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俊贤算是稍微明白一点边雪风为什么能成为万人迷主角受了。

哪怕只是一个见面，他也能感觉到对方是在现在这些练习生中发光的一个——练习这么刻苦，又愿意为了他这个陌生人的舞台浪费时间。

如果是这样的人，让原主嫉妒也不奇怪。

白俊贤开始好奇起接下来的日子里，他会和边雪风的关系到底会发展成什么样。

他从来是相信命运会是注定好了那一批人，他也不觉得他会完全逆转书中的一切，与从主角受的敌人反而变成好友之类的。

因为遵从内心最原始的欲望，他和原主没有什么不同。

他们都想成为唯一的那颗星。

《River》这首歌颇为经典，哪怕是首外文歌曲但因为曾被华国的某部偶像剧买下版权作为过场音乐，也依然是首大众耳熟能详的歌曲。

“《River》？你要唱这首？”边雪风难得地皱了一下眉。

白俊贤听出了对方语气中的不对劲。

“这首......有什么问题吗？”

在第一时间知道原主的选曲是《River》时，白俊贤其实内心的重压是有所减轻的。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感觉每个世界都有首差不多的歌叫作这个名字。

他前世所在的世界便是如此，曾在在工作的咖啡馆内他也播放了很多次。

他对这首《river》耳熟能详，无论是这首歌的旋律走向还是歌词和鼓点。

白俊贤将原主练习的这首歌与前世听过的歌曲对比时，算是有些惊喜地发现——只有少许歌词和主歌的部分旋律出现了不同。

这极大地节省了他熟悉这首歌需要的时间。

“这首歌，是女key。”

边雪风说出了一些他听起来似懂非懂的话语。

“......怎么会选这首。”

虽然说着该叫前辈，但是边雪风就是不肯说。眉眼如画的人就这样似笑非笑地看着白俊贤。

勇气可嘉。

白俊贤从对方的神情中读出了这四个字，他的内心恍铛一声。

完了，这首真不行么？

明天就要登台表演了，节目组给每个选手都是进行了单独的编曲的，他根本不可能临时换曲目。

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节目组请来的声乐老师没有提前告诉原主？

白俊贤急忙搜寻那些他未来得及仔细查看的记忆。

啊！声乐老师提醒过了的。

只是原主一意孤行，甚至没有采纳老师提出的降key建议。

白俊贤并不算太懂行，这个时候只能把期望寄托在主角受身上。

冷静点，他们都是书中的人物，没什么可怕的。

“有问题能够给我指出来就感激不尽了，边雪风老师，可以先帮我看看吗？”

原主留下来的烂摊子，却要他来承担后果。这让白俊贤有一股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他觉得原主在书中的种种抉择十分愚蠢。

谁想到扔出去的是个回旋镖，反而打在了他自己身上。

现在的白俊贤似乎得做点什么，才能证明自己和原主不一样。

但他想不到什么办法了。

结果只能破罐子破摔吗，他看向自己临时搬来的救兵，却看到对方冷声发问。

“你的伴奏呢？”

对啊，他的伴奏呢？

“麻烦等我一下。”

白俊贤试图对主角受露出一个含有谢意的眼神，之后慌忙地跑回上一楼拿了放在他原先练习室的带有伴奏的播放器。

他带着些微的汗珠回到了边雪风现在所在的练习室，控制着自己不要大喘气。

“久等了，那我先开始了。”

白俊贤播放起了伴奏，站在了边雪风一米半开外的位置。

“为何人们总是重蹈覆辙，”他用略带沙哑的嗓音开始演唱这首《River》。

“一遍又一遍踏入那条河。”

......

白俊贤旁若无人地继续表演了下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凌晨的缘故，他的状态出奇的好。

或许时因为年龄，他感觉这副身体的嗓音条件优于上辈子的他自己。

因此哪怕是在一个对男生来说较高的key，他依然可以试着去完成。

这个过程并不轻松。男唱女key并不在绝大部分人的嗓音的舒适区内，因此会没有支撑。

想要对声音的掌控力，才会让每个音落在大差不差的位置。

这对白俊贤说，就好像空中飘着一根蓝色的羽毛，他小心翼翼地吹气，来让这根羽毛在每时每刻飘在恰好的位置上。

这根本是不可能一次做好的事情。

但白俊贤不觉得自己是在做不熟悉的事。

《River》在咖啡店最初的歌单里，这个歌单每天会在咖啡店里循环9次以上，他就这样断断续续听了一年才将这首歌从咖啡馆的歌单里换掉。

也就是说，类似的歌，他早已听过了成百甚至上千遍。

白俊贤绝对不是什么对嗓音能够掌控完美的歌者。

但是对于这首《River》，他早已孰能生巧。

此刻的白俊贤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那间熟悉的咖啡店里，像是重新体验了一次他某次往咖啡中成功掺入奶泡，做出完美拉花的瞬间。

重返20岁的某位年长练习生就这样沉寂在了自己的回忆中，并没有发现自己的眼神在对方是什么样的模样。

而在这位19岁的已有神颜爱豆美称的练习生中，白俊贤完全是以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演唱着一首爱情的歌。

这让边雪风困惑了。

面前此人的歌声里，为什么会有和他们这些练习生年龄不符合的情感表达？

边雪风感觉并不舒服。情感，那是现阶段的他无法理解的东西。

他本能地讨厌这种感觉。

大部分人们害怕与自己不同的东西，边雪风并不是例外。

边雪风不喜欢这样的声音。

“音色，太暗沉了。”

他看着面前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白俊贤，期待对方的反应。

边雪风不建议向对方表达自己的观点，前提是对方不要那么玻璃心。

首次唱完一首歌的白俊贤，重新把视线焦点集中在面前如画般的人，对方嗓音听起来十分干脆，讲话干净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

听到对方的评价，他的脸上的笑容丝毫不减。

“我需要更多你的建议，边雪风老师，我相信你的任何看法。”

白俊贤并不知道，此刻的他看起来完全是一副任人支配的模样。他只看到面前的人微微一笑，这刹那灯光都变暖了许多。

“好，那我再客气下去也说不过去了。”

边雪风露出揶揄的笑意。

“你唱歌的发声方式和其他人很像，几乎全靠喉咙，但偏偏你的唱法......有点油腻，这种直白的发声方式支撑不了你那些花里胡哨的变调。”

白俊贤一下忘了该呼气还是吸气，他知道听到对方的冷飕飕地继续开口。

“整首歌你的真假音切换太过频繁了，听起来很累......这首歌的高音需要力度，必须用真声唱出来才会有感染力。”

“我唱不了这首歌的调子，但高音得这样唱——”

说着，边雪风示范了一下降了一个八度的高音。

虽然低了一个八度，但无论是力度还是质感都非常到位，声音的亮度和高音的稳定程度仿佛和白俊贤不是一个次元。

白俊贤好像懂原主为什么那么讨厌主角受了。

“开头的第一句你就抢拍了，后面的节奏也有很多次你比伴奏快了。还有你副歌的歌词也唱错了，你是不是还改调了？”

白俊贤小鸡啄米似地点头，他开始有点不敢直面主角受的眼睛了，他感觉自己的玻璃心快碎了。

“是的，确实有这些问题。......还有吗？”

“还有的话，你明天就打算站桩唱吗？”

边雪风的神色让人捉摸不透。

不知为何，白俊贤总感觉主角受的笑容似乎带着些许，嘲弄？

应该，是他解读错了吧？

白俊贤印象的主角受，勤勉认真。虽然书中他总是会以一副拒人千里的模样示人，但实际上更像是乐于助人的小百花。

因此，白俊贤认真地端详着主角受的表情，说不出亲切，但也并不冷漠。

因为不敢一直直视，他甚至看出了一股《蒙娜丽莎的微笑》的感觉。

但只要白俊贤一把视线一开，边雪风似乎就在微笑。而他一对上眼，对方的笑意就不见踪影了。

这表情管理已经是世界名画级了，谁看不迷糊。

白俊贤觉得确实是他想歪了。

对啊，对方的真实人格就是一个具有实力的小白花。

“有的。”他调整呼吸的频率。

“有舞蹈动作的，刚刚只是没有一并展示，那就请你继续做为我的老师，再帮我看看吧。”

《River》是一首以唱为主的歌，因此编舞老师为白俊贤编排舞蹈的动作并不多。

白俊贤保留了原主对于这首歌表演时的记忆，基本上隔好几个拍才会变化下一个动作，给他留够了充分的反应时间。

这句身体似乎还留有相关的肢体记忆，哪怕他没有亲身练习过，他依然认为自己应该能够完成这些动作。

这是白俊贤两辈子加起来第一次在别人面前跳舞。

准确地说来，是唱跳。

如他所料，原主对于的肌肉记忆还在。

甩手，摆头，白俊贤慢慢地进入了节奏里。

不要慌，不要乱。

他就这样告诉自己。

这里都是纸片人，没有真正的观众。

主歌部分的舞步就是三套动作的循环，加上是单人舞台，并不需要考虑队形变换，因此跳起来并不困难。

难点在于在跳的过程中不断演唱，现在还没有到主歌，但白俊贤已经感觉到自己的气息出现了问题。

偏偏副歌有个下蹲的动作。

白俊贤双腿岔地很开，下一个动作要迅速抬头起身，但是他突然想起刚刚边雪风才对他说的副歌的高音要用真声。

他一震慌乱之中边抬起头——然后在副歌最高潮的地方断气了。

白俊贤一抬头，正好对上正在看着他的主角受的眼睛，对方虽然年纪比他小，但身高超过了他。

边雪风此刻正在居高临下俯视着他。

那瞬间，白俊贤回忆起来学生时代开小差正好撞上教导主任的恐惧。

再后面的过程白俊贤已经记不清了。

他只记得......这位原书中的万人迷主角受对他皱了下好看的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