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说让现场观众小小亢奋了一把的枪炮师逐烟霞，在紧张刺激的跳高比赛中，好好的竞速游戏被陈果和另外一名男玩家硬生生玩成了大乱斗，这还是跳高活动被发明以来的头一次。

神枪手和枪炮师的技能在天上飞来飞去，一会儿一发“□□狙击”，一会儿是“热感飞弹”，很是有过年的气氛。

唐柔见好姐妹被针对了，也跳了下去。对她来说，跳来跳去太考验经验和细节，还是纯手速的比赛更契合她。不过既然下面有人开始了PK，她对这一点还是有点自信的。

于是战斗法师迅速向逐烟霞发送了组队邀请，友伤豁免机制立即生效，形成了二打一的局面。

“那个战斗法师的玩家，好像还蛮不错的样子啊！”

“操作很快。”

“唉，但还不成熟，刚才这里怎么不接一个怒龙呢？”

……

场边的职业选手对着唐柔亮眼的操作讨论了起来，场上的画面在底部的大乱斗和上方的跳高竞速间来回切换，导播一时之间也被打乱了思路，根本不知道要把镜头给到哪边。

坐在他后面的孙翔明显也起了兴致，嘀嘀咕咕地自言自语了几句，大概是欣赏唐柔凶猛的攻势之类的话，再有就是吹捧了自己几句还顺带挑刺，听得商征羽有些汗颜。

他忍不住在□□上敲了敲孙翔：“人家一个四十级的小萌新，你嘴上积点德。”

一叶之秋：？

一叶之秋：你怎么知道？

参商：最近第十区很火的三个玩家，寒烟柔、逐烟霞、君莫笑，逐烟霞是嘉王朝的老玩家，但寒烟柔就是彻头彻尾的新手了。她俩是好朋友，所以其中一个出现了，另一个是谁不就好判断了？

一叶之秋：我就说！她一个四十级以上的技能都没用过，白瞎了那手速了！

一叶之秋：我还以为她觉得对付这种货色不需要呢！

参商：只有你会这么觉得。

商征羽停顿了一下，想了想，加上一句。

参商：唐昊说不定能跟你想到一块去。

发完这句话他就收了手机，台上比赛已经结束，轮到苏沐橙被提问了。

“恭喜沐橙得了第一，有什么想说的吗？”通常情况下，冠军都是最后一个采访来压轴，但是这次主持人却是反其道行之，上来第一个提问的却是夺冠的苏沐橙。

“很高兴。不过，更高兴的是能在比赛中看到她们相互扶持的一幕。我记得某个人经常说，荣耀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游戏，我很喜欢这个说法。而她们两个很好得诠释了这一点，我觉得很感动。”苏沐橙说着。

“这也是你特意点两个可能是伙伴的观众上来想看到的，是吗？”

“是的，谢谢她们的出色表现。”苏沐橙笑着说。

现场掌声一片，主持人立刻走向了陈果和唐柔，她们两个俨然成了这一环节的主角。

“恭喜二位。”主持人说着，“看现场的反应我们就知道，不只是沐橙，全场的观众都很认可你们，你们觉得高兴吗？”

“当然……”陈果仿佛还有什么想说的，但是被她憋了回去。

“两位在游戏中表现出的友谊确实很让人感动，请问你们是认识多少年的朋友了？”

“两年多吧。”陈果继续负责回答，唐柔负责在一边微笑。

“两年多……嗯……”两年的时间不能说是刚认识，但又不能说是老朋友，主持人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说法，卡了一下机后飞快道，“看得出两位的感情很好，你们是通过荣耀认识的吗？”

“不是。”陈果诚实地回答，答案却有些不应景。

“哦，那以前和现在一定经常一起打荣耀吧？”主持人问。

“呃……这个，以后会的。”陈果说。

“以后？为什么以前不呢？”主持人做出惊讶的反应。

“因为她刚玩荣耀没多久啊！”陈果望着唐柔，如是说。

主持人快要因为她的不按常理出牌绷不住了。连被称为魔术师的王杰希在采访中也是一板一眼的样子，可这个幸运观众的每一句回答都出乎他的意料，他实在不知道要怎么接下去，只能硬着头皮又问一句：“那么是玩了多久了呢？”

“一个多月了吧。”

主持人诧异：“一个多月，也就是说在这之前完全没有接触过荣耀？”

“很少地接触过一点。”唐柔说。

“很少的意思是？”主持人又问。

“就是偶尔帮她打过一些竞技场。”

陈果补充道：“还帮我完成了神之领域的挑战！”

全场哗然。神之领域的挑战，一个很少接触荣耀的人竟然可以完成！再看此人刚才pk时的操作，哪里像一个只玩过一个多月的新人？多少玩过数年的老玩家都没有这样的火候呢！

职业选手这边更已经是在面面相觑了。神之领域的挑战？虽然那个玩家心目中很难的东西在他们眼中根本不算什么，但是唐柔操作有多强，他们理解得更准确，也更知道只是一个多月就有这样的水平意味着什么。

如果说之前对于唐柔，职业圈的评价只是“哎哟，这个还不错”似的眼前一亮；此时得知这人只是一个多月的新手后，那可就有几分惊艳的感觉了。

尽管唐柔让大家充满了诧异，但现场毕竟并不是为她而设的舞台，这里是全明星周末，跳高之后还有其他环节的活动。唐柔再神奇再厉害，此时此刻，主持人对她的关注却也只能到此为止了。

“一个多月就能有这样的水平，我想这应该是非常了不起了吧？”

主持人顺势将话题过渡到另外三位职业选手身上。

“很了不起。我想，或许可以试着考虑到职业圈来发展了。”一名职业选手说着。

全场观众顿时又是哗然一片，他们看出唐柔的战斗法师强，却没想到强到如此地步。

职业圈？那完全就是另一个境界的存在了，是真正的“神之领域”。

不过主持人毕竟是见多识广。这样的话他不陌生，就是一种玩笑似的夸张恭维罢了。他可不想这个时候再把焦点给转回到唐柔身上，连忙就是像听了一个笑话似的哈哈一笑，彻底将话题掰到了职业选手这边。接着又把余下几个人逐一采访了一下，连那个神枪手也没有错过，只不过到他时全场嘘声一片。此人心情显然也挺糟糕，阴沉了个脸，闷闷地答了两个问题就结束了。

而后主持人干脆利落地给几位观众发了纪念品，就此结束了这一环节的活动。

下一个项目是传统游戏，打飞碟，商征羽看完黄少天和主持人之间的互动就继续音游了，等到第四个活动，玩家与选手对战时，他也没有关注台上的打算。

倒是孙翔，这家伙抽疯似的连续发消息，平板的震动提醒断了他好几次combo，让他忍无可忍地打开了聊天软件。

一叶之秋：那个妹子又被抽上去了！？

一叶之秋：她是什么鬼运气！轮回不会看她好看就想炒作一手吧？

……

一叶之秋：你怎么不回我？

一叶之秋：Oi！

参商：孙队是被鬼上身了吗？

参商：还是说你没有其他朋友，只能来找我聊天？

不得不说在精准找到痛点这件事情上商征羽是专业的，一下就戳破了孤寡小队长内心的小九九。只听见后面非常具有个人特色的一声气声，孙翔果断选择了线下单杀。

躲过那只不怀好意的手，商征羽不用转头就轻而易举地把罪魁祸首控制住了。

两个人打闹的动作自然不会太小，孙翔慌乱之中一通乱拳，最终都落到了一边的围观群众身上。

郭阳：“我没事。”

“没人问我。”/“谁问你了？”

这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唯独商征羽没有读懂他们的幽默。

“这是什么新的冷笑话吗？”

郭阳和孙翔对视一眼，没想到年纪最小的商征羽居然不知道：“其实是老梗了。”

孙翔毫不客气地嘲笑他：“你是老爷爷吗？天翼3G真的快，推荐你使用哦。”

而贴心秘书诺玛则在耳机里充当了梗百科的角色，为他科普。

“其实天翼3G也是一个梗，按照时间线，你应该看过那个广告。”她补充道。

他同时回复了孙翔和诺玛：“无聊。”

商征羽波澜不惊的眼神让孙翔很不爽，不过这次他的智商占领了高地，回想起吃过的亏和这个看似没什么武力值的家伙实际上超级凶残的事实，硬生生把那口气给憋了回去。

总得找到他的弱点，孙翔如是想。

但是下一刻他的注意力就被拉回了舞台上，观众此起彼伏的惊呼，还有唐柔淡然的“我接受你的挑战”，他一时脑子里没转过弯来。

“发生什么事了？”

郭阳惊讶地接口：“杜明居然被幸运观众给抬走了……”

“那姑娘真帅。”商征羽露出了欣赏的眼神。

“不是吧？这家伙这么菜的，连个新人菜鸟都打不过还打什么职——”

孙翔无法理解，但是他说到一半就被人捂住了嘴。

“太大声了孙队……隔壁轮回的要听到了……”

郭阳谨慎地看向轮回选手的方向，难得大胆一次按住了孙翔的话头：“上海可是人家的地界，咱强龙不压地头蛇，得小心一点。”

“你们是三岁小孩吗？”

被吵了半天的苏沐橙危险地笑着，她几分钟前才绕了个远路回来，结果坐下就听见这三个家伙嘴不带停地叽叽喳喳，跟三只刚出壳的小鸟似的。

商征羽立刻做出在嘴上拉拉链的手势，保证不会掺和到这种小学生的斗嘴中。

少了个人，这台戏自然也就唱不起来了，于是看比赛的看比赛，打游戏的打游戏，直到一个“龙抬头”让整所场馆都震惊得鸦雀无声。

“真的是龙抬头吧？没看错吧？怎么还不放回放，怎么还不放回放？”蓝雨战队这边，黄少天正在不住地啰嗦着。

“原来如此……”轮回战队这边，周泽楷还是一如既往地简单说了一句。

至于微草战队这边，王杰希却是表现最平静的一个。他可是对唐柔早就有过关注的人，很早就察觉那战斗法师似乎就是这姑娘。而后又出现这样一个更强的高手时，王杰希的心中早已悄然有了定论。

每家战队的职业选手都在震惊中讨论着，偶有一些新人后辈，对大家如此激烈的反应感到迷茫不解时，立刻就会有前辈给他普及，带着他们一起走进这震惊的世界。

而后，很多人都是不由自主地把目光投向了嘉世战队这边。

嘉世的人，神情可就更为复杂和精彩了。

有诧异、有彷徨、有茫然、有不安，好多种，几乎不带重样的。

他们和其他人一样没有预料到此番场景的出现，个个瞪大了眼睛盯着台上绚丽的火光和腾飞的龙形特效。而职业选手里有嘉世队好友的，就开始向他们偷偷打听了，可谁都回答不出个所以然来。

孙翔则是直截了当地摆出了一张臭脸。他十分不情愿地就想起了昨天韩文清对他说过的话：如果是叶秋的话，至少那记伏龙翔天绝对不会打空。

眼下，几乎一样的情形。而这记伏龙翔天果然没有打空。

这简直就是在撕着他的面皮打脸一般。

龙抬头……

孙翔当然也听过，也知道这一微操的原理，甚至研究过，但是，他还是不会。不过据他所知，在近两年的联赛中，就是叶秋也没有再用过龙抬头的操作。这操作无疑是极难的，意识、经验、手速，缺一不可。

孙翔原本想叶秋肯定是因为水平下降，已经打不出龙抬头了。而自己还在上升期，终有一天是可以做到的，所以他倒是没去着急。

结果今天……

“难怪昨天韩文清说，如果是叶秋的话伏龙翔天就不会打空。”

孙翔从数个方向听到有人在这样议论。再看这些人望向自己的目光，孙翔觉得当中很有一些轻视在里面。

所有人都好像是说：“果然，他还差得远呢！”

“是啊，你还差得远呢。”

他突然听到身边的少年以一种相当冷静的语调说，但莫名其妙的，这种没有起伏的语气像一盆冷水浇灭心头的无名火，他没有想象中愤怒。

“叶秋虽然能做出龙抬头，但他已经老了，我会比他做得更好。”孙翔肯定地说。

商征羽却抽了下嘴角，面无表情地低下了头。

要指望孙翔这脑子往下再想一层确实有点异想天开了。他本来想着看过这一出之后，孙翔怎么的也该想到以叶修的状态退役完全是没有必要的事情，可这好操作配狗脑子的家伙脑子里愣是没有那根筋，还吭哧吭哧发誓磨练技术，估计下一步就是整日钻研这一个操作，嘉世的未来更加渺茫了。

众人的反应终究是台下的，这说到底这其实不算什么大事，只是事先大家都没有这种心理准备，这才被狠狠地震惊了一下。此时叶秋已经悄然退去，就如同他参加的每一场联赛一般，神龙见首不见尾，留下的只是显赫的战绩。

“就是可怜了杜明……”

商征羽看着杜明回到了席位这边，整个人却好像是丢了魂一样，同情了他一秒。

而教训了三人一句的苏沐橙这时已经开始收拾东西，她动作不大，只被周围的几个人注意到了。

“沐橙姐，给。”商征羽递给了她一只口罩，“外面风大，再多加件衣服。”

苏沐橙看着他小狗一样乖乖伸出手，没忍住揉了一把他的头发，突然冒出一个主意，压低了声音：“咱们一起出去吧，你想吃冰淇凌吗？”

被迫旁听的孙翔：不是，你俩在我面前可不是这幅嘴脸啊？

两个人一拍即合，鬼鬼祟祟地做好了伪装，一前一后离开了现场。

乍一到冷风中，苏沐橙打了个冷战，蹦了两下，手掌合在一起搓个不停。

她呼出一口白气：“真的好冷啊。”

“那还吃吗？”商征羽摘下手套给苏沐橙，自己的手则揣进了兜里。

“吃！”

苏沐橙还想推脱一下，见商征羽从包里又掏出来一双手套，于是就心安理得地接受了。

“怎么所有的东西都准备了双份？”

“习惯吧，”商征羽没有戴上手套，只是把它攥在手心，“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用上了。”

“好会照顾人啊，征羽，以前都没发现你这么贴心。”苏沐橙说着说着再在他头上用力揉了一把。

商征羽没有拒绝这亲昵的动作，眨了眨眼，顺着她的话往下说：“我还有更多闪光点等着沐橙姐发现呢！”

“简直是完美的弟弟……”

又高又帅又听话，看起来不近人情实际上敏感温和，自带闻者落泪听者伤心的家庭背景，被救赎后可以随便揉搓还不傲娇，苏沐橙感觉自己快要母爱泛滥了。

“得给你拍几张照让云秀看看。”她把商征羽捞进怀里，拿出手机连拍了几张照片，把他的头发蹭得乱糟糟的。

闪光灯在黑夜中亮了一下，照片里的两个人都穿着厚实的羽绒服，带着口罩，裹得严严实实，如果不是相熟的人根本看不出来长什么样。

她的望远镜还挂在身前，和后面灯火通明的场馆不太协调，但苏沐橙还是乐呵呵地把照片发进了八卦小群里，引来了群友的一顿谴责。

风城烟雨：？

风城烟雨：有人偷跑。

沐雨橙风：对不起啦秀秀。

沐雨橙风：嘻嘻，给你们看可爱征羽。

鸾辂音尘：那个召唤师小帅哥？

沐雨橙风：真人比照片还好看哦。

鸾辂音尘：沐橙姐能发没带口罩的照片吗(??`)

沐雨橙风：等我待会儿去冰淇淋店，找机会拍几张。

鸢辂音尘：可恶啊竟然还可以吃冰淇淋。

鸢辂音尘：我也想出去呜呜呜……

生灵灭：小戴。

鸢辂音尘：队长你潜水就好，不要发言啦！

风城烟雨：肖队，让你在这个群呆着已经很不容易了，别煞风景啊。

叶下红：就是就是。

生灵灭：……那我退群吧。

其实这个群最开始是在戴妍琦崭露头角之后出现的，四个女选手合计合计建立了一个小八卦群，后来楚云秀提出要在讨论八卦的时候增添一点男性视角，于是就把肖时钦拉了进来。

无他，四人周围的男性要么是叶修这种欠欠的、要么是唯楚云秀马首是瞻的，还有刘小别那种中二少年和威严的王杰希。只有肖时钦思维敏捷，人品出众还有着好脾气，自然成为了唯一的人选。进群后他就成为了工具人一般的存在，常常是问一句答一句，不该说话的时候就闭嘴。

苏沐橙连忙阻止了他：别冲动，你还没分析完《偏偏是你》第十三集里男主的心路历程呢，可不能走。

生灵灭：……还是退群吧。

群里戴妍琦迅速起到了安抚受害者的作用，一通撒娇打滚卖萌的操作成功把这件事翻了篇，连同她自己摸鱼的事也就此揭过。

接下来的消息苏沐橙就没去看，把手机熄屏，等了一会儿。对面的路上走来一个穿着长款风衣的男人，随着距离接近，他掐灭了嘴边的火光。

“厉害，居然比我还快。”叶修打着招呼，迎了上去。

“嘿嘿，”苏沐橙笑着，从栏杆上跳了下来，“比赛打完了，去吃冰淇淋吧？”

“怎么把他也拐出来了。”

叶修走近了，却和商征羽隔了一定的距离，站在苏沐橙旁边问。

“我想着里面的活动也没意思，就带着征羽出来解解闷，怎么，你不让？”

“我？我哪里敢的呀？”

“还算识相，”苏沐橙心情颇好地走在前面，拉上两位男士的手，“走！去吃冰淇淋！”

叶修一怔：“那家店还开着吗？”

“有开啊！”苏沐橙举起望远镜朝马路对面张望了一下，“你看。”

说着她把望远镜递到叶修眼前。叶修凑上看了眼，果然看到马路对边，轮回比赛场馆背后的一条小街道上，那个不大的冰淇淋依旧亮着灯光。

“现在可是冬天。”

“冬天最好，不会那么快化掉，可以慢慢吃。”漂亮姑娘蹦蹦跳跳着说。

叶修无奈：“那就去吧！”

苏沐橙立刻趴上护栏，翻了过去。

“注意素质啊……”叶修念叨着落在了后面，余光瞥见同样慢悠悠跟着的商征羽，不自觉把腰背挺直了。

但商征羽没给他几分注意力，只是默默注视着那充满活力的背影。昏暗的灯光把他的脸变得柔和了一些，像是在室外放了一会儿的雪媚娘，外皮被温度软化了，显出几分香甜可口。

叶修悄悄在心里把他和周泽楷比了比，然后单方面宣布自家小孩秒了一切。

突然有种莫名的自豪感是怎么回事。

过了马路，穿进小街道。那小小的冰淇淋店一如既往。四张双人座的小桌，冰橱里各种口味的冰淇淋上，插着小小的手写价签。店主是个四十来岁的大叔，看到有客人进来，没热情招呼，却也没有冷漠地不理，只是站到冰橱前，静静地等候着吩附。

“要这个、这个、这个、这个，每样四分之一份，可以嘛？”苏沐橙娴熟地挑选着口味。

“可以。”

店主拿过一个大杯，四个口味，很均匀地每样装了四分之一，搁上小勺，递给了苏沐橙。

“原味的，谢谢。”商征羽接着说，完成了他的要求后，店主询问的目光望向了一边的叶修。

“抽烟可以嘛？”叶修问。

“可以。”店主点了点头，看叶修并不准备照顾生意，于是也就不再理会。

窗边的小桌上，苏沐橙拔弄着她的冰淇淋，很快活地吃着。叶修叼着烟，静静地坐在她和商征羽对面。

天气很冷，冰淇淋很凉，只是这种熟悉的感觉，却让人觉得格外的温暖。

冰淇淋吃到一半，苏沐橙突然想起来：“啊，你怎么在征羽面前抽烟！”

叶修懒懒地掀起眼皮，看着明显在发呆的男孩。

“小商同志，快给你沐橙姐孝敬一根。”

商征羽没去思考，听见声音下意识从兜里拿出柔和七星，熟练地抖出来一条香烟后，这才意识到了不对劲。

他谴责道：“前辈，你害我！”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叶修抬手遮去了笑意。

被坑了一把，商征羽也没脾气，一条蓝莓爆珠不上不下地卡在口子上。他试探着说：“试试？”

“算了，还是我收着吧。”

他很快改口，老实地坐正了，摆出等待教训的架势。

苏沐橙见他这样也不好说什么，只得把气撒到了冰淇淋上，铁质的勺子把玻璃杯碰得叮当作响。

“都是你带坏的。”她瞪着叶修。

叶修无辜摊手，嘴里的烟翘起来：“关我什么事。”

“你是他师傅，怎么不关你事？”

“我可教不出能被队友砸死的徒弟。”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抬着杠，商征羽就转回去继续看外面的风景，直到这次争论又一次以叶修的顺从结束，苏沐橙拍了拍他的肩。

“看什么呢这么认真。”

商征羽往后仰，让出一段空间给苏沐橙：“今晚的活动结束了，他们在散场。”

如他所说，场馆的灯光大亮着，外面的广场也开启了灯，便于观众散场找路。越来越多的车辆正在往场馆的方向聚集，人流逐渐变大，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简直不像是深夜。

“好热闹。”

他感慨，赞叹中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

他实际想说的是“好幸福”。在晚上出门参加活动，夜深了再和许多同路的朋友一起归家，这样平静安稳的日子是这个世界习以为常的东西，却是另一个世界难以抵达的幻梦。而他虽然身处其中，但终究不属于这里，只能在阴暗的地方像只老鼠一样窥探他人的幸福。

自闭症？抑郁症？

都不是

这种突如其来的情绪被称为“血之哀”，注定不会被同类之外的任何人所理解。

而原本就处在“龙”与“人”的缝隙之间艰难生存的混血种，在只有人的世界里，这种感觉被成倍地放大了。

商征羽在苏沐橙出声安慰前摇摇头：“看来是到emo的时间了，果然深夜就应该睡觉。”

苏沐橙没有被他的说辞迷惑，依旧去握住了他的手。

想了想，她看向叶修：“今年……我们一起过年吧。”

叶修不加思考地点头应允了。

“谢谢，”商征羽回握住苏沐橙，感觉到自己的皮肤正在一点点温暖起来，可血液的温度并未升高，而是不断带走另一只手的热量，“能遇见你们真是太好了。”

啊，想不出标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