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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宅心仁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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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章府的管家刘季三依旧还在大户人家当管家,于是他听说有道人拜访,问明来意,便请到府中后院,匀出一点时间来说。

“那一晚,也算是我失职,若要追究起来,也应当算我一份。”

眼前的刘季三约莫五十岁左右,脸上的络腮胡跟头发都有些灰白,浓眉大眼,一身褐色的布衣,身材壮硕,精神奕奕。

“你在当年也是管家,所以当天发生了什么,你应该是最清楚的?”粹清道。

“我会尽量把我记得的事情,所有的细节,全部都会如数奉告的。”刘季三恳切地道。

“那一晚的月夕节的晚宴是由余夫人一手操办的,那段时间因为冼心亭还有寇暮雨的事,大家一直都很低迷,所以我想夫人也是想要借晚宴让大家松弛一下,好好过节。

当天,夫人请了不少商贾名流,还有亲朋好友,齐聚一堂。为此,还请了西渡流沙的舞姬来助兴,还有各地的名厨。少不了那个典都德金祤楼大掌柜,他跟寇暮雨都是不请自来的。他倒是没有在场捣乱,体体面面的,而寇暮雨总是找着法子要见余夫人,可是郎主早就吩咐过下人,一定要看住夫人,还有拦住寇暮雨,我是觉得郎主太心软了,还让她在那里白吃白喝,应该把她轰走的。

夫人在开宴之后,跟各位都敬了一遍酒,这时郎主一直陪着她,帮她挡酒,生怕她喝多了。但是典掌柜敬的酒,夫人是亲自干了。

典掌柜之后还把夫人请了出去,两人似乎有些争执吧,之后夫人回来一直黑着脸。郎主发现了然后把典掌柜拉出去谈话,夫人察觉到,便一并跟去,夫人跟郎主也有争执,不欢而散,郎主被轰出来了。然后,西渡流沙的舞姬开始跳舞,但是夫人没有什么心情,可能酒也喝多了,心情也不好。夫人吧,她有些药瘾,只要心情不好就觉得自己害病,就想吃药,啊!这是因为夫人有郁证。不过,郎主早就吩咐好了,不要让夫人乱吃药。

因为当时,夫人的主治大夫刘敏君也不在场,所以我们就听郎主的吩咐,不要让夫人乱吃治郁证的药,给她煮苦茶就好。夫人喝了苦茶之后,没多久,就感到不舒服,就让她的近身侍婢秋蝉扶下去,我看着不放心,让另一个仆人也一并扶她去。

之后没有什么异常,大家伙吃的吃,喝的喝,看舞的看舞,郎主一直闷闷不乐,典掌柜也没有什么异常。倒是我看走眼,发现寇暮雨居然找夫人去了,被仆人找了回来。这大概过了半个时辰左右吧,郎主才觉得夫人一直没出来,让我去找找,我都吩咐下人赶紧到处去找,但不要惊动客人,最后是秋蝉发现夫人出事了。”

“谢谢你,还记得如此的详细。那这样,脉络就很清晰了。我想问,你觉得余兰跟章英彦的关系怎么样?”

“我个人觉得夫人精明能干,但是很强势。跟郎主那种温吞敦厚的性格倒是颇合得来,总体来说,还是挺恩爱的,不过夫妻之间也免不了一些小摩擦。”

“是些什么样的摩擦呢?”

“有些私塾事宜上的分歧。私塾主要是由郎主来操持的,但是夫人偶尔也会干涉一下。”

刘季三接着说道:“有一件我认为他们为此争执太过,莫过于一个聘用的私塾老师的问题。因为私塾虽然是女子私塾,但并不教三从四德,而是与男子书院无异,诗书礼学六艺,按夫人的设想,待姑娘们长成了些,还得因材施教,是往技艺方面的,还是从文从武,都随姑娘们的意愿,想要当塾师的还是讼师的,还是像我这般的医师或是夫人这般的商人,都得专门来培育,连门道都给铺垫好了,让其各展所长。这是夫人的办学概念。”

他又说道:“那位塾师原是家中一位仆人的丈夫,是乡里有点名气的儒者。于是郎主因着这层关系就聘用了他。然而这位塾师上堂不教诗礼,教女训,女戒,还让他妻子占着课时教女红。

这些最初投诉到夫人那里,极为震惊,夫人立刻就要求辞退这位塾师,但郎主念及人情,毕竟仆人在家中工作年久,数代主仆也有渊源,而这位塾师早前当幕僚不成,从文又不成,书生的傲气受到挫败,于是终日无所事事度日,郎主可怜仆人,才聘用了他。

这事好说歹说,说服了夫人,也跟塾师调解过。夫人不放心,还是安棑了人时不时去监督他的课堂,而这位塾师又傲然,公然跟夫人作对,我行我素,往后还纠集了一班酸丁腐儒来造谣,明里暗里辱骂夫人,说她误人子弟。

后来,还自作主张给学生们缠起脚来,正经的诗书不教了,说是拨乱反正,‘女子无才便是德’。学生受了伤,家长带着途说社的报郎来堵夫人要个说法,夫人大为震怒,完全不回护,直接就让家丁把这塾师抬出去给家长们自行处理。往后这塾师受了这耻辱,大病了一场。之后郎主还请了刘大夫去看病,但过不了多久这塾师就郁郁而终了。

过后,郎主因为此事也很自责,总觉得自己对不住仆人,于是那段时期那塾师的医药费,都是郎主暗暗给她付的,还私下给了不少钱解她燃眉之急。郎主太重情义了,那老讲席根本不值得同情。”

“余兰完全不知道这个事情吗?”粹清问。

“夫人当然知道,也默认了郎主的做法。她长袖善舞,怎么会不懂这些世故。”

“这件事对他们的夫妻关系有影响吧?”

“那是当然的。但哪对夫妻不吵架呢?”

“我从典都德那里听说了章英彦跟余兰的侍婢有暧昧,你对这又是怎么看的呢?”

“说得是秋蝉吧!神女有心,君王无梦吧。像郎主这样的英俊郎君,又是富家子弟,太多人喜欢他了。可秋蝉长得不好看,跟夫人没法比。只是比较乖巧,夫人也喜欢她,所以两夫妻都信任她。不过,我觉得夫人是对秋蝉有点过分放心了,呵呵。要知道夫人不但主张让城里的女子上私塾,也要让家里的仆人识字。秋蝉为了讨好她,学字很努力,不过有一次我撞见了,秋蝉明明那本经典都会背了,愣是在郎主面前装不会,让郎主教她,女儿家那些小心思,大家都懂,我也不知道郎主懂没懂了。呵呵。

不过典掌柜到处抹黑他们,我有打听过,郎主搬到惠沁城之后,一直都没有再娶。唉,我当年就觉得典掌柜对夫人有那么点意思,可他风流成性,做事又不择手段,觊觎有夫之妇,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这个人的字典里就没有什么羞耻可言。”刘季三鄙夷道。

逸亭突然插嘴道:“典掌柜的字典里蝇营狗苟读作多财善贾。”

“小道长说得极是!”刘季三笑道。

“你还记得那个塾师的妻子,是哪个仆人吗?跟我说说她?”粹清道。

“她呀……我一时想不起她名字来,我手底下来来去去太多人了,别见怪,呵呵。不过我有印象……也就是个可怜的老实人,在那件事情里,她没有任何的过错,我觉得她待她的丈夫也是仁至义尽了。而且,我这样一想来,觉得她也不是她装得那么爱她的丈夫,不过,人无完人,其实那个仆人挺善良的,顺遂人意,任劳任怨,可是人呀,对好人总是太苛刻。”

“是怎么一个装的样子?”

“呵呵,就是为了让夫人帮她的丈夫,又哭又跪的,闹了好久,我们都不忍心看,觉得夫人有那么点太不近人情了。不过,后来的事,我刚才也说过了。”

“那你又为什么觉得她没有那么‘爱’呢?”

“……我跟你说一件事,老讲席是在夫人死后半月才过世的。之后大概过了半年,那时她女儿在大院里到处跟人说,骂她娘亲冷血,说是她家的大黑狗给毒死了,她娘亲一点眼泪都没有,很麻木地把尸体弄到后山去随便扔了,捏着她的小胳膊说:‘这狗我一点都不稀罕,就是他被别人弄死了,这也是他的命,谁也帮不了他。’那孩子那时候就疯疯癫癫的,哭得心都烦了,不就死了一条土狗吗?但大院里的人都说,她不只是在说那条狗,你懂吗?”

“好。我知道了。那寇暮雨呢?就说那晚,为何章英彦不让她接近余兰?你们怎么看?毕竟那时候,她们的关系利益攸关。”粹清问道。

“寇暮雨在晚宴的两天前曾经拜访过夫人,这是那个画师死后的第二天吧好像,然后她跟夫人谈过话以后,似乎两人也是不欢而散。之后,我们的请帖里也没有请寇暮雨,她是攀附其它贵宾而来的,我们挡不住。但关系变成这样是为什么,我们也不大清楚。她好像就是想尽办法,要跟夫人说上话,像是在抵死挣扎什么的,或是在挽回些什么。”

“那位刘敏君医师呢?”

“啊——她现在不行医了,但儿子在城中的医馆坐堂。一家住在城郊。刘敏君是当时城中的名医,因为夫人的病,也跟夫人成了好友。夫人的病全都是由她负责的,药也是她亲自执药的,我们都会派人去她的医馆拿,或者她自个带来。”

“那天你们给余兰喝的药是谁拿,又是谁熬的?毕竟你说,刘敏君不在。”

“夫人的药一向是秋蝉去拿的。不过那天的药是我去拿的,她都是一包包配好的,秋蝉跟我一并去。至于熬,那当然是厨房熬的。”

“那个药有问题吗?”

“刘大夫后来检查过,没有问题。”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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