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凝回到客栈的时候，陆昭看见她，激动地几乎要哭出来。

看着他泛红的眼眶，若凝不禁感叹，这个陆昭真是情绪外露，善感的很！

不过自那之后，若凝没再见过陆昭。理所当然，进宫之前，她们也再没有混出去过。

所幸若凝有医书作陪，倒也不是太无聊。

没几日，一行人就去了芳心阁，也见到了其他几位宫娥。

这一次入宫的女孩子，除了若凝三个外，一共只有两个。

若凝刚听到的时候，大吃一惊。

一次大选，劳民伤财的，竟然只选了两个女人？

她甚至内心阴恻恻地想：皇帝有毛病吗？

不过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若凝很快就知道，事情并非表面看起来的样子。

这次大选进宫的人数，确实是四次大选以来最少的，但是，“当选”的女孩子其实特别多。

只不过进宫的女孩子少而已，绝大多数当选的秀女，都被皇帝赐婚给了手底下的文官武将。

皇帝选秀，虽然算得上劳民伤财，但也不浪费人力物力。

进芳心阁的第一天，若凝她们被正式引荐给其他女孩，当她看到面前的那个几个女孩时，心情真的是……一言难进。

凤星悦，礼部尚书之女，位少使，从七品。

兰若凝，兵部尚书之女，位少使，从七品。

明未然，镇军将军之女，位少使，从七品。

王玓，御史中丞之女，位七子，正八品。

史明晓，扬州布政司之女，位采女，正九品。

五个女孩，论长相，除了凤星悦和王玓之外，自己竟然算是拔尖的。

看来这些年，皇帝的审美观也变了不少。

不过，这些都和若凝没有关系，好奇过了，也就抛之脑后了。

五人之中，王玓七子，最是积极，与芳心阁的众女孩相交甚欢。除了她之外，若凝等人，除了每日学规矩之外，根本就不出自己的院子。

***

在若凝安顿下来的第二天，兰白毅安排的人就请了人来告知宫中各嫔妃的基本情况。

兰白毅不求为女儿解决大问题，只是调查传递一些基本的消息，请来的嬷嬷也并非什么久居深宫的老人，她很快就意识到，这是在防备自己等人被监视。

所幸，若凝也并非有何图谋，对宫中的情况只是做了大致了解。

“宫中诸位主子的情况大体如此。请问少使还有什么疑问吗？”刘嬷嬷说完这句话，便低着头不再言语。

“没有了，多谢刘嬷嬷了。嫣然，送刘嬷嬷。”若凝给嫣然使了个眼色。

嫣然就一脸喜色地拉着刘嬷嬷的手走了出去，顺便“送”了一些银子。因为高兴终于可以不听自己不感兴趣的事情，送起银子来也格外大方。

嫣然送完刘嬷嬷，回来就看到若凝又在恹恹地看书。

这些日子，习礼仪是若凝最重要的事情，嫣然也被叫去跟其他的丫鬟一块学规矩。

嫣然不喜欢，若凝也没兴趣。

每一天都累的要死，主仆两人都有一种上课上到要死的感觉。

所以，平日里两人休息的都很早。

然而，今天晚上这个情况，她到现在也没弄明白。

***

“……我从小就喜欢吃烧鸡，我也最喜欢做烧鸡。我还记得，十二岁那年，我不小心打破了祖母的一个古董花瓶，祖母很生气，爹爹也生气，他们骂了我，还训示了娘亲，娘亲也很生气，他们就把我关了起来，还不准我吃饭。可是我好饿啊，怎么办，你猜我是怎么做的？”眼前的这个女孩问若凝。

若凝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半夜三更，莫名其妙地被人叫醒，接着就开始听莫名其妙的话，满脑袋的“莫名其妙”。

此刻她只想睡觉。

对方根本就没打算听若凝的答案，接着继续自顾自地说：“晚上我饿得实在受不了了，就跑到厨房前面的院子里，找了一只还没来得及做的鸡烤了吃。我从来没有想到烧鸡竟然那么好吃，我吃了整整一只鸡。”

她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咽了一口唾沫。

“从那之后我就喜欢上烧鸡，我还自己学着做烧鸡，呃，不只烧哦。我会很多种做法，比如说酱，卤……”眼前的女孩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继续滔滔不绝地讲着她的爱好。

之前和若凝一样，一脸懵逼的嫣然，自从听到她说自己一个人“吃了整整一只鸡”后，嘴巴就没合上。

主仆两人目瞪口呆。

听到这里，突然若凝的门响了起来，一个丫鬟模样的女孩跑了进来，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说：“兰少使打扰您了，实在对不起。”

丫鬟一边道歉，一边将手中的外衣披在还在滔滔不绝的女孩身上。

丫鬟轻手轻脚地扶起坐在若凝床沿的女孩。

“不要，你别碰我。”正在滔滔不绝的女孩，百忙之中含含糊糊地呵斥了一句。

丫鬟根本不理她，再次一脸歉意地转向若凝，非常诚挚地道歉：“兰少使，真的很抱歉。我家采女不是故意的，她就是梦游而已。对不起，对不起！我们告辞了。”

说完就拉着自家小姐往外走。

“明天采女一定会登门道歉。”出门口前，那个丫鬟再次说。

她们走了，只留下主仆二人在风中凌乱。

***

昨晚梦游跑到若凝这里的是采女史明晓，父亲是扬州布政司。

用她的原话说，她是在梦游中都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入选，连她爹娘都吓了一跳，后来让人去打听，说是当时皇上看到她说了一句“这姑娘的眼睛挺有灵性的”。

人家入选都是非常高兴，可是她入选却是让家人头疼死了，因为她是出了名的单纯，呃，其实她的原话是出了名的没脑子，往往得罪了人都不知道。

而她之所以会梦游到若凝房里，是因为若凝的卧室刚好在她平日里梦游路线的终点。

若凝奇怪，有梦游症的女子应该不能通过初选才对。当然她并没有奇怪多久，很快知道了答案。

“因为预选的时候太紧张了，晚上没睡着，所以嬷嬷根本不知道我梦游！之前上报的时候，娘亲也没有把我梦游的情况写上，因为怕消息传出去，影响我嫁人！结果选上之后，就更不敢说了！唉，我娘亲原本只是我过几轮选秀后，接着好名声嫁人的，哪曾想会走到这般田地！”

这个原因，既出人意料，又理所当然。

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里，若凝连她五岁时梦里尿了裤子都知道了。

此时，对面的史明晓还在说。

若凝和嫣然对望一眼，第无数次双双叹气。

“……凝姐姐，你说皇宫里是不是每天都这样无聊啊。如果今后一辈子都过这样的日子，我宁肯死掉算了。”史明晓说着还叹了口气。

“采女，您说话要忌讳一些，什么死不死的多难听啊？”初夏再次提醒自家小姐。

“哎呀，你有完没完，死不说死说什么，要不你告诉我死应该说什么？”史明晓在心里又问候了一下自己“被选中”的霉运。

她原本有个很可爱的小丫鬟，跟自己处的特别好，可是，爹娘偏偏说那个丫鬟也是个没脑子的，说什么都要换了，结果就给自己找了面前这个稳重的初夏。

可是，相处这段时间以来，她觉得初夏除了规矩大之外，还真没看出什么稳重来。

初夏动了动嘴，最终没再说什么。

估计已经暗伤了吧。

若凝在心里默默为她鞠了一把同情泪，她将史明晓面前的茶盏推向滔滔不绝的女孩。

“说了这么多，估计口渴了吧，喝口茶润润喉吧。”求你歇歇吧！

“凝姐姐，你真贴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