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屏山将自己的小指轻轻勾上去，和他的牵在一起，这时才想起来因为天冷所以双手都凉得厉害，下意识地要抽出手去，不料被邵秋闻死死地钳住。像虾、像蟹，像是快要从他身上扯下一块儿皮肉来。鲜血淋漓。

邵秋闻带着他的手轻轻地晃了一下——

“一言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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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时两人浑身都已湿透，纪平山被邵秋闻推到浴室里去。他的动作很温柔，但是态度显然不容置疑。门关上的时候纪屏山还在说“阿闻少爷，这不合规矩”，于是话也被夹在门缝里，最后只留下“嗡嗡”的沉闷的声音。

纪屏山心里惦念着邵秋闻，出来进去统共也没花太大时间，他通过蒙蒙的雾气努力找着邵秋闻的身影。邵秋闻还是坐在窗边，连最外面那件大衣都没有换。

“阿闻少爷怎么在这儿坐着，衣服都没换，会着凉的。”

其实这话不该这样说，吹毛求疵就能挑出来点儿“质问”的意思，这实在不该，纪屏山已经意识到了，可惜他收不回来。

邵秋闻显然没注意到这些，经他提醒才反应过来似的，冲着他慢吞吞转过脸来。

时间都要被无限拉长。

看到他泛着不自然的红的脸，纪屏山就明白了。

什么叫“一语成谶”，想来这便是了。

照顾病人总要更辛苦些，就连把那件沾了雪后又厚又重的大衣从邵秋闻身上剥下来都要比平时费劲些。

邵秋闻听他的“指挥”站了起来，没有“坐下”、“走”的指令所以还是呆呆定在原地。他慢慢地眨了下眼睛。眼皮烧得抬不太起来，蒸出些雾气。他看着纪屏山，说：“阿山，有劳你。”

纪屏山愣了一下。对于这样的邵秋闻他有些不知所措。他听见自己说：“阿闻少爷，您先自己换了衣服在这里歇息一会儿，我去找人来给您看看。”

“不必了，阿山，不必了。”

这时候的邵秋闻很好说话，也不避人——或者说他根本忘了这件事，换了衣服就上床去把自己裹在被子里。

“我睡一觉就好，你就在这里，哪儿也不要去。”

他似乎还想跟纪屏山说些什么，但身体实在不允许，强撑了半天的一双眼皮耷拉下来，像是实在不放心，闭着眼睛都还要说一句——

“你就在这里。”

纪屏山靠过去，拿手背轻轻挨了下他的额头。烫得有些吓人了，这样下去人都要被烧糊涂。

难怪他这样不清醒。

纪屏山想，然后拿凉水淘了毛巾叠成块儿盖在他额头上。想起屋里有先前放下备用的西药，他翻出来后又倒了杯温水，一起送到邵秋闻嘴里。

邵秋闻也不挣扎，只看了他一眼就又歪过去了。

毛巾隔不了多久就翻一次面，再接着去到凉水里淘。

那只小白猫跟在纪屏山脚后绕来绕去，他还要留意着脚下别把它踩着。

最后精力全无，靠在床脚缩成了个团睡着了。

到后半夜邵秋闻的烧总算退下来些。纪屏山拿手背贴贴他额头，轻轻舒了口气，挨在床边合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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