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习日志》——黎敬

3月5日：正式开始实习了！今天是入职培训！我一定会努力学习，掌握工作技能的！（后有笔记四页）

3月6日：培训是单位给职工的福利，真的是学到了很多知识呢！（后有笔记一页半）

3月7日：今天还是入职培训。（后有笔记半页）

3月8日：培训，考试，过了。

3月11日：又到周一了，今天在服务大厅轮岗。打印错了三份文件，被投诉了两次。就因为他叫我“服务员”，我没理他？还有我屁股痒痒挠一下怎么了？居然说我勾引人？也不看看他自己长什么熊样！离谱！！（火柴人暴跳如雷、气急败坏等图画）

……

*

[这就是工作吗……]

又是一天的实习结束了，黎敬趴在床上，脸色蜡黄，气若游丝，双目无神。好像只要他稍一张嘴，就会有一缕魂魄从身体里飘走，大好青年就此智障，再也不用吃工作的苦了。

咚咚咚。

规律和缓的敲门声响起。

服务机器人小A迅速滑动到门前，等待主人是否开门的指令。

黎敬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蹦了起来，拉扯衣服、扒拉头发，问：“谁呀？”

“是我，曹建明。”

[曹主任？他不是每天忙得见不到人吗？]

黎敬把床单拉平整，示意机器人开门。

曹建明难得没穿白大褂，简单的灰蓝色高领衫被他穿出一种雾霭将散的清晨感。

他抬起手，把提着的保温食品袋展示出来：“今天终于不忙了，来庆祝一下新邻居的乔迁之喜，应该不会埋怨我来得太晚吧？”

“哇，好吃的！欢迎欢迎！”黎敬浑浊的眼睛立刻有了神采，“曹主任快进来。小A，你把桌子收拾一下。”

小A立刻忙碌起来，又擦桌子又摆椅子的。

曹建明进屋，看着同样格局但又全然不同的房间，称赞：“很温馨啊，富有情调。”

黎敬笑着摆摆手：“这些可不是我弄的，都是徐哥帮我布置的。”

“徐图之？”

”是呀。”

曹建明若有所思。

“曹主任，快坐吧，”黎敬把保温袋放在桌上，拆开密封的袋口，把食物往外拿，“这几天总是吃食堂，再好吃也有点腻了，正好你就带夜宵来了。”

保温袋里的东西不少，不一会儿，各种小吃摆了一桌。

曹建明打开饮料，俏皮地眨了下眼：“我是医生，不建议喝酒，虽然饮料也不太健康，但总比酒精好一点。”

黎敬双手捧杯：“能白吃白喝就很幸福啦，谢谢曹主任。”

曹建明给自己也倒了一杯，笑着摇头：“我也不比徐图之大多少，你喊他徐哥，喊我就是曹主任，太区别对待了吧？”

黎敬立刻笑眯眯地跟上：“好啊，那我可就喊你曹哥了。”

两人碰杯。

曹建明问起实习这几天的事，黎敬差点直接吐槽，好歹忍住，只捡着几件小事说了说。

但和曹建明聊天实在是件轻松愉快的事，他似乎能包容你的一切情绪，轻轻柔柔的，让你忍不住想要倾诉更多。

黎敬耷拉着脑袋，语气低沉，还拖着长音：“……所以我什么时候能结束轮岗啊。”

曹建明拿起公筷，把最后一颗炸香菜丸子夹给黎敬，不急不慢地说：“可能等徐图之出差回来吧。你们两个是搭档，总不好安排你和别人出任务，先安排你轮岗比较合适。对了，他快回来了吧？”

黎敬看了眼手环——3月14日——想了想，说：“应该快了，他当时说是出差十天左右。”

“他给你报备行程？”

“是啊。”

黎敬爬起来，用筷子戳住炸香菜丸子，蘸了下酱汁，塞进嘴里，说话呜呜囔囔的：“曹哥，你买的这个丸子太好了吃了，哪家买的？”

曹建明看着黎敬，目光柔柔的，像是一汪温暖的泉水，把黎敬包裹住：“你喜欢就好，我过两天再去买。”

[……？]

[不是，怎么感觉有点怪怪的？]

已经吃的差不多了，曹建明起身开始收拾，黎敬慌忙说：“不用不用，家务活交给小A就可以了。”

“瞧我，忘了你这还有个机器人了。”曹建明放下手里的碗，却不慎碰到了烧烤的竹签，竹签晃动两下，掉到了桌下。

黎敬赶忙蹲下，猫腰去够。

曹建明也单膝跪下，伸手去捡。

就在此时，门开了。

“阿敬，我回来了！”徐图之轻松愉快，开门瞬间外套一甩，造型一摆……

然后僵住了。

屋里，两个屁股一起向外撅着，随即，两颗凑在一起的脑袋从桌下移出。左边这个黑色卷发凌乱，嘴唇殷红；右边那个蓝色衣衫不整，呼吸紊乱。

徐图之迷惑。

徐图之震惊！

我就出差了几天，我家白菜就被拱了？！

“啊，徐哥你回来了！”黎敬一下子蹦起来，却又眼前一黑，不得不扶着桌子闭着眼，虚弱道，“你终于回来了，我再也不想轮岗了。”

曹建明也站了起来，拽了拽向上皱起的衣服，对面色青白的徐图之笑了笑：“徐头儿回来了，可惜我和小黎刚吃完饭，你要是饿的话可以叫个外卖。”

说着话，曹建明还走到黎敬身边，扶住他的胳膊，柔声问：“刚才是我太急了，弄疼你了吗？现在好点了吗？”

[啊啊啊，你在说什么？]

[咱们俩只是桌子底下撞了脑袋啊！]

拎着东西的手握成了拳，后槽牙被紧紧咬住，徐图之不得不按了按帽子，防止真·怒发冲冠。

“曹主任怎么在这？”

——说话的内容挺正常，但语气有点阴森。

曹建明似乎没听出语气有异，依旧笑眯眯的，还更亲密地掺住了黎敬：“我和小黎一起吃夜宵呀，他很喜欢吃炸香菜丸子，下次我再多买点，行吗，小黎？”

黎敬已经恢复清明，他看看曹建明的温柔笑意，又看看徐图之的危险铁面。

[大哥你没看到徐怪异的脸已经青了吗？]

“我和曹哥就是吃个饭，哈哈。”

也不知道为什么，黎敬一阵心虚。

“曹，哥？”徐图之一字一顿。

[更完蛋了！]

“呵。”

曹建明突然笑出了声，虽然很轻，但黎敬确定自己听到了。

曹建明松开黎敬，恢复了往日里的状态：“很晚了，我就不打扰了，小黎，回头有空咱们再聚。”

黎敬松了口气：“好，曹……主任。”

徐图之死死盯着曹建明，看着他走向门口，却又突然停住，返回去凑在黎敬耳边，低声说：“徐图之敢欺负你的话，找我，我给你撑腰。”说完，又拍了拍黎敬的头。

黎敬呆滞：“啊？”

曹建明走向门口，和徐图之对视：“劳驾让让。”

徐图之假笑一下，直接把曹建明挤了出去，还“砰”一声关上了宿舍门。

看着紧闭的门，曹建明笑着摇头，悠哉走向隔壁，回了自己的房间。

223室宁静安好，222室则风雷欲动。

明亮的灯光不知何时被关掉了，昏暗中，隐约可以看到两大兜伴手礼散落在地。机器人小A亮着两只小眼睛，兢兢业业地收拾整理，不时发出【哎呦，好黑】的拟人声音。

两道黑影挤挨着，紧紧贴在墙边，高一点的黑影把矮一点的死死扣住。

“曹哥？夜宵？还弄疼你了？”徐图之的声音在黎敬耳畔震动。

“唔。”视觉受限，其他感觉就变得更加敏锐。酥麻感从耳朵传遍全身，黎敬只觉得身体软软热热的，被夹在冰凉与火热的两堵墙之间，脑子里变得一片泥泞。

徐图之的大拇指按在黎敬的手腕内侧，感受到澎湃的脉搏，愈发浓郁的香气令人沉醉。

“啊……”徐图之不禁发出喟叹，按着黎敬的手腕，继续“拷问”，“不给我解释一下吗？”

“我没，才没有，”黎敬的语言系统似乎崩溃了，在战栗中花了好长时间才把舌头捋直，“我和曹主任就只吃了个饭，没有别的。”

“真的？”

“真……不对，你干嘛质问我！”黎敬突然反应过来，一把推开徐图之，“开灯！”

小A听从命令开了灯，明亮的灯光重新降临，把黎敬脸红的样子照的一清二楚。

“徐图之！”黎敬红着脸叉腰质问，“你搞什么？你就是这么追求我的吗？！”

看着生气的黎敬，徐图之突然幻视炸毛猫，忍不住唇角微扬。

黎敬瞪大了眼：”你居然还笑？！”

徐图之立刻严肃脸：“没有。”

“你干嘛冷脸？你是对我有意见吗？”

“……不敢。”

气哼哼的黎敬最终被徐图之请到了一边，老太爷似的坐下休息，他则颠颠地把小A好不容易收好的伴手礼抱了过来，一件一件请老太爷过目，有地标摆件、宫廷点心、人文书籍、奶油夹心糖……

“你说这能干什么？预防怪异袭击？”黎敬指着其中一盒熏香问。

徐图之拆开了熏香包装，居然是个很时髦的石膏头像造型：“这是我从怪异事务总署的研发处搞来的，你没事可以用一用。”

黎敬凑过去闻了闻，只有一点极淡的香味：“这东西真的有用吗？”

说着，他把熏香举道徐图之鼻子底下：“我看你闻着也没什么事啊。”

徐图之无奈地把熏香推开：“对我肯定没用，但对付一般的小怪异还是有点用处的。”

“是因为味道不好闻吗？”

“不，是让你闻起来像是怪异。”

黎敬点点头，把熏香郑重地放在床头柜上，他觉得以“黎敬”的体质来说，太需要这东西了。

“对了，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的怪异形态呢。”黎敬看向徐图之。

徐图之挑了下眉：“想知道？”

“当然，能看看吗？”

“不是我不想给你看，而是看不了。”

“为什么？”

徐图之撩起头发——他的耳垂上多了一对黑色菱形耳钉。

黎敬好奇地摸了摸，耳钉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居然有一点柔软：“这是什么？”

“限制器，全称是‘人形怪异能力限制器’plus版。”徐图之放下了头发，“我这次去京市的怪异事务总署就是为了这个，那些高层总觉得我有失控风险，给我订制了这个加强版，限制我的怪异能力。”

黎敬又摸了摸耳钉，轻声问：“戴着这个会难受吗？”

徐图之心里突然一暖：这就是被关心的感觉啊。

果然，黎敬心里是有他的。

“不会，”徐图之的声音不由自主地温柔起来，“而且说实话，如果我想恢复本体，这东西的用处其实不太大，最多就是给总署那边报个信儿。”

黎敬了然地点点头：“明白了。也就是说，你其实是登记在册的合法人形怪异？阿塞也是吗？”

“算是吧，不过也就高层和个别部门知道，对其他人都是保密的。”徐图之看着黎敬，补充道，“当然，你不是其他人。”

徐图之目光火热，黎敬被看得别扭，哼了一声，转过头去看其他礼物了。

又坐了一会儿，徐图之赶在门禁前走了。

黎敬洗了澡，点燃熏香，舒舒服服躺在床上。在淡淡的香气中，一个念头划过脑海，即将入眠的黎敬突然又精神起来。

[徐图之的怪异本体到底什么样啊？]

徐图之，荷尔蒙全开，愤怒争夺配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