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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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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又宁:“……”

魔域普通部众大部分是没有见过魔主的。

毕竟魔主常年行居魔宫,又身居高位,不常在外,外人轻易无法得见。

作为魔域之主本身就容易被普通人赋予传奇的色彩,魔域又是人魔混居,积年累月,有关魔主的传言五花八门,丰富多彩,也不足以为奇。

安又宁却是见过老魔主的。

他第一次随谢昙赴魔宫年宴之时,状况频发,还一度以为自己为谢昙惹来了不小的麻烦,当时老魔主站出来一锤定音,摆平了麻烦,虽然安又宁并不知晓老魔主是出于什么目的才这样做。

老魔主修炼魔功是否走火入魔过,安又宁不知,安又宁可以确定的是老魔主没有三头六臂,从外表来看,老魔主是一个风度翩翩儒雅白面的中年男人,没有任何怪异之处。

甚至瞧着较寻常人还多几分面善可亲。

连召没有见过老魔主,自然不知,出于对自己人的担忧,便宁可信其有的,把不知从哪些话本传言里听来的东西一股脑的说出来,只求自家公子能提起十二分精神应对,莫出什么好歹意外才是。

安又宁自然明白连召担忧,事发突然,他心中对这传召亦有几分忐忑,但越是有外人在场,为了阿昙,他越是不能露怯才是。

他勉力镇定的拍了拍连召的手背,问道:“防风可说了什么?”

连召皱眉道:“防风都进不去宴席,还是魔主身边的鹰侍出前院宴客堂后,才找来他吩咐的。”

安又宁跟着皱起眉来,一时却未开口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主屋隔扇房门又笃笃响了几声——是防风在门外敲门催促了。

安又宁回神,向外走,却没走几步,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旁边连召忙扶住了他。

安又宁唇色浅淡,脸却唰的顿时红了。

连召不解:“公子?”

安又宁脑内一时闪过谢昙光洁灵活的手指与整夜的放纵,立时水润着眼咬了咬唇:“不打紧,路上你扶着我些,待到了宴客堂再松开。”

连召忙应着扶了他出去。

宴客堂内传出阵阵丝竹之音,入口处一左一右却有穿着魔宫侍卫服的鹰侍,虎着脸把守在两边。

安又宁松开连召,忍下身体不适,随防风走上前。

其中一个鹰侍审视了防风一眼,待防风拿出四方城侍卫腰牌说明来意之后,才虎视眈眈的放了二人进去。

四方城宴客堂不大不小,甫一进入是一个中间高台四周案几的布局,可容百人落座,此时高台之上正有细腰薄纱银铃的舞女,身姿袅娜的跳跃着,四周案几上坐满了各色打扮的魔族之人,正酒酣耳热,各个正对高台,目不转睛。

二人穿行而过,除了个别眼神扫过来,未受到任何阻拦盘问。

在此处坐的魔族之人,显然身份地位都够不上太高的级别,防风很快领着他进入了宴客堂内部明堂。宴客堂明堂比外部布置辉煌多了,虽只一门相隔,高下立见。

安又宁甫一进入,正觥筹交错的宴会场面一顿,四方眼神顿时袭压过来。

安又宁低垂着头,随防风行罢魔族礼节,就听身前防风道:“安公子到了。”

本就因他进入立静的宴席霎时静的更加落针可闻,安又宁紧张的攥着手指等了片刻,才听头顶不远处传来一个慈蔼的声音:“抬起头来。”

防风禀告后就不能久留,此时已经默默退下,安又宁便彻底暴露在众人眼皮子底下。

安又宁循声大着胆子抬头,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明堂正中主位的老魔主。

他跟安又宁第一次见时变化不大,乌发宽袍,面白无须,看起来不像是一方之主,倒像是人间的一个保养的极好的普通中年儒生。

老魔主左侧下首坐着一个蓄须鹤发的老叟,安又宁不认识,他眼珠悄悄转动一下,就看到了坐于老魔主右侧下首的谢昙。

谢昙今日穿着正式,墨色袍袖边缘的缂丝暗银纹线,随着晃动的烛火隐隐流光,他于案几后端坐,面色无波无澜的看了过来。

看到了谢昙,安又宁内心稍显雀跃,霎时心安几分。

老魔主轻轻笑了一下,突然又开口道:“好孩子,上前来。”

安又宁目光下意识转向谢昙,谢昙却对老魔主的话置若罔闻,眼神未动分毫,仿佛不认识自己一般。

他心下奇怪,却也只能听话的往前走。

昨天被折腾了一夜,安又宁本就勉力硬撑,为了走稳,不让人发现端倪,安又宁每一步都走的吃力且认真,却不过几步,还是让他疼的额角沁出汗来。

魔域向来不讲究修身养性,反而荤素不忌重欲放纵者比比皆是,安又宁皮肤本就又白又薄,不过两步便面红汗出,在座魔众中不知谁突兀的笑了一声,道:“哟,小娘子,要不要让哥哥扶上一扶啊?”

安又宁一愣,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那人竟是在调笑自己,在这样一个正式的场合,老魔主还坐在上面,这人怎这般大的胆子,公然调笑羞辱于自己!

安又宁本以为会有人出声阻止,谁知等了片刻,堂内无人阻止,窃窃私语声反起,间或夹杂着几声下流的笑音。

安又宁脸霎时气红了。

他方要抬头循声瞪回去,脚下铺着的红毡不知怎么回事突然拱起,他本就抬步艰难,此时脚下一绊,身子一歪,陡然扑向一旁宴席案几。

登时哄堂大笑。

嘈杂中那道调笑的声音再起:“小娘子这般迫不期待投怀送抱啊,啧啧,都说正道之人矜持,也不过如此嘛!”

“你懂什么,没瞧见吗,这是情趣……凡世的那起子酸腐文人怎么说来着……”

“侍儿扶起娇无力,始是新承恩泽时,”有人立刻接口,“安公子昨晚被人折腾的不轻啊!”

有人狎笑道:“这诗可还有下一句?”

“自然是有的,”就有人风流作态,附庸风雅,“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不过,安公子都急的扑人了,怎么,昨晚那芙蓉帐内与你共度春宵之人,是没将安公子喂饱吗?”

话音方落,猥琐窃笑之音不绝于耳。

安又宁趴在案几上,一时竟摔的无法起身,他不动不言,却像是对这些污言秽语充耳不闻。

但他低垂的脸容僵红,手指痉挛般蜷缩,显然心乱如麻。

正局促无措间,他细软的手指突然被人握住了,他抬目过去,就见他趴伏的案几后坐的那人一双急色眼,馋涎的眯过来,说话间唇边的两撇小胡子一抖一抖:“小宁宁,好久不见啊!”

安又宁浑身一僵,登时噩梦袭来。

是当初光天化日调戏于他,扬言要把他掳回襄德城做娈宠的襄德城城主计雄侯!

那时他被这人以谢昙之名诱骗至一处无人花厅,被这人欺辱,他怕的要命,还差点被这人得手。

他至今仍记得这人如山般笼罩住他的阴影,又臭又硬。

安又宁霎时心神巨震,竟一时应激的忘记将手指抽回来。

襄德城主见安又宁傻了一般看着他,愈加得寸进尺,将安又宁白皙细长的手指拉到唇边,伸出舌头舔舐了一下,眼神兴奋:“真香真软啊!”

襄德城主霍然挺身前倾,勾了一壶紫色的葡萄酒,向安又宁威压过去,伸指便掐开安又宁下颌,胡乱灌入他口中。

襄德城主眼露癫狂:“小宁宁怕是想我想得失了神,无妨,世人皆言,玳瑁筵中怀里醉,芙蓉帐底奈君何,小宁宁喝过这杯酒,想来便醒神自醉,随我下席入帐去也!”

酒液被胡乱灌入口中被迫吞咽,几声呛咳之下,安又宁才终于在惊吓中清醒回神,他陡然伸手开始剧烈的推拒挣扎。

脖颈却被襄德城主大手钳制,他一挣扎,酒液便倾洒得他下巴脖子上都是,还有更多沿着他修长的脖颈流入锁骨之下,不过顷刻,安又宁脖颈锁骨处便被紫红的酒液浸湿大片,湿漉漉的黏贴在皮肤上。

安又宁本就生性胆弱,又猝不及防看到襄德城主,他方才本被羞辱后气恼的胆气,被襄德城主这个巨大的心头阴影一罩一激,登时消散。安又宁六神无主下,下意识张口向谢昙求救起来。

“阿……咳咳……阿、阿昙救我……咳咳咳咳……”

一壶酒终于被呛咳迫咽的灌完,襄德城主仍一手钳制着安又宁脖颈,另一手将酒壶随手一摔,继而竟哈哈大笑起来,抬首高声道:“谢城主,听见没有,向你求救呢!”

谢昙仍端坐于老魔主下首,闻言眼神都没波动一下,无动于衷的看过来。

襄德城主瞧了上方谢昙一眼,陡然嘿笑一声,拇指一伸,垂目抿了安又宁唇角的酒液,放入自己口中品尝,畅意道:“小宁宁,你还求他?怕是求错了人!”

“魔域消息走漏,我们正彻查正道来的细作,你说你在魔域百年,现如今还不肯修炼魔功,方才说到正道细作,你所求之人可以第一个说出来指认你的人呢!”

襄德城主脸凑到安又宁跟前,笑眯眯道:“不然你以为,你不过一个小小的四方城侍卫,何故会将你召见进来,得见我们魔主圣颜?”

襄德城主站起身来,半开玩笑般向上首的老魔主请示道:“魔主,既然这人是这次消息走露的真凶,想来一个细作的命也不值当什么,属下斗胆就将这人要了去,魔主就赏了属下这么个暖床的小宠儿罢!”

襄德城主话音方落,满堂皆静,除了仍在挣扎的安又宁,堂上魔众都眼望向上首魔主,等待着魔主的决断。

谁知,上首老魔主却神色未动,半晌,竟转头看向右侧下首谢昙。

谢昙垂目,忽冷嗤一声:“不过一个侍卫,襄德城主若想要,拿去便是。只这侍卫我方用过,襄德城主若不介意,用作暖床,倒也无妨。”

1.

侍儿扶起娇无力,始是新承恩泽时。

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

——唐·白居易《长恨歌》

2.

玳瑁筵中怀里醉,芙蓉帐底奈君何。

——唐·李白《对酒》

作者没啥文化,引用诗人诗句,若不对轻拍。(遁走.jpg)

第11章 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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