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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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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比赛结束还有半炷香,此时黑方阵营已经深陷败局不可扭转。

江绥的马突然发狂,在场中横冲直撞,看那架势,像是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

而江晃,则一脸担忧地追去,外人看来,就像是救亲心切,毕竟江绥的江家庶子身份,学堂里的人早就心照不宣。

实则跑到江绥视野里,只递给他一个催促的眼神,像是告诉他,此乃撞马之良机。

江绥尚且是一个十四岁的少年,此种情境下,早已吓得魂飞魄散,手握缰绳紧得泛白,疾驰中发丝散乱,紧咬下唇几乎出血也没有慌乱喊叫。

他如同一截被绑在小舟上的枯木,在暴风雨和海浪的打击下,震荡得不成样子。

场中所有人都避之不及。

此时黎婳驾马往那匹失控的马追去,并且高声呼喊:“抓紧缰绳,再坚持一会儿!”

她不断鞭打马儿,让马儿追上去和江绥并驾齐驱。两匹马一起并排在场地边缘跑。

黎婳向他伸手:“抓住我。”

江绥在一片狂乱的风沙与炫目的日光中望向她,少女双目炯炯,也直直回望着他,青丝如同风中劲草一般时时扬过她的脸颊,他恰好看见了隐藏在她眉梢的那颗淡黑色的小痣。身旁的风好像一下子都停了。

他看向她朝自己伸出的手,细白而骨感,指尖有些发红。他伸出手回握,感受到了异常的温热——她的手很温暖……

再然后,他就被黎婳一爪拉过去,以匍匐姿势按到了马背上。马儿的起起落落颠簸得他肚里脏腑都颤动,他还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江绥的马一会儿便跑没影了,黎婳勒紧缰绳,渐渐停下了自己的马。

江绥滑下马,狠咳几声,甚至于憋红了脸,像是咳喘病发作。

“你没事吧?”黎婳拍着他的背。

江绥摇头,看见江晃等人朝这边来,默默躲开了她的手。

“多谢黎姑娘!今日之恩,江绥定会涌泉相报。”他朝着她拱手。

黎婳轻喘着气,站到他对面也行了一礼,眉眼带笑轻抿嘴唇看着他:“好的,江绥。”

微风好似将二人包裹,他们的发端都在微微起舞。黎婳眉眼清澈,上扬的嘴唇因为久未饮水有些干涩起皮。江绥被她看得有些面热,低下头。

一只手拍到了江绥的肩膀上,江晃凑到他身前急切地问道:“棠舍,你没事吧?”眼神里却是刺目的寒意,江绥愣愣地直面他,嘴唇微张却无法发出声音,整个身体开始微微发抖,随后泄气低下了头。

江晃把他的害怕看在眼里,满意地笑了笑,得意之时,一偏头看到并未离去的黎婳。

黎婳将这俩人的举动看在眼里,满脸疑惑。

江晃转身,依旧笑着,朝她拱手:“多谢黎学子今日搭救舍弟,来日我江府必将登门答谢。”

黎婳听出他话里的赶人之意,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处事原则,尚且做着表面功夫:“同窗之间,举手之劳,黎婳告辞。”

半炷香燃尽,比赛虽草草作结,但是黎婳他们阵营还是最终获胜。

黎婳拴好马儿,远远朝小满招招手,就往外面走去。

“小姐!”小满连忙跑过来,“有位叶小姐,说要见一见你。”

“哦?”黎婳望向她指的方向,只见一位渺渺如烟青雨丝般的女子站在亭下,也回望着她。

“小女黎婳。”黎婳礼数一样不落的同时打量着身前女子装束,“姑娘是岳苑学子吗?我从前似乎并未在岳苑见到姑娘这样风度的学子。”

叶元凝和煦一笑:“我名为叶元凝,邕州叶家之女。”

“竟是元凝郡主。黎婳失礼了。”

“黎姑娘不必如此,家父与令尊曾是旧友,今日我到此处观马球,也曾得到家父的嘱咐,定要和你好好相识。”

黎婳喜上眉梢:“初见元凝郡主,我也心生欢喜,你自远方而来,按理黎家应当做东宴请,现下只你我同岁二人,不如同去逛逛九京城,我知道哪家酒楼的菜最是可口。”

叶元凝点头应下,然后就同黎婳挽起手,两人往外走去。

正要走到马车旁,一小厮跑到黎婳跟前,正是黎家的马奴。

“小姐,出…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

“江家大少爷的紫檀木貔貅丢了,听江家下人说,那是御赐之物!跟江家马车停得近的都要被搜车。”

黎家马车就停在江家的前面。黎婳心里有不好的预感,一回想起刚下马车江晃对她说的那几句不知所云的话,她顿时明白过来,这江晃是冲她来的!

叶元凝一听也觉出不对,她不是没看到刚才马球场上江晃对黎婳的敌意,也明白,御赐之物岂能说丢就丢?饶是有人眼红偷去,一旦被发现可是要杀头的!

她看着黎婳脸上泛着凉意的表情,立马什么都清楚了。

当即跟着黎婳往黎家马车走去。

此处各家学子都没有动身,江家以势欺人,他们都不敢反抗江家下人搜自家马车,一个个站在一旁,或面带屈辱,或含笑讨好,眼看一小厮扒开黎家车夫就要上去,黎婳喝止道:

“住手!你是何人?胆敢随意爬我黎家马车!”

小厮止住动作:

“黎小姐,这是我家江大少爷吩咐的。”

“哦?可这是我黎家的马车,你要进去,怎么不问问我这个主人的意思?”

小满一看这小厮眼熟,连忙附在黎婳耳边说道:

“小姐,这是之前诋毁您的那个下人。”

此人便是江晃身边的狗腿子——江贵。

“黎小姐!失礼了!”只听一男子扬着声走了过来,看那头上闪烁的紫金玉冠,不是江晃又能是谁呢?“在下放在马车上的紫檀木貔貅不慎丢失,为了我江家的身家性命,只得在周围四处寻找,还望黎小姐通融一下。”

一番话说得叫人无法反驳。黎婳自知清白,但是一时之间也不打算让他们搜车,看眼前人面上得意的神情,哪里有半分失了珍宝的慌乱,完全就是一副挖完坑等人跳的小人得志样。

黎婳叉着手,笑意盈盈:“江大少爷这话说得奇怪,你在周围寻罢,为何进人马车里搜?难不成你怀疑是有人偷的?大家都是同一个书院的学子,怎么会有人做出这种事呢。”

“黎小姐说得对,大家进岳苑学堂是为求学,怎么会有人蓄谋窃取江大少爷的貔貅?你私自命人搜车,可知这样有损同窗情谊?”一边的叶元凝也声援道。

江晃望向叶元凝,那一刻神情凝滞,笑容愣在脸上,竟是看得目不转睛。

幸好江贵在旁边扯了扯他的袖子,将他从痴愣的状态中拉出来。

“公子……就剩这二人的马车了。”

江晃突然横眉:“好你个奴才,本少爷什么时候让你进人家车里搜了,真是没规矩,这样吧,你就在附近找找,找不到你就等着领罚吧。”

虽然是斥责,但是却递了个眼色给江贵。江贵怎会看不懂其中的意味,他们本来就是要等黎家大小姐来了才上重头戏,进不进得了马车,其实都不是很重要。

江贵领命,围着黎家马车神神叨叨转了一圈,黎婳这时也不敢再阻拦,直觉江晃一定派人在她家马车上做了什么手脚。她眼神在周围逡巡着,突然看到了站在江家马车后的江绥,他一直站在那,眼神一直看着她,像是终于等到她看过来,他向她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黎婳突然福至心灵,江绥一定知道江晃打什么主意,他这眼神,明显是在向她传递什么,看这意思,应该是没什么大碍。明白了这一层,她立马插起手来,站着看江晃唱戏。

这边,江贵转着马车走了好几圈,一直在往车底查看,惹得周围人都有些奇怪。突然,他伸手在车底掏出来个什么东西,众人仔细一看,是个用布包严实裹着的一个方方正正的物什。

江贵拿着布包走过来,谄媚地对江晃笑着:“大少爷,这个大小正合适。”

一听这话,人群就开始吵吵嚷嚷起来了。甚至有人高声喊:“原来真的是黎家大小姐偷的?”

叶元凝和小满都带着紧张看向黎婳,后者却淡淡笑着,不为所动。

江晃接过布包,一边打开,一边对黎婳说:“黎大小姐,先前我有意将貔貅送于你,没想到你表面拒绝,背地里却打着偷盗的算盘啊?”

黎婳镇定回答:“我先前不知你那貔貅是御赐之物,之所以拒绝,也是不想夺人所好,未料江大少爷这样曲解我意。”

“那你是承认你偷我这御赐貔貅的事了?毕竟你将它藏在一个这么隐蔽的地方。”

“黎婳未曾动这个念头,更遑论偷。”黎婳扬声,让在场的人都听得见。

“事实胜于雄辩,如今这貔貅在你家马车底找到,不是你指使的又会是谁?”见她丝毫不漏怯,江晃也有些急了。

“那么请问貔貅在哪儿呢?”

“便是在我手中!”江晃挑衅笑着,解开布包,露出里面的一尊——方木!

众人皆是傻眼了。这里面哪是什么紫檀木貔貅?明明是一块普通木材。

黎婳畅快大笑:“江大少爷,这是我家马车用于平衡方位的木料,你尚未打开,怎么如此笃定这里面的就是你的紫檀木貔貅?”

江晃脸上的表情宛如遭了晴空霹雳,一丝一丝裂开来。拿着木料的手气得颤抖。

“我的貔貅呢?江贵!”他转身狠狠怒视着江贵,后者早已身抖如筛糠,连话都答不上了。

“小的……不知啊,大少爷……”

“快去给我找!找不到,你就自请去投河吧!”

江晃现在这副气急败坏的模样,倒是比刚才更像丢了宝物的样子。周围的贵公子小姐们虽然没有明白他这转变是为何,但还是被自家家奴劝说着,远离纷争更紧要,开始各自打道回府。

“既然江大少爷痛失宝物,又对我这块木料眼热,不如我就替家里做主,将它送给你了。保重啊,江大少爷,告辞!”黎婳笑眯眯地说着,然后绕过了他,上了马车。

江晃恼羞成怒,将那块木料狠狠地砸在地上。

江绥一直站在不起眼的角落,看着黎叶两家的马车驶走,再看看江晃的背影,忙低头装作寻找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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