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山大泽

庭中月色皎然，清风送来一阵琴音，散音松沉而旷远，音如天籁，有一种清冷入仙之感，手指下的吟猱余韵、细微悠长，时如人语，时如人心之绪，缥缈多变。

琴声中还伴随着女子唱歌的声音。

一曲春风子夜歌，相望只是隔银河。

梁间片月盈盈水，不照郎君照妾多..

妍之起身来到窗前侧耳倾听：是子夜歌。据《唐书·乐志》说，《子夜歌》者，晋曲也。晋朝有位女子名唤子夜，创作此歌曲，声过哀苦。不知是谁家女子在思念郎君？

百里桑：不是别人，是苏姑娘在弹琴？

贾妍之：她是何人？

百里桑：是苏州一位落难的官家小姐。这事说来话长，那苏怡，苏小姐获罪抄家后无处可去，只好依附于少爷。她和妍之小姐一样都是只身来到黄州的，年岁相仿，又一样精通古曲音律，说不定将来你们还能成为朋友呢。

苏怡轻拨古琴，旋律优美，歌声缓慢而优雅，如同仙乐般荡漾在夜空中：夜长不得眠，转侧听更鼓。无故欢相逢，使侬肝肠苦...

贾妍之：同在一个屋檐下，是有机会的。已解琴中意，更加絃上声。想必，这位苏小姐还是一个多愁善感，心思细腻的人。

百里桑：一点也没错，妍之小姐聪明绝顶，只闻其声，便知其人呐。

贾妍之：苏小姐她经常唱歌吗？

百里桑：也不是。想必是今晚月色正好，风也温柔，她在思念亲人的缘故。

贾妍之：想念亲人？不是。陵哥哥听过她唱歌吗？

百里桑：这个嘛...，少爷不怎么听琴...

柯子布急忙制止道：阿桑，别乱说话。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谨言慎行，沉默是金，为人臣子，不可不戒。

百里桑：阿布你多虑啦，妍之小姐又不是外人。

柯子布：少言则贵，多言获罪。时候不早了，我明早还得出发去虞山，小姐也早些歇息。

贾妍之：阿布，我闲来无事，不如明早随你一同去虞山，怎么样？

柯子布：有妍之小姐相助我自然是求之不得，只怕少爷不答应。

贾妍之：陵哥哥那里我会说明的。

柯子布：好，那小姐稍作准备，虞山气候多变，白天酷热，夜里寒冷，得多带几件御寒的衣服才行。

贾妍之：好。

百里桑：小姐近日辛苦，好生歇息。

柯子布和百里桑走后，南玄问：我们为报仇而来黄州，小姐应该先解决了南宫望，再去虞山，为何背道而驰，反而弃正事于不顾呢？

贾妍之：孰轻孰重我自然知晓，只是苦于没有帮手，以我一人之力想要杀他二人实在吃力，不如充实自己，等待时机。

南玄灵机一动：有句话说，与其有智，不如借势，何不找子布和百里帮忙呢。

贾妍之：我若开口，他二人一定尽心竭力，只是他们皆是陵哥哥的心腹，驱使其心腹去杀人，似乎不妥。更何况我还不知道陵哥哥和南宫望他们之间的关系，鲁莽行事反而误事。

南玄：言之有理。

贾妍之：我自当精心挑选高手数名专杀南宫望。

柯子布和百里桑离开别苑后，来到后花园。

百里桑：刚才若不是你提醒，我差点惹出大乱子。

柯子布：哼你多次失言惹事，要不是少爷弘毅宽厚，早将你疏远调离，以示惩戒。古今成大事者，必藏于心，行于事，水深不语，人稳不言。一个人连自己的嘴巴都管不住，怎能成大事？

百里桑：你教训得是，往后我自当规范自我，谨慎言行。

柯子布：少语言，善下人，喜怒不形于色，这一点，你我都要向少爷学习才是。

百里桑叹气：我之所以失言，皆为少爷之故。你我作为少爷之心腹，理当为他分忧，这前有苏怡姑娘，后有柳小姐，现在妍之小姐又来了，你说，少爷将如何应对她们？

柯子布：少爷的心思，我们做随从的怎敢揣摩猜测。

百里桑：我们和少爷名为主仆，恩若兄弟，食君之禄，必当分君之忧啊。

柯子布：那你认为少爷钟情于何人呢？

百里桑：不难看出柳姑娘自到黄州后，少爷一直往旧官署跑，其心不言自明，早前柳姑娘在临安的时候少爷的举动也非比寻常。

柯子布：嗯，妍之小姐与少爷是竹马之交，感情深厚，然而此情是兄妹之情，绝非爱情，只是妍之小姐自身尚未觉晓。而苏怡小姐对少爷是痴情眷恋，她可以为少爷不顾一切，爱得深沉而未醒，非常执着，在我看来极为棘手。

百里桑：那柳姑娘呢？

柯子布仔细想想，摇头道：不知。她颇为神秘，与外隔绝，只看她与少爷之间的相处就和他人不同，由此可见，如果妍之小姐和苏小姐为此闹情绪，你我自当从中周旋便是了。

百里桑点头赞同：理当如此。

次日早晨。

贾妍之禀过宗政陵要与夹谷真人一行人去虞山，宗政陵表示：可以同去，以防万一，我让百里做你的贴身随从，随你左右，你俩是旧相识了，有他在我也比较放心。

贾妍之：也好。有夹谷真人和子布在，陵哥哥大可以放心，我们定会平安返回。

宗政陵：夹谷，此行意为探测查访，若有危险必定全部撤回，万不可以性命为儿戏。

夹谷真人：是。

宗政陵对王坚说: 我以为与阴兵较量是长久相持，如有危险当以保全性命为上，不可硬拼。

王坚：请将军放心。

就这样一行人往北而去。

王坚对夹谷说：将军意思是，即使遇到阴兵，在兵力悬殊的情况下，不可硬拼，立马返回城里，留着性命等待下一次出击。

夹谷真人：是。以保全性命为上。

一行人中只有贾妍之一个女流，百里桑的存在就是为她鞍前马后，对此柯子布说：少爷真不该叫你来，以你的功夫，万一厮杀起来，妍之小姐还得抽身保护你。

妍之大笑：百里聪明机警，他若不来，陵哥哥放心不下，有他在，正好安陵哥哥的心。此行有子布和夹谷真人在，不会有事。

百里桑：阿布太小看我了，我武功是差了点，倘若遇到危险一定效尽死力保全小姐的。

柯子布：难道我就不会吗？

百里桑：哼！

妍之点头道：想当年子布，阿桑，陵哥哥和我，我们四人形影不离，时常郊游远足，无奈长大后逐渐分离，渐行渐远了。

百里桑：妍之小姐，今日就当是出门远足，游山玩水，去欣赏虞山的风光，重温旧时的岁月。

有百里和妍之在，本来军容严谨的气氛变得相当轻松愉快。

这时，日出云散自天晴，晨曦初露万道银。天际霞光入水中，水中天际一时红。

夹谷真人：日出便见风云散，光明清净照世间。阳光普照，凡事大吉。

柯子布：但愿此行顺顺利利。

天空湛蓝而宁静，阳光明媚但不刺眼，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气息，万物尽显一片生机，真是一个让人心情爽朗的好天气。

到了正午，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地面上，斑驳的光影在热浪中摇曳，大地被晒得发烫，炎热无比。

烈日好像一颗大火球，熊熊燃烧着，野草在酷热中昏睡，大树也好像精疲力尽了似的垂下了枝条，一切有生命的东西都显得无精打采，沸腾的热气将一切生物都赶到荫蔽的地方去了。

士兵的水壶里早已没了水，夹谷真人擦拭额头的汗水对王坚说道：酷热难行，我看还是先找个地方避避暑气，下午再行如何？

王坚：也好。向导官，前面是何道路？

向导官：大道直通虞山，往前十里处是杨家村，此路前面是坡林。

王坚：我们要歇息避暑，附近有水源的地方在哪里？

向导官：坡林后面有条小溪，溪边有间庙宇，可以去那里歇脚。

于是众人牵着马往坡林走去。坡林嘉树茂密绿荫掩映，为燥热疲惫的人马提供了一份清凉，鲜花环抱在高大的树木下，一丛丛，一簇簇美得那样朴实，自然。

王坚率先来到寺庙前：乌头太子庙。

贾妍之和柯子布，百里桑也进到庙里，大殿之上身躯六尺，头戴褐色巾，身着褐色袍，模样三十来岁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俊俏美男子就是乌头太子。

百里桑说道：俊美绝伦，这乌头太子还是个美少年呢。

贾妍之反问道：乌头太子是何人？

柯子布四处寻找：这大殿上没有神主牌，连个管香火的庙祝也没有。

百里桑：咦，真是一个人都没有哇。

贾妍之看着塑像说道：美则美矣，但不知为何，我越看越觉得这个乌头太子浑身透出一股邪气，此人绝不是正神。

百里桑认真观摩：雕像的神态与塑像师的性情，以及对人物的理解有莫大的关联，不过仔细看这个乌头太子一直在奸笑，不知者甚至以为他在□□。

贾妍之：可不是。

柯子布：说不定是塑像师的问题。

贾妍之：不，名唤乌头太子，可究竟是何人？为百姓做了何事？有何功劳？庙里没有任何文字记录显示，我看地理县志也都没有记载吧？

向导官点头赞同：贾小姐所言不差，我作为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也从未听说过这号人物，倒听过这样一件事。

百里桑：什么事？

向导官：乡民们之所以修建这个庙宇是因为，某村民夜间做梦，梦见一个自称是“乌头太子”的美少年告诉他，瘟神即将光临本村，我可以为你们驱赶瘟神，但是你们要为我做一件事，就是修建庙宇供养我..

听到此夹谷真人忍不住轻声笑了起来。

向导官：村民们害怕，就按他说的做，由于乡民筹集到的银两极少，塑像造得很粗糙拙劣，乌头太子不满意，要求村民重塑，村民不干，乌头太子大怒，夜里砸了塑像，然后日夜作闹，村民无奈，只好再次集资按照乌头太子的示意重造塑像。

百里桑：果不出妍之小姐所料，乌头太子必是妖精无疑，名字听起来就古怪叫什么乌头太子。

贾妍之：此间的妖精竟如此嚣张，蛊惑逼迫百姓修建庙宇，无端端让他饱受人间香火供奉，实在太便宜他了。我当亲自禀明县令，砸了这庙。

夹谷真人阻止道：妍之小姐切勿高声说话，此事容后再说。

王坚：我等仅是路过，先行正事要紧。阿珏，带兵士去取水。

“是。”随从张珏受命而去。

贾妍之问柯子布：这人是谁？

柯子布：是劲军统制，王坚。原是扬州的二世祖，后来加入中顺军，此人英勇善战，能力过人，少爷对他很器重。

百里桑：我们去扬州时曾和他交过手，武功路数不在少爷之下。

贾妍之：能和陵哥哥打平手？我倒是想会会他。

柯子布：此人有将才，妍之小姐若能够与他往来，一定会受益良多的。

贾妍之点头：来日方长。

百里桑：大伙儿都渴了，我们也去溪边打些水吧。

贾妍之：好。

贾妍之来到溪边一下子有一种扑面而来的凉爽，仿佛是走进了一个天然的冰窖，顿时心清气爽。难以想象这面积不大的坡林，竟然有如此清凉之地。

溪流潺潺，山色葱绿，水清如洗；溪边林木茂密，纯净幽深。水流温婉而柔美，翠绿如丝的苔藓与坚硬的岩石相映成趣。

妍之用溪水润面，百里桑用水壶取水。

士兵在溪边喝水时，发现水边的岩石上有只绣花鞋，以为有妇女在此洗澡，就赶忙离开，可仔细想想觉得不对劲，溪水清浅不能洗澡，水深不够，水流速度缓慢，水只能没过脚踝。孩童尚且能够在这里安全地玩耍嬉闹，更何况是妇女。又瞧见水边的水草上挂着一条手帕，士兵知道最近城外有不少女子失踪，联想到该女子应该是在溪边喝水时被掳走了。

士兵将发现告诉张珏，这时在附近树林里方便的士兵仓皇跑回，大叫道：死人啦，树下有具裸尸…

众人赶紧去看，女子已死亡多日。

夹谷真人和王坚说：差遣两名士兵去报告县令。

王坚：士兵已经去了。

贾妍之：难道是同一伙人干的？

百里桑：同一伙人？听士兵说最近城外有不少女子失踪，不知道和这事有没有关联。

贾妍之：我想十之八九。

贾妍之在对塑像又一次审视时，发现神桌下好像有东西，一扯出来，竟然是女子的贴身衣裤，妍之大怒道：难道是在这里犯的案？我要在这里等县令来查明此事，这寺庙邪气太甚，留着必然成为地痞流氓的犯罪场所，正好禀明县令拆了这庙。

夹谷真人：妍之小姐万万不可，行正事要紧，大伙儿也歇了一阵了，上路吧。

王坚吩咐道：你们几个在此看护遗体等待县令，其余的人收拾东西赶路。

张珏：是。

夹谷真人劝道：妍之小姐走吧。

百里桑：这太子是妖人无疑，只怕小姐砸了他的庙后，他又来找百姓算账，则百姓遭殃，到时候该怎么办呢？

贾妍之想想也对：也好，等回来再收拾他。

众人离开乌头太子庙，行走了六七里路时，忽然风雨声骤起，仰视天空，只见迎头一片乌云，呈现黑色。

夹谷真人喊道：不好，快躲到树下，快！

话音未落，霎时大雨倾盆，众人急忙到树下躲避，到树下一看淋在身上的不是雨点，而是密密麻麻的乌鸦粪，衣服几乎变成了灰白色。

百里桑：这是怎么回事？

士兵道：鸟粪？这是鸟粪淋头哇！

王坚：什么妖人在作祟？

夹谷真人：是乌头太子。

贾妍之：岂有此理！

百里桑：竟敢光明正大地报复我们，小姐，我们赶快策马回去，砸了那间阴庙。

夹谷真人：不行，他敢公然挑战，就表示他毫无畏惧，现在不宜与他交锋，回来再算账。

王坚：不要节外生枝，先暂且忍耐。阿珏，你先去前面村庄知会百姓，让我们清洗一下身上的污垢。

张珏策马而去：是。

王坚：我看还是先找个地方暂住一晚，明早再赶路。

夹谷真人点头道：也好。

夹谷真人一行人因此被迫在某村留宿。

黄州太守帐下的有一名部将叫张五，魁梧奇伟，雄壮有力，冷峻果敢的脸上有数道深深爪痕，好奇的人问他缘故，他说自己家里三世都是猎人，戎马射猎，手到擒来，能抓风嗅鼻，就知所来者为何兽，自己还有百步穿杨的神技，能够弹无虚发，百无一失。

他自小跟着祖父，父亲狩猎于瓦山，猎户大多会狩狼，是因为狼群经常伤害家畜，损害百姓利益，没捕到猎物的时候也会采集狼粪去集市售卖。后来山上的狼群对山下的百姓造成威胁，地方官下令捕杀近山猛兽。他在一次猎杀狼群的时候被狼所伤，差点丧命，伤好后他就不再狩猎了，而是做了一段时间的樵夫，黄州太守因为怜爱他勇猛骠悍，所以将他收在帐下听用。

黄太守年近五旬，妻子早丧，这一年身边的两个侍妾也相继病故，亲人唯恐太守孤单寂寞，就从外地给他买回一个小妾，人即将抵达黄州的时候，小妾连人带车不见踪影，派去寻找的仆人也都离奇失踪。

不久县令上报城外有多名少女疑似被歹人劫持于山上，前去救人的衙役无一生还，请太守发兵救援。黄太守立即组织了一队由张五为首的士兵出城。

一行人由黎明时分出发，士兵指着前面的两座大山说：其地叫“阴阳界”，阳界地势平敞，阴界地势险峻，人迹罕至。

张五：樵夫在何处发现妇女的鞋子衣物？

士兵：在阳界山西侧。

张五：失踪的女子一定就在山中，此番不可劳而无获，队伍分左右两队，进行搜山。

一天下来，阳界山一无所获。

傍晚，张五说：今日虽一无所得，宁可劳而不获，也不可轻易放过，各位兄弟今晚养足精神，明早五更造饭，进阴界山。

次日早晨，众人吃完饭备足干粮后进山。行到十多里时，杂草丛生，丛林蔽日，一些地方腐烂的茅草竟有两三尺厚，山间小路崎岖不平，湿滑难行。

众人经过一座古墓时，有狂风从坟冢间吹来，飞沙眯眼，行人皆躲避，好一会儿风才止住。大风停止后，远远望见十里外高山上有火光烧来，树木像无数烛光摇曳，火光照亮数十里，怪风又狂吹而至。

众人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心中惶恐，急忙逃命。逃亡时张五看见地上躺着一具尸体，死者是个老和尚，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双目圆睁死不瞑目。

众人至黄昏才逃回城里向太守禀告这段离奇的经历，太守将此事报给宗政陵，请求引兵搜山。

此时夹谷真人已经去了虞山，宗政陵只好向柳希请教。

柳希听了张五的讲述后说：樵夫在山里打柴尚且平安无事，为什么张五一行人去就受阻呢？

宗政陵：如此，我当亲自前往看个究竟。

柳希：查找失踪少女何劳将军亲往呢，只需要派遣一个人去就可以了。

宗政陵：谁？

柳希：我愿前往。

宗政陵：不可，阴界山崎岖陡峭，我怎么能让你孤身一人去犯险呢。

太守说：将军所言极是，可以再派张五前往，此人世代以狩猎为生，对山中的环境了如指掌，虽然前番搜山徒劳无功，倒也证实了有妖魔藏于山中的猜想。

张五拜言：将军，我愿再进阴界山捉拿妖人，为百姓除害。

宗政陵：张护卫勇气可嘉，只是你刚刚与手下兵士好不容易捡回一条性命，就无需再去冒险了。

柳希：是的，我一人去足矣。如果失踪的少女与阴兵有关，那就好办了，他们是阴魂，我可以应付。但如果不是，我也会见机行事的。

太守：小姐，张五力敌万夫，有拔山举鼎之威，更有百步穿杨之能，一有目标无所不中，有他沿途护送，我也放心。

柳希：我并非小看张护卫，而是张护卫此去一定百击不中。

太守：不会的，张五的百步穿杨技我可是亲眼目睹，可以作证的。

张五：“姑娘太小看我了，取弓来。”弓箭到手后，就看见飞来一只小鸟，张五问柳希：姑娘，我要射树上那只黄莺，以生死为注，姑娘要活的还是死的？

柳希：何谓活的？

张五：生为折其翼，死则取其命。

柳希：原来如此，我料壮士一定百击不中。

“哼！请看箭。”张五开弓射击黄莺，不中，再射，仍然不中，一连数十箭，全部不中。

太守：这是何故？

张五汗颜道：想必今日走背运，故而一箭不中。

柳希笑道：太守，我绝对相信张护卫有百发无虚矢的能力，只是今日情况有别，我不忍心这只黄莺死在箭下，故而私下念了咒的缘故。

张五：念咒？念的什么咒？

柳希：放生咒。

就这样柳希辞谢张五的好意。她对宗政陵说：深山大泽蕴藏凶险，正如木妖畏匠人，狐怪畏猎户，山中的狐精鬼魅在聚众得势的时候足以危害猎人，更何况张五是猎户出身，不让他跟着去，实在是为他的性命着想。

宗政陵突然想到夹谷真人曾经受邀上齐山驱妖伏魔的事情。说道：“此番人多搜山，惊扰了邪灵才导致溃败。如兵法有云，兵贵神速，出人不易，千里袭人，人多反而难以取利，不如轻兵兼道以出，掩其不备。不过此行还需要一个识路的人为向导。”

柳希：向导可以请一樵夫担任。

宗政陵点头赞同，他唤来副将李政：你好生守城，我去趟阴界山。

李政：阴界山危险，其他人不能去，但又非将军亲往不可，将军被阴兵袭击后，万事当小心为上。

柳希：阴界山我去便可，何劳将军亲自前往呢，你还是安坐城中等我的消息。

宗政陵：你一个人去我始终不放心。

柳希：只去试探情况，不会有危险。我担心的是，将军若去了阴界山，阴兵再来攻城，该怎么办呢？

宗政陵：阴兵的目标只在我一人，我若不在，料他们也不会来。

柳希劝阻不成。而宗政陵目前也没有其他适合的人可以派遣，阴兵一日没有剿灭，他都不能在城中高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