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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搜屋 > 重力使被追杀后成了全员白月光 > 第54章 吹雪

第54章 吹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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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初春来的时候他还是个可以沉溺于平凡幸福的人,他等待了很久自己的结局,不知道这一路上有多少人的性命都将为此一掷;不过现在已经拨乱反正了——曾经拥有惊世之能的少年被困在病房里,重又变回了一个脆弱的凡人。

而现在是冬天,一个下了很多雪的季节。这大概多少勾起了些不好的情绪吧,否则怎么也说不清楚京子与一平这些女孩子哭泣的原因,按理说她们应该不知道中也病重的真相才对。但是,尽管如此,面对着那些真挚的面孔、他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我很快就要好起来了”这种谎言,只有库洛姆,知道一切的库洛姆在安慰她们。中也大人会健康起来的。她这么说着,终于令这一大一小稍稍展颜,倒是显得中也十分笨嘴拙舌了。待送走客人,库洛姆才流露出担忧的神情,对中也道:“现在还有什么可以为您做的吗?”

“你刚刚已经算是帮我了,”中原中也朝她眨眨眼,“骸他最近如何呢?”

“骸大人在意大利忙呢,”库洛姆小小地微笑了一下,“他说,等他回来,要好好地问责您弄丢他戒指的事。”

中原中也垂首,打着旋儿的额发下露出一双含笑的眼:“说辞还挺可怕,我等着就是了——他还说了别的吧?”

瘦弱的女孩儿顿首,想要开口却又踌躇,如此几番才终于说道:

“他让我告诉您:‘……别害怕。’”

人类灵魂的最终归宿会是哪里呢,库洛姆?

这样问着的男人眺望着远方,目光锐利像是要望穿天空一样,而紫发少女只是小声问,您在担心中也大人吗。他们静静地站了一会儿,然后六道骸说,没关系,我会找到他的,无论在哪儿。

就算是黄泉国也无所谓。

中原中也听到了这完整的对话,只好伸手去盖住自己的眼睛,好不让自己苦于诀别的双眼露出来。他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的生命没有开始就要结束了,生活残忍至极,那些脏器的痛苦、手脚的麻痹终于都剧烈地显现出来,中原中也近乎虚弱地瘫在床头,有一瞬间他真想大声喊叫。但实际上,他只是微笑着颤声说:

“我不怕。”

“为此死去,无恨亦无憾。”

这是他回来的第一个星期所发生的事情,然而就在几天后他便在睡梦中被污浊掌控,几乎要杀了身旁的护卫,之所以未遂,也只是托了路过的拉尔的福。那天彭格列的外交官只是去办些交接事物,中间仅歇息了十多分钟——待旁人反应过来时便如此了,赤红色几乎要将人吞没,拉尔和狱寺闻讯而来,最后却只有阿尔克巴雷诺动了手;岚守只是站着,面色苍白,手指在不自然地抽搐。

这就是为什么沢田纲吉在推门而入时感到惊讶的原因。他的本意是绝没有撞破这么私密的情景的意思:狱寺将尚在昏迷的中也的手拿起来,放在自己的脸侧,什么也不说,只是在看着那个人。

十代目便走过去,轻拍他的肩。他们出去在走廊聊天,沢田纲吉说:你知道么?你刚刚看起来就像在哭泣一样。

狱寺说,我在想,原来我真的对他下不去手。十代目,原来我也会对谁下不去手。

云雀学长可以就够了。沢田纲吉轻声提醒他:你也好好休息一下吧,不然等中也君醒了,看见你这样子,又怎么办呢?

云雀啊……

狱寺隼人呼出一口气,神色漠然:云雀那家伙,只差没明着说了,但他确实不是一个能明着说的人。

做了这么多,早已是极限。

黄昏渐暗,在这应该闭户不出的逢魔时刻,沢田纲吉忽然想起昔日他、山本狱寺与中也一起相会的情景,往往地点就在青屋,他们先吃寿司,后又玩牌,有时候狱寺赢,有时中也赢,但山本与自己从来只有输。山本气不过,把中也的橘发全揉乱了,在夕阳下泛着金且蓬松的发丝下,中也的颧骨被烘得红润,皮肉覆住骨,像是喝酒了似的飞红斑驳在一片薄而亮的白。狱寺便说,别欺负小孩儿。等两个人又斗起来了,中也便悄悄蹭过来说,阿纲,下次就让他俩赢吧,换我陪你输。

他当时又好笑又苦恼,可是现在想想,竟好似一切都解释的通了:他们心碎,难受,充满愤怒而无法发泄,都是因为房间里的那个人。狱寺再不会遇到甘愿让他赢的人了,就像自己也遇不到一个会陪自己输的人。

他输的五体投地、输的有切肤之痛,而中原中也这次,到下次、下下次、却都不能再回头看自己一眼……从此天高地远啊,恐怕,恐怕。

也只能在梦里团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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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雪飘荡的晨曦里,六道骸回来了,他们这些相识了多年的人便一起在中原中也的病房里见面,山本武先前带来的六出花早谢了,沢田纲吉便做主换上了胡枝子干花。这样的不容易谢,他说。于是大家便都默认了。这群人便这样挤在一起有一出没一出地聊着,偶尔也会冷场,中也便拿出那把珍爱的桧扇,坐在床上给他们舞扇看,面上一直都笑吟吟的,很漂亮。

他们说了那么多,天南地北的,没有人把这当成是一次作别,没有人哭。

等到午后,屋外院中,积雪已覆住地面,中原中也便说,你们都回去吧,再待,路就更不好走了。他们便都不说话了,最后是云雀恭弥把人一个个毫不客气地赶走的,再回房间里的时候,这孩子已经疼得缩成一团了。

他便也躺下来,伸手抱住那人。就这样默然抱了一下午,他听到怀里的狸子说:

“师兄,你就让我上天堂吧。”又停顿片刻,“到了天堂,我就再也不会失控,也不会疼啦。”

云雀恭弥说:“你想看一看雪吗?”

中原中也闭着眼点点头。

他说:“那你就这样闭着眼睛,我叫你睁开再睁开。”

云雀恭弥说完,便仔仔细细地替人穿好外套系上扣子,见手脚处都严实地盖住了,才抱着往外走。

他今日难得身上没带浮萍拐,只带了殊雁。

风沙沙地刮着,那就像是武士从发锈的刀鞘中拔出了太刀一样。

等中原中也感受到有冰凉的雪粒子擦过脖颈时,云雀开口了:“睁眼吧。”

——那一眼、天旋地覆。

雪的信纸好长啊……鲜血写就的字句,也可以寄出吗?

捂着自己血肉模糊的脖颈,中原中也横身倒在云雀怀里,上身歪着,头扎在一堆雪里。身侧的雪凝了一团,周围让血洇染了一大片。

完成了使命的殊雁摔在血泊之中,云雀恭弥跪坐在地,紧紧地抱着那人的肩膀。

在眩晕中,中原中也凝视着遥远的苍空,浑浑噩噩地想:

我知道动脉被割断后的每一个瞬间,我看过太多次血如此喷涌而出的画面。

在苍茫的雪地中,喷溅到四处的血珠和雪都裹成了小圆珠吧,就像是上了冻的花楸果。雪夜的冰凉与失血的冰凉相得益彰,接下来,大概还有两分钟,我会死。

可是,唉,就算能完美地想象到之后的每一幕,时至今日,看着那人沾满泪水的面容,我心中却仍有股强烈的苦意……我了解得那么多,有甚么用呢?我现在只想知道,怎样才能叫师兄不为我伤心。

要死去的是我,可我却如此心痛。

那将落未落的泪水,像星星一样把我困住了。

我多么想安慰师兄啊……于是,在接下来的一分半钟内,我一直在努力着用自己破碎的声带发出音节,这些断断续续地吐露,大概最后终于连接成了具体的词语,因为,我的师兄是那样讶异地睁大了眼睛。

“泣かないでください(不要哭啊)。”

彼时雪花在割舍那种迢递折射的白色光晕,周围的事物便前所未有地亮了起来,而我在庭灯的阴影中冲他微笑,我想让自己青白的脸看起来稍微好一点……师兄能明白我吗?能知道我的心吗?

一定会的吧。

因我与他都曾被对方淹然湿透。

因为师兄,就是我毕生的知己。

家教篇over

第54章 吹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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