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乐时光总是转瞬即逝。
这两周一家四口在海岛玩了三天，便辗转别处，赏了几个国度的风土人情，在旅程最后的一天夜里李书妤有事率先回了国。
某私人山庄，穿过玻璃栈道便到了一座茶餐厅，外边设有观景坐席，竹编的圆桌旁有两人对座着。
“所以，你想和我合作？”李书妤瞥向钢化玻璃围栏的风景，一棵美人松舒展身体峭立着，迎着明媚的骄阳一派生机勃勃。
程亭渊背靠着椅背，手指相扣置在腿上盯着对面漫不经心的女人，一袭墨绿的长裙衬得她白皙的肤色格外耀眼。
“妤总，与我程氏合作百利无一害。”程亭渊了解她携全家出游，巧得是顾问瞿在她们第一站私人商业海岛上相遇，接后两天妤世集团与顾氏集团突然打起了商业战。
毫无预兆，却又像是一场预谋已久的商业战。
“若是与我程氏集团合作，我不仅可以帮助你名下的娱乐产业提升商业价值，也可以带动你游戏公司的经济效益。”
“我们程氏，有闻名已久电竞冠军队伍，倘若他们领头带动你的游戏，我想会有不少他们的粉丝买单。”
“或许...”程亭渊微眯着眼盯着注意力完全不在谈话上的女人，停顿了一下，喊她：“李书妤。”
被喊全名的某人眼神正细描着美人松轮廓，冷不丁的叫唤，她心神被一下子扯回，垂眸扫了眼地面才转眸看向西装革履的程亭渊。
她不太感兴趣地应了一声：“嗯。”
李书妤身体后仰，腰紧贴靠枕，目光睨向对方，“你说的那些，对我没有吸引力。”
“何况，我也没有必要与你合作。”她除了妤世与李氏集团，暗地里发展的国内外势力完全可以独自吃下顾氏的半壁江山，其余的她会分给投资的企业吞下。
她瞧见对方疑惑的目光，嘴角一扬，“今天我来到这完全是为了欣赏万景山庄。”
“不愧是程氏，财大气粗。这的风景真不错，空气也清新。待开放后，万景山庄完全是富豪们休养生息的梦中情地。”她抬眸瞥了眼宛若古建筑的茶餐厅，“建筑审美也在线，处处都透着赏心悦目。”
评鉴了一番，她视线再投向程亭渊，“提前恭喜程总了，可不得赚的盆满钵满。”
程亭渊眼底暗含着审视，见了对方轻松肆意的态度，一副根本不在乎顾氏这些天里抢了她多少的生意，获利了多少。
不是无计可施便是胜券在握。
他细细过了一遍这些天妤世的举措，明面上奋力对抗拉扯，细究下去的作为有种故意而为之的纵容。
“妤总能有心情赏景，看来是稳操胜券喽？”程亭渊心里有丝不爽，看来是他过于冒进了。
李书妤缓缓坐直，目光淡淡地看向他，“程总既已有考量，那谈话点到为止。”
“如果不介意，我能再待一会儿赏赏景吗？”她噙着笑意，扫向远处的山峦与太阳，真是好一副千里江山图。
这是没得谈了。
程亭渊眸子闪了闪，注视她，“妤总随意。”
他松开手，整理了一下衣襟起身，走向栈道消失在她视野里。
“咔哒。”物体与圆桌镶嵌的玻璃碰撞声。
“女士，您的红茶与茶点。”一道清冽的男声传入她的耳。
目光从黄柿子与层层叠叠的蕉叶离开，李书妤呼吸微滞转过脸。
入目，是一张极为精致的脸，碎发下一双黑瞳直勾勾盯着她，嫣红的唇距离她脸庞不到半臂的距离，“...程亭蕴。”
“是我呀，姐姐。”他露齿灿烂一笑，眸光直勾勾注视她。
说完两手搭在她座椅扶手上，稍用力转向他。
见到臂弯中对方漂亮的眸子流露出不喜，程亭蕴故作委屈表情：“姐姐，你见了我不开心吗？”
“可我见到了姐姐，我好开心的哦。”
二十岁的青年他笑得温柔，恍若骄阳般耀眼令人心生好感。
“是么。”李书妤抬起左手手背顶开他凑近的脸，撇开视线看向桌上的茶点，“你怎么在这？”
想着她便蹙眉，他们兄弟商量好的？
“姐姐，你怎么不看我，是我不好看吗？”程亭蕴没回应她的话，转移话题，“看这茶点，是想尝尝了吗？”
“我喂你好不好？”他握着扶手的手下放，半屈着腿平视她。
李书妤眼神一瞥，“我拒绝。”
她双手抓起程亭蕴手腕，让他放手，却抓不动。
她直视对方，“要么坐下，要么滚。”
“好，我好好待着，别赶我啊姐姐。”程亭蕴松手拉了椅子坐到她左手边，去端起茶碟护着茶杯，“姐姐，你试试，这是我亲手泡的。”
正要接过的李书妤当即手一顿，迟疑要放下手，耳边再响起了声音，“姐姐，可要拿好。”
李书妤深吸一口气，抬眸扫了眼笑意盈盈的人，接过茶。
移开茶盖，她轻嗅了一下。
嗯，正常的茶香。
“呼~”吹了几下，李书妤轻呷了两口。
“怎么样，姐姐？”程亭蕴眼睛明亮得很，盯着她等着她的反馈。
“还不错。”李书妤尝了说了句中肯评价。她放下茶杯就对上他的视线，开口询问：“最近学业情况如何？还算适应吗？”
他不像她毕业得早，而是按部就班的上学，如今在A大读大二。
“挺好的，能跟姐姐就读同一所大学，我很享受有过姐姐足迹的学院与专业。”程亭蕴也紧随她的步伐，选了两个同样专业攻读。
“...哦，你放假不去玩，怎么到这了？跟着你哥过来处理业务么。”李书妤忽略他诡异用词，为他寻找好了借口。
程叔叔跟老父亲关系好，两家有世代的交情。她也不想因拒绝程亭蕴，让程李两家关系闹得太难堪。
因此，她致力打消对方的小心思，走知心大姐姐的路线。
程亭蕴眸子紧盯着她，眼眸有着她看不透的情绪，“不是的哦，我是因为想姐姐，才追随姐姐到这里。不是跟着程亭渊过来处理什么业务。”
“我一直跟随的人，只有姐姐你一个人哦。”
“别人可不值得我跟随，花心思。”
“姐姐，你还不明白吗？”程亭蕴有些委屈，“不是你说过要选我当新娘的吗？”
“怎么姐姐就变心了？越来越想远离我了？”
“我哪里做错了吗？还是哪里讨姐姐厌了吗？”
盯着他故作可怜姿态，李书妤记忆被拉回那个下午。
被邀请到程家的自己在程叔叔选新娘的玩笑下，点了看起来人畜无害且自己帮过的孩子，揶揄说：“就他了，他漂亮，当新娘子正好。”
想到程亭蕴小时候湿漉漉眼神跟小狗似的，而她那时正好犯狗瘾想撸狗头，就选了他。
话说帮他，不过是她扶起了摔倒的他，又见伤了脚便抱着他回屋叫了佣人而已。
自那之后，她哪怕不去程家，去了程氏集团也必有他的身影。到了最后更是发展到她去到哪，哪必有他的足迹。
再一次与人会谈期间，她余光中窥见他扬起的笑容，李书妤便深刻意识到对方是个难缠的对象。
不能招惹，不能强势，否则会反弹改为暗地跟踪，手段会更诡谲。
回顾当下，李书妤浅笑果断道：“是我的错。”
有时候，她真想暴扣对方的脑瓜子。
程亭蕴眯得细长的眼轻觑着她，彷佛感应到了笑吟吟面具下她的不耐烦。
李书妤表情无懈可击，回应他的注视，“亭蕴呐，你难道还分不清玩笑还是实话？”
“小时候的那只是玩笑话，哪能当真。所以，你别再同我开玩笑了，我不太喜欢。”
“也别再说你的世界只有我这种话了。你并不孤单，你有父母，哥哥，还有你的学业，你的同学跟朋友。”
“你的生活多姿多彩，不是只有我，别再继续盯着我了。”李书妤觉着将话说开了也好，面带微笑地看着对方，“过于执着一件事一个人，我认为那样可能会影响人的身心健康，导致心理问题的出现。”
两人对视，李书妤眸子刻意柔和，“你觉得，亭蕴？”
静默了一分钟，程亭蕴深深地注视她，唇角上扬似笑脸上却一副悲壮之意，“姐姐，你觉得我是在跟你开玩笑吗？”
“所有的人都可以说我顽劣不堪、不懂事。可是，姐姐。”
“唯独你，我对你是真心的，我对你一直是真实的模样。”他嘴角依旧弧度上扬，眼睛一瞬不眨盯着她，“李书妤，我喜欢你，我爱你，你难道就不能正视我的喜欢、我的爱吗？”
“为什么一直觉得我在跟你开玩笑？”
“是我的喜欢和爱，在你看来太轻了吗？”
“那我要怎么证明？去死吗？”程亭蕴眼梢染上了红，置在膝上的手紧握着拳露出青筋好似在隐忍。
李书妤觉着对方越说状态越不对了，心里紧张了起来，盯着他，“这...倒也不必。”
“咳，我没有那样觉得。”心里虽然不认为对方真喜欢她，但面上李书妤余光扫到一米三高的围栏想着程亭蕴一米八七的身高，她目光紧盯着对面的人，“你别哭哈，我真没觉得你的...额...喜欢、爱啊太轻，我没那想法。”
他一言不发继续看着她，唇紧闭。
见没起效，李书妤身体微微倾向他。
她伸出左手去轻握他桌下的右腕，眼神真挚：“你饿了没？快到午餐时间了，这山上茶餐厅还没正式开放菜品不多，不如我们回山脚享用午餐？”
“好不好？”
程亭蕴目光贪恋她眉眼的温柔，可却没有在她眼底看到一丝真情——她还在演！
她在哄他，怕他失败的感情生出不好的念头。
“...姐姐，你是真实的吗？”他张了张嘴问。
李书妤蹙了眉，这叫什么话，狐疑看向他，“不然还有假？”
“我想看你有没有心。”程亭蕴扫视她脸庞，说了一句。
“...什么？”李书妤迷惑。
下一刻，对方猛然挣脱她的手，椅子被撞开，他奔向玻璃围栏。
“靠——”
李书妤瞪大双眼，不顾身体被椅子碰撞，飞快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