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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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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落入水中,很快就以笔尖为中心漾开一个墨色的大圈。锦鲤们被异物惊动,倏地一下游开,又因为好奇的天性逐渐朝墨毫聚拢。

那书案上的画也是,因为苏晏这一举动白纸上凭空出现一道墨痕,而且那墨痕力透纸背,扎眼得很。

谢望生看看画,又看看锦鲤池,一时不知道该先救哪个,急得在原地打转。

紧要关头,他想到允知,便不顾形象地大喊起来。

“允知!允知快来!你家公子……的笔,落水里啦。”

他故意将“的笔”俩字喊得模糊不清,这样在允知听来,就是他家公子落水了。

允知在厨房忙碌,一听这话连锅里的菜都顾不上,擦了擦手就朝屋外跑来。

“怎么回事儿?”

来到院中,见苏晏好端端站着,允知刚想发火,谢望生就道:“快快,笔掉水里了,这锦鲤喝了带墨的水儿,会不会死啊。”

允知听了直想翻白眼。他顺手拿起墙角水缸里的木瓢,隔老远就扔给谢望生,一边扔,一边道:“那就麻烦谢公子把那墨水儿舀出来吧。来,接着。”

说着,头也不回地就进了厨房。

谢望生手忙脚乱地接过木瓢,竟也当真趴在水边去舀那墨水儿,还想趁机将苏晏的毛笔给捞上来。但是水池足有半米深,他趴着试了好几次,连袖子都打湿了,却不行。只能作罢。

苏晏见谢望生那狼狈样,也不是存心想为难他,就道:“那你说吧,画在哪儿,我亲自去求回来。”

谢望生很少见他对一副字画如此重视,不由得问:“轻山兄,往常的画你给了便给了,这幅画对你来说很重要?”

苏晏张了张口,一时半会解释不清,只能道:“确实很重要,你就说在哪吧?”

谢望生朝门口的方向退了几步,道:“在……咳,等我去问一问哈,轻山兄放心,我明天一定给你个答复。”

说着一溜烟,就走出门去。

谢望生是乘坐马车来的,马车就停在别院外不远处。苏晏追出门去见了,便回到院子,先是回屋拿了个荷包,再到厨房,朝允知道:“村里有没有人经常去城里赶集?”

允知听苏晏这么一说,就道:“公子您是说阿喜爹?”

见苏晏一脸惑色,允知解释道:“阿喜爹有头驴,平常隔个三五天就会赶个驴车去城里卖菜。大家经常叫阿喜爹帮忙捎一些城里的布匹啥的,公子寻常的纸墨就是托阿喜爹去城里买的呢。”

听到这苏晏大致有个印象了,便将荷包递给允知,道:“谢公子现下进城去了,这里有些散碎银两。你拿着这些银子去找阿喜爹,就说有点急事要去城里一趟,让阿喜爹带你去。驴车没有马车快,你也不用跟太紧,进城后找人问问,看谢公子去了哪。他今天这身打扮应该挺惹眼的,也比较好问,问到了之后再坐阿喜爹的驴车回来,切不可让他发现了知道吗?”

允知见苏晏满是严肃,语速又急又快,便知事情的严重性,连忙擦了擦手,道:“那我这锅鸡汤。”

苏晏道:“我帮你看着,你快去吧,对了路上带点干粮,要是没有,找阿喜爹家要点也行。”

允知连忙应了,临出门前又问:“公子您这是想打听啥啊,不说清楚的话我怕我白跑一趟。”

苏晏这才想起来还没跟允知说那画的事,便道:“我压箱底的那副《群芳图》被谢望生送人了,我想知道他送给了谁。”

允知连忙哦了两声,正要走,又惊讶地道:“就是公子花了一年时间绘成的那副《群芳图》?”

苏晏点点头。

允知满是惊讶:“谢公子这……这……”

这了半天,也没说出个什么来。时间紧迫,允知赶忙往阿喜爹家去了。

……

原以为太阳落山前允知就能回来的,没想到苏晏直等到戌时末才听到村里狗吠的声音。

他连忙走到院门口,果然见允知上气不接下气地朝他跑过来。

见了苏晏,允知道:“公子,等急了吧,用过饭不曾?”

苏晏摇头。今日允知走后,他便坐卧不安,总觉得要发生什么事似的,直到如今亲见允知平安归来了,才算将心放回肚子里。

允知见他这模样,似乎早有准备,从怀里掏出一个还冒着热气的纸包,递给苏晏,道:“公子先吃个馒头垫垫吧,这馒头我尝过,非常松软,光买这个就排了好久的队呢。”

苏晏没有接,只是迎他进来,道:“锅里还有鸡汤,进来吃吧。”

允知没想到苏晏连鸡汤都没喝,原以为煮了这一整天,鸡汤早就烧干了,没想到苏晏竟提前将鸡汤盛到了瓦罐里,还用炭的余烬煨着。如今盛出来两碗,允知喝了一口,又浓又鲜。

苏晏将他带回来的两个馒头分了他一个,允知就着鸡汤吃馒头,别提有多幸福了,但想到今天打听的事儿,脸又垮了下来。

允知看苏晏似乎一点也不着急的模样,小心翼翼地朝他问道:“难道公子一点都不关心那画去哪儿了吗?”

苏晏瞥他一眼,道:“先吃饱再说吧。刚一见到你,你没提画的事儿,我就知道肯定不是好消息。既然不是好消息,不如我们先吃饭,别让这消息影响了食欲。”

允知没想到苏晏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听他这么说,也知道公子的脾气,便埋头喝汤不再说话。

吃饱喝足之后,允知主动收拾起锅碗,又为苏晏烧了一大锅热水,等回屋伺候苏晏洗漱的时候才道:“公子那画,约莫是寻不回来了。”

苏晏早就做好了这层心理准备,听允知这么一说,便“嗯”了一声,又问:“那画如今在何处?”

允知听到这,便低下头去,一个劲给他擦脚,就是不说话。

苏晏道:“罢了,明日直接问谢望生想必也是一样的。”

允知心想,谢公子做了如此事,不一定会说实话,与其让公子蒙在鼓里,还不如他来告诉他。

便道:“那画……如今怕是在寻芳阁里呢。”

寻芳阁,一听就不是个正经名字。苏晏直接问:“可是风月之所?”

允知点头。

苏晏又问:“我的画怎么会到那种地方?”

苏晏不问还好,一问,也激起允知的脾气来了。他将布巾狠狠地掷在水里,朝苏晏抱怨道:“这谢公子也真是的,我道他拿公子的画作何用途,原来是靠公子的画赚钱呢。今日我同阿喜爹进了城里,一进去,谢公子就直奔客栈去啦,直睡到天黑才起。我在客栈外守了好几个时辰,阿喜爹也催我回去,还好我有公子给的银钱将阿喜爹安抚了下来,然后,然后我就见谢公子从客栈出来后直奔寻芳阁去啦。”

说到这,他又将盆里的布巾拧干,晾在了架子上。然后替苏晏脱去外裳,边脱边道:

“原本见谢公子去那种地方,我是不想再跟的,但想到公子的画,我便多留了个心眼。当然我也没有进去,就找附近的人打听了一下,才知道三日后这儿有个拍卖会,卖的东西里面正好有一副春山舍人的画。听说那画如今就挂在寻芳阁大厅舞台的正中央,这几天有不少人因为这幅画慕名而来,就连带着京城都热闹了许多。”

春山舍人便是谢望生为自己取的一个雅号,苏晏的画被他带火了之后,春山舍人的名气便久居不下。

只是,苏晏往常只知道自己的画作很火,却不知道竟是以这样的途径火的。一时之间,他的心中也五味杂陈。

允知还以为自家公子心中难受,就一边替他掖好被角,一边出声安抚道:“公子,有道是‘英雄不问出处’。虽然您的画作被摆到那种地方确实有辱斯文,但寻芳阁只是一个拍卖平台,您的画作价值那么高,肯定一出场就被人买走了。在寻芳阁的几日,就当是它暂住。您这么想的话,心里会不会好受一点?”

然而苏晏在意的根本不是这个。

他的《群芳图》是为故人所作,所以他才不愿意拿出来给谢望生当做交际应酬。如今得知它被摆在寻芳阁大厅正中央,不知怎的,苏晏油然生出一股穷小子救花魁的冲动。

他起身朝允知道:“我们还有多少银两?”

允知不提防他会问起这个,想了想,道:“年前的时候大约还剩三百两银子,除去春闱开支,还有其他杂七杂八,现在应该结余二百多两吧。”

二百多两,节省些用,够庄稼汉子用十多年了。苏晏平日要作画,光是各色颜料原石,一年下来也要花上几十两。二百多两也够他们用五年的时间。但若是去寻芳阁那种地方,恐怕一晚上就能花完。尤其他还想买下那幅画。

苏晏便道:“那明日清算一下,三日后我们去寻芳阁一趟。”

允知闻言,大为震惊。

“公子你不会想把那幅画买下来吧?”

苏晏确实正有此意。

允知道:“哪有人自己出钱买自己的画的啊,而且这买画的银子,还落不到自己手上。”

苏晏当然也知这是个赔本买卖,但他为了保全谢望生的面子,也不想跟他闹掰,便只能这样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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