就穿上了外套，还有人穿薄棉袄。往年秋游地点不是公园就是公园还是公园，按照这个天气，学校绝对不可能让我们去公园吹冷风，据我所知，C市这两个月有好几个室内展，也有可能是去博物馆，但是一个展应该装不下这么多人，”他越说越虚，“所以……那还是去公园？”

“什么呀？你说了这跟没说一样，咱要的是结果，结果道不道？推理过程在这不重要。”赵屿手指敲着桌面，一下一下的很有节奏。

“就是就是。”

“不过话又说回来，说不定真是去抽地点呢。”蹇乐至手摸着下巴思考着。“这天我可不想去公园吹西北风。”

这边蹇乐至还在摸下巴，那边大家开始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了。

“不过最近天气也还算可以吧。”

“去公园其实也挺好，就是不知道去哪个公园。”

“我想去临江公园，可以钓鱼！”

“钓个屁啊，就你那抓鱼都抓不稳的功夫。”

“你别小看我！”

……

“小蹇子。”乔兴明笑着看向他。

“诶，怎么，咱明星也觉得我说的有道理吧！”蹇乐至狠狠点了点头，颇有英雄所见略同那味儿 。

“有个屁道理！”乔兴明拽着他的腿，“你他/m给我下来，你踩的是老子的桌子！”

反应过来的蹇乐至，拔腿就跑，带着一阵风。

这人看起来不像是经常运动的样子，白白瘦瘦的，现在看来很敏捷，把乔兴明吓得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

“跑得还挺快嘿！”李梓沐撑着脑袋看着。

踩着后边好几张桌子，一边踩一边道歉，跳下最后一张桌子，站在后门，像刚表演完的体操运动员，展开双臂，鞠了个躬，转头对着追来的乔兴明挥了挥手，“乔哥，回见咯！”

“回哪去啊？”老周站在门外探了个头，给蹇乐至吓了一跳，手还搁半空中。

老周走进来跟他击了个掌，“耶！”

然后把蹇乐至的手挪到他嘴上，“一会就这样啊。”

在一众疑惑不解的眼神目送下，悠哉悠哉走到讲台上，“恭喜各位，我们班这次秋游地点是——”

“咳咳——”老周咳了两声，看着底下躁动不安的大家，“我先说几句啊。本来这个签吧，应该是李晴去抽。但是半路上吧，被你们陈姐叫走了，急得很。所以吧，”他摸了摸鼻子，“这签就是我来抽了。”

“什么！？”

班上顿时一片哀嚎。

即使跟老周相处才不过半个学期，但老周除了教学方面，最出名的就是他的手气。

明明说什么爱笑的人运气不会差，老周整天乐呵呵的，手气这么就能这么差。

超市抽奖，50%概率抽到一包纸巾，30%概率抽到一盒巧克力，10%概率抽到食用油，5%概率抽到吹风机，2%概率抽到电饭煲，剩下3%谢谢惠顾。

按理来说，大部分人不是纸巾就是巧克力，他倒好，次次去抽次次谢谢惠顾。

抽了几十次，超市阿姨都看不过去了，直接给他塞纸巾。

“唉！”乔兴明趴在桌上，看着天花板道：“这就是命运啊！”

站在后边的蹇乐至突然‘嗷’一嗓子跳了起来，哈哈笑起来，“我真是天才！我就说是去抽地点不是。我靠我真有推理天分啊！”

李梓沐双手放在脑袋后面，脚踩着桌子下边那跟杠，往后翘着椅子，前后摇着，好不惬意。

我盯着他，虽然知道他不会摔，但保险起见，我一脚踩上他椅子前脚，刚转过头想跟蹇乐至说话的李梓沐，发现往后摇不动了，转回来看着我，脚放了下来，椅子也挪了回来。

坐好之后才继续刚才的动作，“天才，推推我们去公园天气好不好，我们能玩什么好玩的，吃什么好吃的呗。”

“诶诶诶，”老周站在上边，端着保温杯靠着讲台，“我还没说去哪呢，你们怎么就自个定了。”

几个回过神来的人看着他。

“也是哈，万一老周手气突然就好起来了，给咱来个海岛两日游。”

“做梦呢吧，市都出不去呢还海岛。”

“赌不赌？”他挑眉看向我。

“不赌。”我说。

“为什么？”李梓沐问。

“我不信老周的手气。”我往前面看了一眼，老周正为自己的手气据理力争着。

“嘿，你们这群小子可别不信嗷，我前两天买饮料还抽着再来一瓶。”

“但你买的一整箱啊。”何成成毫不留情的拆穿，老周气的胡子都要吹上天了。

如果他有那么长胡子的话。

“我也不是很相信。”李梓沐说。

其实大家还是抱有一点希望的。

“好了好了，不跟你们闹着玩了。我们去禾青公园。”

希望破灭，哀嚎又起。

“我就知道！”李梓沐叹了口气趴回桌上。

老周还是那副乐呵呵的模样，“别丧气嘛！年轻人，要学会克服困难，苦中作乐。”

老周的语文课硬生生被上成了《讨论秋游干什么》课。

老周说公园那边有座山，我们第一天可以去爬山。

有人提议买个烧烤架，整点烤串吃吃。

“其实还挺有意思的对不对？我们要不买个帐篷露营吧，晚上可以看星星，山上的星星肯定很好看。”李梓沐说。

“好啊。”感觉很浪漫呢，我想。

“露营嘛……是很不错的想法。”老周思索着，“至于帐篷嘛，也不一定非要买，我们可以租的嘛。”

说着还问了问林飒。

林飒是森林爱好者，桌上桌里宿舍里，只要是他经常活动的地方，必有一本《国家地理》杂志，或《森林与环境学报》，或《森林与人类》等等，还有各种报纸，爱不释手。

谈起这些的时候，你会发现他和平时完全不一样，这个人看起来是一个规规矩矩的好学生，但他自己说，初中的时候，打架逃课的事没少干。

宋凡阳惊讶于他初中两年半都在打架逃课，只靠最后一个学期就压线考进了德中，不由得抱了抱拳，“大佬，佩服佩服。”

第一次见他，戴着黑框眼镜，俨然一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样子，后来一个宿舍混熟了才发现，那眼镜根本没有度数。

“露营啊。”林飒转着笔，“我没什么经验，倒是知道几个不错的店铺，可以去那租帐篷。”

爬山露营这件事听起来很有意思，后来我们发现那就是座海拔不过几百米的小山，好在大家玩的都很开心。

最后老周拍了板，第一天去爬山、烧烤，第二天就随意一点，公园里边逛逛，划划船什么的，第三天更随意了，老周支持我们自由活动，只要到点集合回校就行。

一切商量过后，大家都特兴奋。在老周的安排下，林飒几乎承包了露营的采买工作，每天下午放学奉命出校，然后大包小包的往回拉。吃的喝的就交给了班长和几个女生。

“走快点吧，林飒又买回来一堆东西，喊大家搬呢。”宋凡阳戳了戳手机界面，估计回了句消息，就把手机揣回兜里，前后望了望。

“放心，主任还在吃饭呢，我刚出来的时候看见他坐那嗦粉来着。”李梓沐搂了一把宋凡阳的肩，松开之后就扯着他跑，回头朝我招手，“沈沛，快来！”

“来了！”

其实也没多少东西，班上已经来了好几个男生，把大部分东西都搬了上去。我们四个人一人提了个袋就上楼了。

“跟我回去！”旁边宿舍传来一声怒吼，把刚打算插钥匙的宋凡阳吓得手一哆嗦，差点掉了。

打开门，把东西放下。

“隔壁308谁家家长啊，就差拿着大喇叭喊了。”李梓沐一边说着，一边走了出去，大家也都跟了过去。

何成成和乔兴明站在隔壁门外，蹇乐至站在一旁，提着一堆东西，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看到李梓沐走过去，几人进行了非常迅速的眼神交流。

李梓沐[怎么个事啊？]

乔兴明[不知道啊，可吓人……]

何成成[你自己看看，我的妈耶……]

蹇乐至[咱还进不进？]

李梓沐探过头去看门内，我站在他身后，只见周昼坐在床边，一个有些消瘦的女人拿着他的书包不停塞着，嘴里念念有词，“学校就是学习的，搞什么秋游，还要出钱，别人家里条件好，去就算了，你妈我一天就挣那几个子儿，哪经得起你这么霍霍。我跟你们周老师说了，你不去。”

周昼低着头，全程没说一句话。

几天前我们就发现周昼不太对劲，先是不跟大家伙一起吃饭，然后乔兴明发现他在楼梯间啃早上剩下的馒头，后来坐他的同桌赵屿发现他上课打盹，时不时掏出根山楂条啃，大家开始变着法的买吃的，中午请客，早餐买多了，课间几包饼干薯片到处分，最后剩大半包传到周昼那，一向不太爱吃零食的他红着眼吃完了。

何成成说：“晚上在宿舍，总觉着他是想跟大家说点什么，但是又憋回去了。”

本来想趁着这次去山上，严加拷问严刑拷打，但现在……

李梓沐扯了扯何成成的衣服，低头道：“快给老周打电话啊，别愣着。”

“打了，老周刚在外边，这会儿正往学校赶呢，应该差不多快到了。”

李梓沐拍了拍手上的灰，提了何成成手上的东西就走了进去。

“阿姨好。”打了声招呼。

周昼妈妈拉上书包，提在手上，蹙了蹙眉又很快扯着笑，“你们好啊，都是周昼同学吧？”

她面对着我们的时候，大家才发现，她脸色不太好，唇上涂着唇脂，眼下有淡淡的乌青。

“对，我们都周昼朋友，阿姨您这是？”李梓沐皱着眉，走过去碰了碰周昼额头，“没生病吧？我们周末还秋游呢。”

“没有没有，就是周末带他回去，哈哈哈。”周昼妈妈摆了摆手，伸手去摸周昼的后脑勺，“这孩子从小就不爱什么集体活动，这什么秋游啊就不去了……”

“我想去的。”周昼说，声音轻飘飘的，却带着点不容忽视的坚定。

“你说什么？！”周昼妈妈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似乎从来没听到过他反抗的声音。

她提高声音，扯着嗓子，穿透力堪比集市上的“蟑螂药老鼠药”摊的扩音喇叭，“你没听见我刚刚说什么吗！”

嗓子会痛的。

“那你呢？你有听见我说什么了吗？这十几年你有听见过我说的话吗？”周昼的声音带着哭腔，几乎是从喉咙里吼出来的，“我知道你一个人不容易，那我呢？我只是想跟大家一起玩两天，我不是去杀人放火，不是去抢劫。在你眼里除了学习我还有什么能干的？”

“啪”，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周昼闭着眼，脸上却没有预料中火辣辣的痛感。

他睁开眼，面前是李梓沐正收回去的手，这一巴掌打到了李梓沐手背上。

李梓沐把手收到背后，站到周昼前面，一脸真诚。

看到他那样儿我就知道他要开始胡诌了。

“阿姨，我不知道你对周昼有什么要求，抱有多大期望。但他才十六岁，他有家人，但也有朋友。”

“你看那个人，”李梓沐指着我，“次次第一，但刚开学的时候被打的可惨了。就是因为他不交朋友，大家说他孤僻，说他是异类，打他欺负他，我那天在学校后门碰见的时候，整个脸血糊糊的，可吓人了。”

我挑了挑眉，又开始了。

“这种集体活动就是交流增进感情的好时候啊！”李梓沐啪地一拍手。“大家互相了解，多交朋友，多好啊！”

他又指着宋凡阳，“再说说这个，家里没钱，爸妈不想养他，他暑假自己去工地搬了一整个假期的砖，现在中午下午还搁食堂兼职打扫卫生。”

宋凡阳立马做出一副委屈难受的样子，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何成成和乔兴明看呆了，眼睛都瞪大了，林飒倒是见怪不怪，还装模作样地拍拍他的背，蹇乐至倒是轻轻摇了摇头，表示对此次表演不认可。

李梓沐拍了拍阿姨的肩，俨然一副大人模样，“以后的路还长着呢，要怎么走还不是他自己说了算。”

他身后的周昼抬起头，隔着一个人望着他的家人。

老周适时出现在门口，把周昼和他妈妈都拉到办公室谈心去了。

*

“我没事，抹点药两天就好了。”我给李梓沐手背抹着药，几乎整个手背都是红的。

“嗯。”

“你别生气嘛，真的没事，你看。”李梓沐甩了甩手。

“动来动去的你自己擦。”我放下棉签，“没生气，你自己上赶着找打，我生什么气，被打的又不是我。”

李梓沐拿起棉签，一边上药一边吹着，还时不时甩甩手。

“周昼妈妈也是下的重手，这手掌印太清晰了。”宋凡阳看着疼的呲牙咧嘴的李梓沐说。

李梓沐嘿嘿笑着，上好药的手伸到我面前，“你看这打的，要不是我挡一把，说不定周昼现在躺地上还没醒呢。”

我看着他泛红的手背，没有说话。

“李梓沐你编故事真有一套，还有宋凡阳，演的我都要信了。”何成成竖了个大拇指，乔兴明在一旁疯狂点头，林飒也肯定的点了一下。“我觉得周昼妈妈都被你唬住了。”

蹇乐至跳了出来点评宋凡阳的演技，“要继续加强。”

*

办公室里，周昼不在，只剩下他妈妈和老周面对面坐着。

“周昼妈妈，我只能说这么多了，这个事吧，你还是得跟孩子好好谈谈，多了解了解孩子的想法。很多事情不是只由家长做决定就完美的，我们还是要尊重孩子的意见嘛。”

“我知道，但是我们家毕竟是单亲家庭，我只是对他要求高些，希望他以后长大了能过的好些，可能方式方法确实过分了点，但是我这都是为了他好啊。”周昼妈妈攥着拳，叹了口气又松开，“而且家里最近确实有困难……”

“咚咚”我敲了敲办公室门，“老周，我有几句话想说。”

前两天晨跑，我看到周昼一个人坐在操场旁的楼梯上背单词，本来想着碰到了打个招呼，还没走过去，就听到他在那哭。

我当时吓了一跳，走过去叫了他几声，但他好像没听到似的，抹了两下脸，捡起书转身就跑了。

“我觉得周昼给自己的压力太大了。”我看着周昼妈妈震惊的脸，继续道：“或许是来源于您，或许是他自己，但我认为家里的事您也不应该瞒着他，”我顿了顿，“您是他最亲的人，不是吗？”

看着她，老周又递过去一杯茶。

“家人嘛，难过的时候就要一起承担啊，再困难的坎也会跨过去的。”小叔这样说过。

走的时候她问我，为什么要告诉她这些。

“因为我们是朋友啊。”几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门口，周昼站在最前面，李梓沐插着兜，另一只手揽着周昼的肩，放到他背后往前一推。

反正不管之前是不是，现在总算是了吧。我想。

晚上，周昼没有回家，我们坐在308宿舍里，八个人围着一个桌子，周昼买了一大堆吃的喝的，说是要感谢大家。

“我跟我妈聊了两小时，她被公司辞了，还有好几个月的工资没发，老板说要破产了，发不起工资，现在在打官司，这段时间跑来跑去的。”

乔兴明伸手用力的搓了搓他后背，没有说话。

周昼笑了笑，“没事儿，我妈她就是压力太大了就有点……”

“对了，”他看向李梓沐，“我妈还说很不好意思来着，打了你一巴掌……”

“嗐！这有什么的。”李梓沐摆了摆手，表示没事。

“那你周末能去吗？”何成成问。“其实我们除了租帐篷不用花很多钱的，你也不用带别的什么……”

“那什么，大不了我们都去跟阿姨说说。照今天这样，我觉着阿姨挺好说话的其实，她都没发火说‘你们这些小孩懂什么，小小年纪还教育起大人来了。’”宋凡阳说完就猛灌了一杯可乐。

“就是啊，要像我妈，就是这样了。”蹇乐至拽着宋凡阳胳膊一把把他拉起来，掐着嗓子道：“宋凡阳你个臭小子！我吃的饭比你呼的气儿还多，你还教训起我来了！”

他说着就去揪宋凡阳的耳朵，宋凡阳没躲开，被他抓着耳朵叫道：“你个臭小子，陪你演会戏还真把自己当妈了！”

大家笑的捂着肚子直不起腰来。

周昼举起一瓶可乐，左手摸了摸头，嘿嘿傻笑着，“我妈准我去了，钱也不用操心，我有个存折，从小到大林林总总存了小几万，我妈就是不乐意用我的。今天那些她就是太烦了说的气话，哎呀再说吧，”他有些不好意思，“今天让大家看笑话了，我知道你们这些天都在帮我，我真的很感谢大家。”

说着说着抹起了眼泪，“在宿舍我们就不喝酒了，来，我们饮料代酒，我先干了。”

不知道怎么的，就开始了一人说一句，一人喝一杯。喝了好几轮，感觉肚子里全是气泡。

“我真的，我没想到我也能有你们这样的朋友，我们是朋友吧？我之前在学校没什么好朋友，好不容易交到一个，没几天就转学走了……”

明明喝的不是酒，周昼却好像醉了，眼泪哗哗的流，说话也有些语无伦次。“我妈觉得我踩了狗屎运，碰上一堆好朋友。”

“当然了！”乔兴明举起杯。

“不是朋友我才不帮你挡巴掌。”李梓沐举杯碰了上去。

“当然是朋友了！”大家毫无默契地前后说着，都举杯碰杯。

然后看着还在抹眼泪的周昼，等着他一起。

“朋友！”

瓶瓶罐罐碰在一起，连同这些十六七岁少年的心。

木木日记

10月17日

要去秋游啦，好期待呀！期待露营，想和沈沛住一个帐篷！他应该会同意吧？

今天碰上了一件大事，希望周昼以后能开心一些吧，毕竟有我们这些朋友，想不开心很难吧。

沈沛今天好像生气了，是因为我给周昼挡了一巴掌？不得不说，我真是酷毙了（划掉划掉）他不会以为我喜欢周昼吧？完了完了，我要怎么解释……

不对，他根本不知道我喜欢男生啊……

不行，我得找个时间问问程叔，但是这不就暴露了我看见他跟沈叔那啥那啥？我应该不会被灭口吧？天呐……谁来救救我！！

芝（捂头）：因为copy这篇日记被敲头了呜呜

另，注意：一切为剧情需要，请勿学习模仿。

本来想分两章，想想还是算了。感觉写的不好，待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