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婚服就按照要求制了出来。红鸾捧着那大红的衣裳，正有些出神，只听得女官催她试上一试。

“请仙君试衣参加预演。”

“笑话，国主大婚的婚服，我如何穿得？”红鸾怒道，可手却一刻不离这衣裳，心中充满向往。

可要穿上婚服成婚的人不是她。

她因着自己那求而不得的感情伤心，却又因想到秦垭的未来而振奋不已。秦垭需要优秀的继承人，而她正在为这项事业添砖加瓦。

蓦地，她只见凤阁披着荧惑守心的婚服从屏风后走出。

红鸾嗔道：“穿成这样像什么话，还不快点脱下去！”

他嬉皮笑脸，拿起锦簇的婚服披到她身上，道：“你穿这件，排演的时候我们拜天地，就真算结了夫妻了……哎别打别打……别生气嘛……”

凤阁揽住红鸾，二人披着婚服站在穿衣镜前，举止亲昵，看上去真像一对情投意合的璧人。他垂下头去，轻吻红鸾发顶，表情破碎又带着怜惜。

他可爱的小师妹，深陷名为感情的泥沼，无法自拔。

他勇敢的小师妹，凝视秦垭，凝视天下，却从不曾好好看过他。

凤阁手上蹭上胭脂，在红鸾眼尾轻轻擦上。他吻着少女的颊，柔声道：“衣服总要有人替他们试，排演总要有人参加，你该不会想让女官们穿这身衣服替他们两个吧。”

红鸾没有作声，只是踮起脚吻在凤阁嘴角。

眼中的美人越发娇艳，他简直要失了魂魄。

红鸾没有再拒绝，任由女官为她换上婚服。

仪式繁冗而漫长，当听到“一拜天地”四字时，红鸾简直要感动得哭出来了——这就是仪式的最后一项，拜过三拜就礼成开宴了。

她看向凤阁，他眼眶发红，目光中带着别样的情绪。红鸾小脸滚烫，别过头去不再看他。

这半天流程下来，红鸾已经不会走路了，身上的婚服像是有千斤重，比战场上穿的里三层外三层的铠甲还沉，头顶的龙冠珠翠更是叫她头都抬不起来。女官说锦簇的朝服比这轻巧多了，但想到她那同样是层层叠叠的龙袍，她就对锦簇更多了几分敬佩。

更何况她现在还远在边境。为了这个国家，锦簇自从四岁起就放弃了一切普通人的生活，咬紧牙关在众人的异议中成为一名帝王。

红鸾长叹一口气，靠在凤阁身上沉沉睡去。

她最近越来越爱睡觉，身体也总是疲惫，请了神宫所有的医生来看都看不出个所以然。

·

又是有着心魔的梦，荧惑守心模样的心魔诱惑着她跌入泥潭。

“过来，小鸾儿，来……老师……老师需要你……”荧惑守心一副被人下了药的样子，迷离诱惑。

红鸾立刻背过身去，念起无我心法来，对身后的呻吟充耳不闻。

“小鸾儿……求你……你忍心……”荧惑守心狼狈地爬过来，死死扯着她的衣角，红鸾一挥手，把袖子扯回，继续装作又聋又瞎的样子。

“很快乐的，小鸾儿，不要抵抗。”荧惑守心直接扑上来抱住她，手直接解开她腰封和衣带，她如何反抗都没有用。

她红着眼睛推开荧惑守心，大吼道：“这不是爱！！”

“这为何不是爱，若不爱又怎会享受这人间极乐之事？”

“爱是有共同话题，共同理想，互敬互爱互相扶持，共同保家卫国！！做此等□□之事不是爱！！”

“你口口声声说爱为何物，可我看你身子倒是实诚。”荧惑守心阴恻恻地笑了，手指着她的身子，红鸾低头看去，蔽体的衣服尽数落下，他们算是坦诚相见。

“不是！不！！”红鸾慌张地捡着衣裳，可那些衣服被她一碰，就像烟一样散去了。

荧惑守心环住她，共赴极乐。

“不……不……”她理智尚存，勉强挣扎着。

·

婚期临近，锦簇二人这才匆忙赶回帝京。

她一回来就紧紧抱住红鸾，声音低沉，仿佛每说一句话都能泣出血来，“难为你了……辛苦你做这么多……边境，边境形势实在是太危急了……我没有获胜的信心。”

锦簇脸色难看地很，晶莹的黑色眸子中蓄满了眼泪，“我怕秦垭……毁在……”

她不敢再说了，君王不可以说丧气话，也不可以示弱。红鸾慌了手脚，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安慰她。

荧惑守心换下了戎装，披着一件长衫进了屋子。红鸾见了他就立刻招手叫他过来，嗔道：“老师，你快哄哄她……”

他顺势接过锦簇，圈在怀里低声安慰。

红鸾想说什么，可是说不出来，也说不下去了，勉强笑了笑就跑了。临到门口，她住了脚，偏过脸去和他说话：“老师和锦簇姐的感情真是好，红鸾找师兄去，师兄也这样抱着红鸾哄的。”

话音刚落，纤弱娇美的身影就消失在门外。

荧惑守心叹气，摇头笑道：“这孩子……”

门外拐角处，躲着一个红衣的身影。她整个人躲在暗处，无人能看见她脸上的泪痕。

凤阁从阴影中走来，轻轻抱起她。怀里的孩子模糊不清地哼了几声，就在他怀中沉沉睡去，体内的另一重灵魂在冲撞，想立刻冲破束缚来到世间。

命运的怀表，这一刻按下倒计时。

·

这一天还是到了，在复杂难言的感情中到了。

帝京的名流巨富，宫廷贵族，甚至那些不肯轻易离开神宫神殿的使节们都纷纷出来观礼。

红鸾真的请来了阿加雷斯为新人赐福——代价是为神宫的水神居所换窗帘。谁能想到窗帘才是消耗品呢？

但和祂一起来的，是一位从不曾出现在名单上的不速之客。

“祂就是喜欢凑热闹，没办法，只好叫祂一起来了。”阿加雷斯说，旁边那个不速之客却格外自来熟，冲进人群不一会就混熟了，把为来客准备的点心一口气吃的七七八八。

“鹿克斯，过来，别胡闹了。”祂耳尖浮上一抹粉红，不自然地举起手假咳。而名叫鹿克斯的不速之客却察觉到了祂的窘态，双手插在腰间，高声问祂：“嗯？你刚刚说什么？？大声点，我听不清！！！！！”

这简直就是调戏，阿加雷斯满脸染上红晕，祂只好拔高声线喊道：“咳嗯……阿什！快过来！！他们想见见你！！”听了这话，不速之客笑得更放肆。

“嘿嘿嘿，来喽来喽！”

原来这位正是众神之神吉尔伽美什。

面对红鸾几人，阿加雷斯又恢复成仿佛不举的状态，“吾实在拿祂没办法，见笑了。”祂说。

吉尔伽美什跑到祂身边，猛地一拍祂后背，笑嘻嘻道：“你这话说得像什么似的，摆正自己的位子，什么叫你拿我没办法。”

阿加雷斯被祂拍得五脏六腑都差点喷出来，祂脸上笑得温和，咬牙切齿道：“……父亲，您今天还真是活泼啊，这个壳子是不是……过于……活泼了点。”

偷懒少发七百字，留到下一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