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用死。”

司泽愣住，“什么？”

艾莉安举起手，蓝色的光波从她脚下朝外边飞速蔓延，强大的异能从她身上源源不断的涌出。

司泽想，他应该永远都不会忘记这一幕。

这种机器都检测不出来的异能，亲眼所见，还是会十分惊奇。

艾莉安明明是C级，这样的异能光波，比S级的他还要强悍。

“你……”

“队长，抓紧时间救人。”艾莉安对他笑，“我撑不了很长时间。”

两人站在顶楼之上，直升机就悬停在一旁，工作人员看傻了眼，他们也不敢上前。

司泽深深看她一眼，飞快朝楼下跑去，拨打光脑，他看到数个未接通号码，抿了抿唇，拨打给叶红：“再多派几辆直升机。”

叶红那辆直升机已经先行转移了，他们那边也看到了这个场景，她微怔，“司泽，这是……？”

被中心城区的人安排坐上直升机的叶昆和陈渊面色凝重，他们谁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默一路到达目的地。

陈渊忽然说：“看。”

听到这熟悉的话，叶昆从自责和痛苦的情绪中出来，嗓音干涩：“什么？”

他顺着窗往外看，又见到楼顶上方出现的那种冲天云朵，这次蓝色的光芒更加耀眼，地上还有异能者才能看见的光波。

“这是……”

叶昆忽然有强烈的预感，他抬起光脑，翻到联系人，看到新加的那个名字。

手又收回来，最终没拨下去。

“艾莉安……”

*

“什么啊？那个？”长发男人用望远镜看，嘴角一扯，无与伦比的兴奋蔓延上大脑，几乎无法思考。

“啊，人的异能波？”他舔了舔唇，“一等基因人造人？”

“F城有这种异能吗？”

光头摸了摸脑袋，“谁知道。”

他又从烟盒里拿出最后一根烟放在嘴边，地上散落一地的烟头，呛鼻的味道四处飘散，“有也该被那些丧尸吃了。”

“不自量力。”

*

艾莉安又动用这么大范围的异能，不知道控制住了多少丧尸，她的脑海意识像被撕裂一般痛苦难受。

比上次基地更甚，她浮游在空白之境，忘了自己是谁。

头脑昏昏沉沉，艾莉安坐起来，很想打起精神。

“系统，我能撑多久？”

脑海中没有声音。

“系统？”艾莉安睁开眼睛，环顾四周，白茫茫一片，似云似海。

这里什么都没有。

艾莉安似乎误入了一片虚无空间，她往前走了一会，雾气散去，一副美丽的画面出现在眼前。

一棵主干粗壮的大树矗立在大片绿草之上，其上开满了五颜六色的花，足以占据人的全部视野。

微风吹过，这片地方掀起草浪，惬意又宁静。

艾莉安绕到大树主干的后面，看见一口巨大的水晶棺材。

棺材外观很漂亮，镶嵌了许多七彩的水晶，和树上结满的花朵颜色类似，上边还洒满了玫瑰花瓣。

一树一棺在大片绿草之间似多彩的油墨。

这是艾莉安世界的风格，她很熟悉。艾莉安一步步走近棺材，看到那上面的花纹样式，不由一怔。

上面的符号印记代表着……和平之神。

艾莉安敛下心绪，把花瓣拂开，看见厚重的层层锁链覆盖其上，似是惧怕什么，容不得他挣脱。

那些遮挡的玫瑰花都扫开后，露出一张艾莉安朝思暮想的脸，他的睫毛似染霜雪，睡在棺材的面孔安详又宁静。

“你怎么进来的？”艾莉安还在端详他的脸，头脑空荡片刻，背后忽然传来声音，他附身在她耳侧说话。

艾莉安对这个声音异常熟悉，她不会忘记。

她回过头就想拥抱祂，却只碰到了虚影。

男人银发银眸，繁复的礼服一如初见，抬起艾莉安漂亮的脸，问话的语气平静，但又带着点疑惑。

他垂下眸子抚摸上她的心脏处，“你……身上有我的印记。”

“为什么？”

向来无心无情的和平神阿修尼斯第一次对一件事感兴趣，想要追究。

艾莉安看向面前的男人，祂比初遇时少了几分温柔，多了几分冷漠，像是对待子民那样。

祂不是她认识的那个他。

尽管如此，艾莉安还是虚搂住他的影子，碧绿的眼眸亮晶晶的，像小狐狸收起所有的狡诈，只在他面前露出肚皮。

“我是你的爱人。”

神明更加不解：“爱人？”

艾莉安点点头，“这是你送给我的伴侣印记。”她静静地看着他，“你不记得了吗？”

阿修尼斯垂眼看向面前的少女，“我不会做这种事。”

艾莉安和阿修尼斯交谈片刻，发觉了祂的不对劲。

他的眼里没有温和和仁慈，只有神性的冷漠与不可触碰，哪怕是对艾莉安以外的子民，阿修尼斯也不可能是这副模样。

艾莉安不知道阿修尼斯经历了什么，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被困在棺材里，还变得如此冰冷。

她能肯定的是，祂就是她认识的阿修尼斯。

“你遇到了什么麻烦吗？”艾莉安又转头看向水晶棺，手指隔着棺材，在他安静的脸颊处轻轻触碰，语气些微难过。

阿修尼斯看着人类女孩对着他的棺材做的举动，忽然觉得几万年不曾有过波澜的心泛起轻轻的涟漪，稍纵即逝。

“打赌赌输了。”

“什么？”艾莉安转头，翠绿的眼睛里满是不解。

阿修尼斯本不欲与这个来路不明的人类多谈，可见到她，又诡异地做出他自己也不理解的举动。

他解释道：“战神来找我赌，说要是我输了，就把统治的地盘让给祂。”

“我同意了。”

艾莉安真惊讶了，“阿修尼斯也有做不到的事吗？”

和平神没有问她怎么知道祂的身份，只是颔首。

“赌的什么内容呀?”

阿修尼斯回忆片刻，“忘了。”他淡然地扫艾莉安一眼，“重要吗？”

祂输了赌约，被困在冰棺里，不知睡了多久，也无法自由行动。

阿修尼斯不在意那些，赢了便赢了，输了便输了。

赌约内容？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艾莉安将手放在冰冷的铁链上，感受那温度，明明这里温暖如春日，那水晶棺却像冬雪一般寒冷。

“赌约内容不重要。”艾莉安看向那张脸，语气很轻，似乎是怕吵醒祂，“但阿修尼斯很重要。”

少女又抬起脸，看向那道虚影，“请告诉我，能用什么办法帮您从这里出来，好吗？”

阿修尼斯依旧淡然：“为什么？时间到了，它自然会解开。”

艾莉安踮起脚尖，轻轻吻上那虚影，她的吻落在神明侧脸的位置，“那里太冷了，我不想你那样。”

阿修尼斯的灵魂体，被少女的唇瓣轻触过，那处的温度灼热地惊人，他抬起手轻触面庞，此刻终于正视她。

祂的视线落在她心脏处发光的印记。

这是……什么感觉？活了几万年甚至更久的神明，头一次感到无措。

“你做了什么？”

艾莉安笑看祂，“我们经常会做的事呀。”

阿修尼斯：“……”

“不止这样，我还会亲你的唇，还有其他地方。”艾莉安的目光边说那些地方边用眼神描绘，如翡翠的眼睛狡黠又可爱。

阿修尼斯被她看得不自在，心绪错乱。

“你更喜欢亲吻我。”艾莉安指了指她的额头，“这里。”

“那里？”神明茫然道：“那是什么意思。”

“亲吻额头，在艾比斯大陆，代表着愿她平安顺遂的疼爱。”

“我会这样？”阿修尼斯很诧异，银色的眼眸不像最初那样似霜如雪，里头透露出的困惑和不解让祂的神性消减。

“会的。”艾莉安点头，“你忘记了。”

她的话停了一下，笑颜依旧，“或者说，未来的你，会这样做。”

“未来的我？”这一刻，阿修尼斯想起了赌约的内容。

祂笑了下，即便唇瓣只勾起细微的弧度，足以融化他所有的冰雪气息，“我信了。”

阿修尼斯主动靠近艾莉安，祂低下头，银色的眼珠倒映着金发少女的身影，“你遇到了麻烦。”

艾莉安这才想起来，她原本在高楼之上释放异能，大概是透支过度晕过去了，才被拉到了这里。

“是的，我的精神力不够。”艾莉安的语气变得小心，她不确定现在的阿修尼斯会不会像之前那样纵容她，但还是说出来，“你可以借我一点点神力吗？”

艾莉安不知道阿修尼斯的神力和精神力是不是同一种东西，也不知道阿修尼斯肯不肯答应她的请求。

现在好像也没有其他办法。

不记得艾莉安的阿修尼斯如同之前的他一样好说话。

阿修尼斯并未回应，艾莉安故作可怜：“我在外面欠了还不起的精神外债。”

她虚拉住阿修尼斯的手，从下往上看，“帮帮我好不好？”

神明平静的眸子有了一丝波澜。

“当然，如果能帮到你的话。”

清冷的嗓音话语刚落，一阵风拂过，那些掉落在草丛里的玫瑰花瓣又飞起来，它们在无形的风力的操作下，变成了一朵完整的玫瑰。

那朵玫瑰自动落在艾莉安的耳侧，金发少女佩戴玫瑰花，这一幕和三个月前重叠。

“你该走了。”阿修尼斯送了她一朵充满神力的花朵，出声提醒。

艾莉安笑得灿烂，“谢谢你，希望下次见到你的时候，你是实体。”

她眨眨眼，“那样我们能做更多的事。”

阿修尼斯：“……”

祂略过更多的事这个话题，“还有下次？”

艾莉安点点头，“我会找到来看望你的方法。”

她又看向那棺材，“虽然你说不重要，但我会想办法帮你解开锁链。”

艾莉安伸出小拇指，笑着说：“我向你保证。”

阿修尼斯也缓缓抬起手，繁复的袖口垂落，祂低下头看向交叠的两只手。

艾莉安的身影化成烟雾，渐渐消失在绿野之中。

一声轻飘飘的“嗯”随风消失在这大片的草丛之中，余留一棵大树与一口孤零零的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