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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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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251年4月,时至春深,寿春郡柳绿花红紫燕呢喃,焕发着勃勃的生机,而在这盛景之中太尉王凌的府上却笼罩着惨雾愁云。

王凌是四朝老臣,他的叔父是东汉设计刺杀董卓的司徒王允,当年董卓部将李傕、郭汜等为董卓报仇,在长安杀了王允全家,王凌和哥哥王晨当时年龄尚小翻过城墙逃出。

在司马懿诛杀曹爽之后,为了安抚老臣晋升王凌为太尉,授符节、斧钺,此时王凌已是八十岁高龄的耄耋老人。

王凌虽对司马氏专权颇为不满,但因与司马懿有旧交,以为自己能安享富贵便一直隐忍不发。近日朝廷的一道诏书,却令王凌惶恐不安如坐针毡。

这日王凌召了自己的外甥兖州刺史令狐愚来内厅中议事。王凌忧心忡忡地说道:“老夫身为东南军区的统帅,是我大魏在东吴的屏障。如今孙权令江陵等地挖河水淹平地,还征集了十万人在堂邑破坏涂水堤防,淹没长江以南所有道路。此时正是发兵攻吴的绝佳时机,这个时候朝廷却驳回了老夫请求下发出兵虎符的折子,不知是何用意。难道朝廷对老夫多有提防?”

令狐愚面有怒色说道:“舅父,你还不明白吗?不是朝廷下诏不准,是那司马懿不准呐。司马懿专权乱政诛除异己,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他早就想把爪牙伸到我东南军区了。”

王凌怒而拍桌道:“主上暗弱,如今竟事事都要到司马懿家中去请教。司马懿专权至此和当年的董贼何异。”

令狐愚焦急地说道:“舅父如果不早做打算,你我恐遭毒手。”

王凌痛苦地闭上了眼睛,片刻后又突然睁开,那目光中已是计出万死的坚定。

他缓缓说道:“司马氏虽权尊势众,吾等徐图亦无不可。”

令狐愚志大才疏一向野心勃勃,他早就在等王凌这句话了。

令狐愚激动地说道:“舅父,我们是否以清君侧为名兵发洛阳……”

王凌抬手打断他的话说道:“不,如今天子暗弱,不任天位。我们不如在许昌另立新君,这样一来司马懿这个辅政大臣的资格也就自然消失了,天下依然姓曹。依我看楚王曹彪德高望重才能出众是最好的人选,你可去楚王府一探口径。”

令狐愚冷笑道:“此事好办,黄袍加身谅他也不会拒绝。舅父可派亲信到洛阳与表兄共商大计。”

王凌微微点了点头,他想到前几日夜观天象在北斗七星外又出现了一颗星,想必是淮南即将出现帝王的星象吧。

令狐愚本是轻佻浅薄之人,自打从寿春回来后便亢奋异常以致整晚睡不着觉,他已经无数次的幻想过自己成为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于将倾的英雄。

这日他派去楚王府的亲信张式携了曹彪的回信前来复命,令狐愚赶忙将张式迎了进来。

分宾主坐定后,令狐愚急迫地开口问道:“先生此行一路辛苦,进展可还顺利?”

张式眼含笑意地看着令狐愚的眼睛点了点头:“一切顺利。”随即他从袖中拿出曹彪的回信递给令狐愚。

令狐愚大喜过望,他打开那封信细细地观看。他此时看到的已不是一封信,而是即将落在手上的尊荣和权柄。他令狐愚将一人之下位极人臣。

巨大的喜悦如潮水般冲击着他的内心,他站起身来狂笑不止:“好,好,好,大事将成,哈哈哈哈哈哈……”

张式起初也陪着大笑,可是他逐渐察觉到令狐愚的异样。令狐愚狂笑不止面色发紫,双手不住的颤抖。张式慌忙上前去掐他的人中,但是丝毫没有用处。

张式冲出门外大声呼喊:“快!传大夫,赶快传大夫啊!”

当张式和大夫回来的时候令狐愚已倒在地上变成了一具冰凉的尸体。

王凌正在书房内读王广由洛阳快马加鞭传回来的信“……曹爽之败,失民故也,司马懿父子兄弟,并握兵要,未易亡也,废立大事,勿为祸先……”

正在这个时候,家丁报来令狐愚的死讯,王凌不禁心惊,颓然瘫做一团。这一桩桩一件件不吉之事莫非在昭示着什么……

太傅府中司马懿正和司马师下棋,家丁呈上新任兖州刺史黄华的信。

司马师接过丝绢一看大吃一惊,他对司马懿说道:“父亲,不好,寿春有变。”

司马懿知此事非同小可,他从司马师手中接过丝绢看后勃然大怒,从牙缝里咬牙切齿地挤出:“王凌匹夫,焉敢如此!”

司马师站起身来抱拳道:“父亲,孩儿请令前往平叛。”

司马懿略想了一下说道:“你随我乘船沿颖水向寿春进发,让昭儿都督淮北诸军事集合豫州、兖州、徐州等地守军从许昌出发,两军在项县会师。”

司马师领命道:“是,父亲思虑周全,孩儿这就去部署。”

司马师转身刚走两步司马懿又想起了什么说道:“师儿回来。”

司马师回身待命。

司马懿说道:“我去向陛下请一道赦令,你拿着赦令去找王凌的长子王广,让他写信劝王凌归降。”

司马师会意到父亲这是缓兵之计心下拜服说道:“是,父亲。”

王凌在寿春得知事已败露只能着手布置加固城防,兖州的人马是用不上了,他现在孤掌难鸣。

王凌对部将王彧道:“我们能调动的兵马有限,一旦司马懿大军压境恐不能抵挡,如之奈何。”

王彧道:“太尉大人,雍凉军统帅郭淮是您的妹夫,荆州军统帅王昶事您如兄,诸葛诞也与您有亲,何不速速派人联络共同起事。司马懿狼子野心失道寡助,您在许昌另立新君,只要振臂一呼,天下英豪、宗亲勋贵必定纷纷响应,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王凌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他缓缓地说道:“自从我来到这扬州之地,鸡犬不惊、轻摇薄赋、与民休息,战事一起必致生灵涂炭民不聊生。一朝英雄拔剑起,又是苍生十年劫啊。”

王彧见王凌有所动摇焦急地说道:“大人,您难道忘了曹爽的前车之鉴了吗!若此时放下屠刀,便是任人屠戮啊!”

王凌说道:“你先退下吧,让我好好想一想。”

王彧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

正在这个时候,家丁呈上两封八百里加急的密信,王凌一一打开来看,一封是长子王广的,一封是司马懿的。信的内容都一样,都说明了陛下已有赦令,都是劝降。王凌心绪纷乱更加摇摆不定。

正在王凌犹豫不决之时,司马懿调集数万人马从水路南下一路疾行,仅用了九天时间就抵达了项县。

王彧打探到消息后跌跌撞撞来到太尉府向王凌禀报:“太尉大人,太尉大人……”慌乱之中王彧竟被门槛绊倒。

王凌上前搀扶起王彧道:“何故如此惊慌。”

王彧颓丧地说道:“太尉大人,来不及了,司马懿已经到项县了,现在正在往甘城推进。”

王凌闻言大惊失色道:“竟然来得如此之快。”

王彧说道:“太尉大人,我们该如何御敌请早作部署啊。”

王凌来回踱步道:“从项县到寿春只需一日,我们如何能抵挡的了朝廷的大军呢。罢了,你先带着我的印信、符节去向司马懿请罪吧,但愿他能够遵守诺言。”

王彧走后,王凌脱下外袍命人将他绑缚了架一条小船去迎司马懿。

王凌颓然站在船头,他看着奔流不息的滔滔江水,看着江面两岸相对而出的青山满心悲怆。长寿多辱,如果他早两年就死了,那么他还是那个受人敬仰的四朝重臣。如果他早两年就死了,也不至有今日之辱。人这一生,不把该历的劫数历完,大抵老天爷也是不收的吧。

小船在接近丘头的时候迎上了司马懿的大船。王凌仰头看着傲然站在船头的司马懿全副铠甲不怒而威,和从前那畏畏缩缩善于隐忍的家臣有云泥之别,果然权势会彻头彻尾地改变一个人的气质。

王凌迎上司马懿的目光说道:“仲达,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司马懿脸上不见半分波澜:“有劳太尉大人挂心,老夫一切都好。只是太尉大人今日披枷带锁却是何故啊。”

王凌中气十足地答道:“事已至此,太傅大人不必羞辱于我。老臣有罪,特来向朝廷请罪。”

司马懿冷笑道:“陛下已有赦令,太尉大人不必如此。”

王凌大笑道:“哈哈哈哈哈哈……既然陛下已有赦令,那么太傅大人只需半片竹简就能召我入京,又何故率大军前来啊?”

司马懿盯着王凌的目光愈加锋利:“正因为我知太尉不是只言片语便能召来之人,所以率军前来。”

王凌怒不可遏地喊道:“司马懿,你决意要负我!”

司马懿说道:“我宁负你,不负国家。来人!”他抬了抬手,身后的一队士兵出列待命:“将太尉大人押送洛阳。”

临行之际,王凌为了试探司马懿的心意,令士兵向司马懿索要几枚棺材钉,司马懿命人如数交到他手里。王凌看着那几枚棺材钉心如死灰,他知道自己终是步了曹爽的后尘。

在项县途经贾逵祠之时,王凌执意进祠参拜。

祠内朱红的柱石已经斑驳,壁画彩塑的颜色也不似从前鲜艳,但香炉内香火不熄。贾逵去世后,功勋仍存于世,众人想望,正可谓死而不朽。

王凌跪在贾逵的泥像前老泪纵横,仿佛依稀回到了从前和杨修、贾逵在丞相府共同当主簿的日子。贾逵功垂后世,而自己如今八十岁高龄却身败名裂,想到这里他只觉万箭穿心。他颤抖着拿出藏在里衣内的毒药一饮而尽大喊道:“贾梁道,我王凌此心忠于朝廷,只有你的神灵知道啊!司马懿误我大魏,误我河山呐……”话毕气绝而亡轰然倒地。黑色的血从他的口鼻之内流出一滴一滴地滴在地上摔得粉碎……

司马懿至寿春后大兴杀戮,凡是王凌案中牵连到的人皆屠灭三族,并挖掘王凌、令狐愚的坟墓劈开棺材拖出尸首暴晒三日。随后司马懿迫楚王曹彪自杀,妻子、子女皆贬为庶民。鉴于此次教训为防患于未然司马懿下令所有曹魏皇族全部迁往邺城,派人严密监视不准跟外人交往。至此曹魏政权名存实亡。

司马懿回到洛阳后缠绵病榻,身体每况愈下药不离口,他隐约感觉到自己的时间可能不多了。

这日司马懿像往常一样在灯下读书,突然一阵西北风将窗户吹开,屋内的烛火尽数熄灭。

司马懿只觉这阵阴风凉意刺骨,他拉紧身上的披风唤道:“来人,来人!”

半晌不见仆人进来,司马懿只好起身去关窗户。

当走到窗边时,王凌满是血迹的脸突然出现在窗外,他伸出手去掐司马懿的脖子,用阴森恐怖的声音喊道:“仲达,你为何不守承诺……”

司马懿吓得魂飞魄散慌忙把窗户关上。当他惊魂未定地转过身来时又看见贾逵拿着剑向他砍来,他一时躲闪不及,大喊救命……

:“救命!”

司马懿双手乱抓,从梦中惊醒,原来是一场噩梦。

:“父亲,您感觉怎么样了,哪里不舒服。”

司马懿艰难地转过头来看着屋子里黑压压地跪了一地人他才明白自己已经昏迷多时。

他调整了一下气息说道:“师儿,昭儿,为父要离开了。你们记住,待我死后,葬于京城东北八十里之首阳山……咳咳……不坟不树,殓以时服,不设明器。日后死者不得与我合葬,司马氏子孙,不得祭陵……”

说完这几句话,司马懿永远地闭上了眼睛,年七十三岁。

司马懿死后,四十五岁的司马师以抚军大将军身份辅政,转年又升任大将军,同时加侍中,持节,都督中外诸军事,录尚书事,集军政大权于一身。曹操那个“三马共食一槽”的梦魇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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