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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翅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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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川彻走下台阶,正好看到赤井秀一坐在椅子上保养着织田作之助给他的枪支。

昨天晚上,赤井秀一很有自觉地将一楼客厅当中的桌椅拼接起来睡了一晚。明明他是唯一没有睡在床上的那一个,但此刻看上去他却是最为精彩奕奕。而安室透则是站在厨房间里面制作早餐。

不知道昨天织田作之助和琴酒交流了什么,但是此刻他们倒像是达成了某种平衡,此刻一左一右正倚着门窗抽着烟圈,都是长至膝盖的大衣,黑川彻觉得特别像两尊对称的雕像。

十分钟之后,黑川彻坐在椅子上吃着早饭。没有想到安室先生这种类型的男人竟然会精通厨艺,就是做出来的东西口味有点重。

老实说,黑川彻在此之前并不认为他们能够安静下来好好商讨出一个计划,他原本是已经做好了各自调查的准备。

出乎他意料的是,对于接下来一同前往那个村落寻找更多线索这一点,他们没有疑义。

太阳缓缓升起,黑川彻站在山坡上看向村落的方向。

随着晨光缓缓铺向大地,萦绕着村落的雾气也消散了,像是布置好的陷阱等待着落入的猎物。

这次织田作之助顺利地和其他人一起来到了目的地。他回想起出发前黑川彻曾经悄悄递给自己的散发血腥气息的布料,有些恍然。

村庄的环境和昨天黑川彻进入时看见的一般无二。先前由于有岐田美羽和田藤映彦在一旁跟着,没有合适的时机对村庄里面的普通村民进行询问,现在没有这一阻碍了。

进入村落之后,黑川彻和‘安室透’对视了一眼。

五个人当中只有‘安室透’和村民完全没有接触,因此他负责向遇到的村民进行打探,其他人则是负责‘脏活’。

‘安室透’站在路边,烦躁地摩挲着下巴——这个村庄里面的人有着极重的防备之心。

“你是在找人吗?”

一个轻柔温和的女性声音从‘安室透’身旁传来。

‘安室透’抬头望去,这是一位大概二十几岁的年轻女性,长长的单马尾垂落在胸前,透露出一股和这个村落格格不入的知性和婉约。

“是啊,有个朋友和我一起来山林附近里面旅行,但是他的手机丢了……我叫安室透,请问怎么称呼?”

安室透朝着对方笑了起来。

“这里的山林确实容易走丢,我舅舅也是在那里失踪的。我叫深田明。”

“失踪了?”

“是啊,有一天,他说要去山里面开辟另外一条通往外界的道路。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也不知道他究竟有没有找到,还是就这样离开了。”深田明的话语中满是回忆。或许是出于这一点,深田明对于外面的世界非常好奇。

很快安室透就与对方攀谈了起来,得知深田明是附近的一家便利店的老板,和其他村民一样,她从小就生活在这个村落里。

在‘安室透’探听情报的同时,其余几人则是找了一个临近主干道的分支隐藏身影,等待着昨天晚上袭击木屋的村民出现。

之前黑川彻在村子里见到的孩子并没有来攻击木屋,来到木屋的那些人数量不少,并且大多都是20岁到50岁之间的年轻壮力,黑川彻推测或许背后有人指使,很快他们就等到了目标。

一个中年男子朝着这条路走了进来,在他前方的墙角,站了一个手持长棍的高大黑衣男子。

一个小时之后,黑川彻无力地捏了捏鼻梁。在这里等待经过的路人确实是一个好办法,在这段时间里他们已经遇到了八个那天晚上袭击木屋的人,在褪去衣物后,也可以看到对方身上受过的大量致命伤以及不久前缝合的痕迹。

但,一个又一个的人在另外三人的摧残下发出凄厉的叫声,但是又给不出任何有用的回答。

他们只说自己对于晚上的事情一无所知,而关于身上的伤痕以及村落的秘密,他们又表现出一种完全的茫然,仿佛发生在他们身上的事情都在自然不过。琴酒先生和诸星先生,哪个他都惹不起,而唯一看起来比较和善的织田先生也对此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不过很快,事情有了转机。

黑川彻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朝这边走来,正是田藤映彦。

先前那个开朗爱笑的青年却多了几分忧愁,他忧愁的原因一目了然——他的右臂少了一截,两根骨头此刻正以一种怪诞的角度衔接在一起,这部分的上肢仿佛寄生在他的身上。

“田藤先生?”

田藤映彦在看到黑川彻的下一秒,眼中划过了极大的惊恐,转身就想逃跑,但是很显然在场的这些人当中不会有人轻易放他离开的。

一股强大的力道从田藤映彦后膝盖处传来,随后他便控制不住倒在了地上。

田藤映彦慌忙抬头望去,看见三个气势迫人的青年男子将自己围了起来。

“就是他吗?”其中一个黑色长发绿色眼睛的男子在右侧望着田藤映彦,刚才正是他将青年制住。

田藤映彦以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看向黑川彻,“我没有对你做过任何事情,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黑川彻低着头,表情有些不忍。当人类的痛苦暴露在眼前时,他仿佛感同身受。但是,自己没有资格去怜悯对方。

【黑川君,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需要去背负的事情,你不需要为他人的罪恶而痛苦。】诸伏景光出声安抚。

“我只是想向你询问一些问题。关于这个村子,那些村民为什么不会死去……”

“我不知道!”

“不知道?”

但是‘琴酒’似乎从田藤映彦的肢体语言中察觉出了什么,嗤笑一声,将他受伤的手臂伤口踩在脚下。田藤映彦随即发出一声痛哼。

“你自然是不会明白的。对于我们而言如果想要活下去,最好少一些这种好奇心。好奇心中的人是活不长的。”田藤映彦匆忙回应,从他快速的话语中黑川彻也明白他急迫的求胜欲。

“关于晚上的事情我只有短暂的画面,也控制不了自己的行动。如果你们想知道真相就去问院长吧,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田藤映彦的声音越来越轻。黑川彻看着他痛苦的眼神,思忖道:或许他曾经见识到有类似原因的人因此而死。

“不用如此害怕,我只是想知道一些信息。等我知道了想要的信息,自然就会放你离开。”黑川彻用着贫瘠的语言试图安抚,不过显然他并不擅长干这种事情。

“村庄对信奉的山神有什么具体的供奉行为?”这个村落里的人有对于山神的信仰,但是黑川彻在昨天的观察中,并没有看到类似的事物。

“就是每到秋天的丰收祭……大家会在那天祈求明年获得更好的收成。”田藤映彦的话语发着抖。

“收成吗……那些福利院中的蚕蛹到底是用来干什么的?”黑川彻询问道,这一点是他最大的疑惑。在这个村庄当中,最值得人注意的应该就是那些白色的织纺原料。

“!”

似乎是蚕蛹这个词触到了对方敏感的神经,在下一瞬间,跪倒在地的青年就爆发出了强大的力气,妄图挣脱束缚,然后被织田作之助从前方锁住肩膀按了下来。

“不要再问了!!放过我,求求你们。”田藤映彦爆发出一阵惨烈的叫声。

慢慢地,田藤映彦挣扎的动作幅度开始降低,只是用着一种低哑的呼救声音在说些什么,但是无法让人辨认。

与此同时,黑川彻感受到一股腐烂粘稠令人作呕的气息从地面往上蔓延,慢慢吞噬鲜活的空气。

空气中似乎慢慢出现了许多透明的翅膀,黑川彻看到这些漂浮在空气中的生物开始缓慢振翅。

颜色开始从他们身上晕染开,一开始是纯白的,但是下一眨眼就染上火焰的橙色、天空的蓝色,这些自然界中最鲜艳的颜色装点其上,铺满了黑川彻的全部视野,一种不适的感觉从眼睫处传来,他再次眨了一下眼睛,零散的黑色小点开始出现。

这是……什么……

是……那个人的呼喊声。召唤出了某个极度危险的生物……得赶紧离开这里!

“快跑!”

黑川彻转身朝着村庄的入口跑去。他的眼中开始流淌出粘稠的液体,他匆忙用手覆盖住眼睛只留一道缝隙辨认方向。

织田作之助困惑地环顾四周,他从黑川彻的反应中察觉出了周遭的不对劲,但没有看见任何奇怪的地方。但是很快,他听到一股轻微但是非常密集的蝴蝶振翅声音。

他曾经在某个湿润的密林中听过类似的响动,那时有成千上万只蝴蝶聚集在一起繁衍,当它们一同飞舞时覆盖了整个树林的阳光。这股声音并不像是他耳朵里听到的,反而像是从自己的脑子里传来的。织田作之助察觉到这一点,立刻跟上黑川彻的脚步,‘琴酒’和‘赤井秀一’皱了下眉,紧随其后。

在他们的身后,躺在地上的青年身体中发出了古怪的噗嗤声,仿佛内脏在他体内溶解,田藤映彦费力地睁开一只眼睛,但这一器官也迅速地转变为一戳即破的透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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