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人指着床头上叠起来的一张纸。

“这件事，能不能拜托你帮我办一下，我不太方便……”

卡卡西打开这张从医院病历本上撕下来的纸，上面详细写了山中紫川和柳阴木荫的家庭状况，两人的住址，家里还有什么亲人，执行过任务的等级。

“什么时候查的？这么详细。”卡卡西看到人名后面有一个数字，“难道说……这些数字是你要给他们的补偿？你知道这是多少钱吗。”

卡卡西有些懵，这个数目，一般人都能倾家荡产了。

“我知道，里面还包括了村子给他们家人的抚恤金，本来就是我的过失，补偿他们也能让我好受些。”

“没实力就算了，可我偏偏有实力保护他们……”

这比无能为力还难以接受，造成严重的后果不是因为自己力不能及，是无法推卸责任的过失，错误判断导致的。

队友全部阵亡，他重伤，作为幸存的英雄之子，没有人会追究他的责任。

卡卡西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脸，故意岔开话题：“你有这么多钱吗？”

“差不多有，但我和鸣人还要生活，所以削减五成，我拿出积蓄的一半，你帮我转交给他们的家人。”

拿到这两笔钱款，按照他们两家的状况，就算再没有任何收入，这一辈子也能过不错的生活。

卡卡西奇怪道：“你进暗部还没有两年，怎么会有这么多钱？”

“成为上忍后，为了尽快升职，我做的S级任务比A级任务还要多，后来我才逐渐明白，我想达成的目标，拼命地做任务没有多少作用。”

“我能依靠的除了自己的实力，更重要的是我的身份，所以后来我也不那么忙了。”

亦人深感读书有用，但光读书还远远不够。

有一些理论，必须要切身体会才能真正懂，书上说，身份是虚的，能依靠的只有自己的实力，但没说有了一定的身份，获取实力比普通人容易的多。

单是漩涡一族的封印术，天赋不够的忍者根本学不到什么精髓，仅是对能接触到封印术的人而言。

普通人一辈子可能都见不到封印卷轴，所以传承漩涡一族封印术的就越来越少。

亦人想以后自己有了实力，把封印术给全木叶忍者普及一下，让有天赋的平民也能有学习的机会，大幅增加木叶里会封印术忍者的数量。

到时候就算第四次忍界大战，其他忍村放尾兽，都能拖延时间，无论和谁对战，起手就是一个封印术。

封印不了尾兽，还封印不了人吗。

掀开被子，亦人跳下病床，卡卡西吓了一跳，想拦住他，亦人抬手示意别动：“没事，我已经好多了。”

他是做不了大动作，正常行动还可以。

“你们漩涡一族的恢复力真是变态啊。”这才几天，就能走动自如。

咚咚，有人敲门。

“纲手大人来了，要不你让她检查一下状况，没问题了再下床走动。”

亦人摆摆手：“不是她，她从来不敲门。”

“我听见有人在诋毁我啊。”门被静音打开，纲手从静音身后走出现，直接走到亦人面前。

“……不是诋毁，像老师这种不拘小节的才叫做豪爽。”

亦人的表情之真诚，怀疑他一下都感觉自己有罪，纲手揉了一把他的头发：“和你父亲一样有眼光，好了，少废话！快躺下让我检查。”

亦人听话地躺下，病人千万要听医生的才能好。

检查过后，纲手也感叹道：“恢复得很快，内脏的伤势也快痊愈了，剩下的要慢慢调理，一般行动没有问题。”

“我就说了没问题，我自己的身体我很清楚。”

自身坐起来穿外套，纲手拍拍他的肩膀，看他的目光更满意了：“你的确是我医疗忍术的完美继承人，我还以为，想不到四代目会学空间忍术。”

“学……是一直想学，但我没有找到飞雷神的修行方法，父亲改进了好几次这个忍术，写的草稿笔记都有一堆，我小时候见过，后来就找不到了。”

亦人猜想和漩涡一族的封印术一样，九尾之乱后被三代目封存入库了。

飞雷神是一个S级的禁术，不像封印术没什么风险，飞雷神不仅难学，需要出色的反射神经，修炼的过程还有很大的危险性，而且一旦掌握……

对整个忍界的任何人，甚至对实力高于自己的，都能造成很强的威慑力。

所以这个禁术的意义和一般禁术不一样。

当年父亲能学飞雷神，那是因为他的老师自来也和纲手一样，是三代目的徒弟，自来也发现了他的空间天赋，特意为了他去向火影申请的。

自己现在虽然也是火影一系，还是火影的直属暗部，站在三代目这边，但亦人心里清楚，自己和三代并不亲近。

而三代火影对他信任培养的同时，并不想他成长得过于快，更希望他能先修炼心性，再稳重一些。

亦人就不好自己开口索要飞雷神的修炼方法了。

“你是觉得这也被三代老头子封存入库了，让我帮你去问？”纲手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小鬼，你挺有想法啊，刚有老师就想到怎么用了。”

“纲手老师，我绝对没有这种想法，真的。”亦人满脸真诚地说道。

“我需要的是父亲改良过的飞雷神术，他要是想让我学，一定会想办法给我留下一份，我怎么都找不到，那就是他有什么理由不想让我学，就算了。”

“臭小鬼，心眼真多。”纲手笑着说，并没有责怪的语气。

然后……

她起身出去，准备去找老头子问问改进飞雷神的下落。

自从纲手进来，卡卡西就一直没有开口说话，在暗部，他给自己定下的原则就是不参与高层斗争。

卡卡西看向亦人：“你躺了这么久，我也陪你出去走走吧，去散步？”

“好啊。”亦人点头道。

接着和卡卡西下楼，正好错过了从另一边楼梯上来的鸣人。

“哥哥，我来看你咯~”

拉开门，鸣人看到病房里空无一人，走进去把带来的东西放下，无奈叹出口气：“这家伙又跑哪里去了，一点都不让我省心啊。”

亦人不在的时候，装出一副忧郁成熟的状态，已经成了鸣人的爱好。

鸣人跳上床钻进被子：“反正没事，就在这等他回来。”

自己家的房子塌了一半，正在修缮，他暂时被安排住在旅店。

那老板看见他就像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出去吃饭，别人也离他远远的，不想和他说话，他才不想回去。

听说是四代目火影封印妖狐的封印式破了一道，泄露出了部分力量的妖狐回来报复村子，哥哥继承了四代目的封印术，所以被他修补封印再封了回去。

那为什么精准找到他们家？

因为他们的家好像就在四代目房子的旧址上，妖狐才找过来报复。

暗部为了为了让散播的消息合理化，把能联系上的细节都找了出来，其实四代目家的地址还差了一百多米，但也差不多嘛，谁也不会仔细查这个。

英雄之子的具体身份，大部分村民也不清楚，知道有这么一个人而已。

能了解其中内情的，都是中忍以上的忍者。

暗部控制舆论的目标就是平民，而且很久以前，三代目就对忍者下了禁口令，不许讨论九尾妖狐和人柱力。

九尾暴走之后，流言又一次爆发了，很多人亲眼看到，当然比听说更有冲击力，其次，背后好像有人在故意推波助澜，暗部怎么都压不下去。

鸣人躺进舒服的被窝里，正准备睡觉，病房门响了几下，伊鲁卡从外面进来。

“波风前辈……现在打扰你吗？”

伊鲁卡问道，只看到病床上有人蒙头躺着，露出了几撮金发。

被子里准备起来的鸣人瞬间打消了念头，伊鲁卡老师诶，很恐怖的，怒吼起来像炸毛的狮子。

要让他知道躺着的是自己，明天一定会过得很难忘。

最近伊鲁卡老师的态度也很奇怪，总是在背后默默看自己，表情复杂，然后叹口气，摇着头走开。

伊鲁卡在床边的椅子上有些拘谨地坐下。

“实在很抱歉，在这时来打扰你，但我必须来和你谈谈。”

对方没有任何回应。

伊鲁卡没在意，迟疑了半天不知道怎么开口，我最喜欢的学生，竟然是杀死我父母的妖狐，这该怎么面对？

四代目夫妇也是死在妖狐手上，为什么波风亦人就能把他当兄弟看待。

“九尾妖狐被封印在鸣人的身体里，我知道他只是一个孩子，并不是妖狐，但我没办法像以前那样看待他，一见到他，就会想起以前……”

被子突然抖了一下。

九尾妖狐，是我？

鸣人瞪大眼睛，眼泪瞬间涌出来，浸湿了被子，这么说哥哥被鼬重伤后，是自己差点杀了他？

“那孩子一直在努力，我是亲眼看着的，他不比任何人差，在尽力证明自己，鸣人是让我骄傲的学生，而我当了他这么久的老师，竟然和别人一样。”

伊鲁卡眼神一黯，接着又温柔地笑起来。

“也许我心里已经有答案，根本不用来问你，鸣人就是鸣人，不是怪物，他只是让我骄傲的学生……”

“伊鲁卡老师！”

鸣人一把掀开被子，咧着嘴，脸上涕泪横流，哭得全身抽动，忍都忍不住，吓得伊鲁卡差点跳起来。

“鸣……鸣人？怎么是你？！”

伊鲁卡眼前一黑，感觉自己的职业生涯要完了，不，是整个人生都完了。

“呜呜……”鸣人还在哭，用袖子一抹脸，眼泪鼻涕抹得到处都是。

“伊鲁卡老师，你真好，这个世界上，就你哥哥对我最好了！我终于知道那些人为什么突然讨厌我……他们讨厌我，那我也不理他们。”

鸣人蹦到伊鲁卡身上，脑袋在他胸口蹭来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