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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星垂秋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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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

束星摇在那道剑光出现的一刹那,就没再试图出声提醒居寒山身后有人,直接将头低了下去,避其剑芒。

太刺眼了。

束星摇是在刨完坟刨出石中剑的时候看见的那人。她以为是剑灵,提前出场看看新主,但鉴于她没想到对方是个男人,加上自己还没把剑弄出来,就没贸然出声,想看看对方不凑过来反而凑居寒山那儿做什么。

但是居寒山甚至没有察觉到他的气息,束星摇有一种不妙的感觉。

她是提醒了,但是被凉风吹了两个时辰,束星摇快被冻僵了,话都说得有气无力。

居寒山终于反应过来了,腰间佩剑金蛾晓日发出铮然剑鸣,他按剑,一言不发。还是那人缓声笑道:“这位小友,不能做我的剑主。”

束星摇使劲拔剑的力道一泄,直白地问:“您是觉得我太弱了吗?”

那人碰了一下黑袍前襟上作为点缀的银链,面上端的是一派笑吟吟,越过居寒山肩膀看她,“有一点吧。不过我拒绝的理由不是这个。”他沉吟了一会儿,“我不想侍奉比我弱的人。”

束星摇忍着脚麻勉强站起来,一时间思绪纷飞,不仅想到了原来剑灵与剑主还真就不是同伴关系,还想到了一个离谱的问题,于是她真诚发问:“那我只用剑身,不结什么契不滴血认什么主,你就一直在剑里不出来也不行吗?”

居寒山:“......”

那人真的思考了一下子,语气犹豫:“也行吧?但是这样,你用起来,剑就只是剑。”

束星摇只是觉得不带把剑走对不起她刨了这么长时间的坟。当下她就满口应下了,只用剑,定期擦拭,绝不亏待这把剑。

没插上话的居寒山提醒她快点拔剑。

束星摇嗯嗯嗯地应着,用力撕掉衣服下摆的一角布料,在剑柄上缠了几圈,吭哧吭哧开始使劲。

居寒山在看着,那人也在看着,束星摇满脑子都是冻死了。等到她拔出来剑以后,身心俱疲,刚想用手撩开额前的碎发,一看手心手背都是血口子。她有点晕血,直接晕过去了。

一旁的剑灵笑了一声:“她晕倒了。”

居寒山稍显冷淡地回道:“我知道。”他沉默了一会儿,警告似的:“垂秋野,她没有召请你的时候,不要在她面前瞎晃。”

垂秋野又笑,这回是被气的,“知道了。”不等居寒山再多言,他敛目,身影化作一道流光飞入束星摇身侧的剑中。

山风拂过,空气中仍残留一点香灰的气味。

居寒山凭感觉摸了过去,低下身将束星摇轻轻抱起来,又将地上那把无鞘剑收入芥子袋中。

他返回时路走的磕磕绊绊,全然不如来时那般。在又一次被石头绊了一跤后,居寒山皱眉,骂了句脏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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束星摇沐浴过后,对着铜镜反反复复地用耳坠的钩子戳耳洞。

“这姑娘耳洞怎么这么小......”她嘀咕着,好不容易戴上了一只,另一只总也戳不进去。束星摇索性只戴了单边耳坠,敛裾出了屋门。

跟理想情况略微有偏差,她醒来时已经近黄昏,不过不妨碍她兴冲冲去居寒山屋前敲门:“师尊?”束星摇敲门极有节奏,三声,两轻一重。

很快传来居寒山的声音,“进来。”

束星摇轻车熟路地绕过了屋子中间的屏风,给香炉换了种更温和的香料,才在茶席前坐下。居寒山坐相极佳,她看着这人手边空空的朱漆茶盏,自觉给他倒了一杯茶,平推过去。

看居寒山啜了一口茶,她慢慢给自己泡茶,尽量平声道:“师尊,我忽然想起来,我刨......挖剑的时候,问您,我徒手挖诚意够不够,那个时候你怎么不回我?”最后是质问的口吻。

束星摇是那种就算你回避话题也要给我个回应的人。当时她没空计较,现在回想起来,觉得不行,还是要表达态度。

“我没听清,”居寒山似乎觉得自己诚意不够,迅速补充,“真的。”

“那您可以直说。”束星摇语气弱了下来,“我之后会注意的。”居寒山把茶盏压在桌案边角,声音缓慢。

束星摇耐着性子听他讲之后的安排,习琴,观棋什么的。这是养闺阁才女呢还是教修道呢,束星摇不敢在脸上写满心话,面不改色,待他话毕装作不经意问道:“对了,师尊,那把剑的剑名是?”

虽然知道他看不见,束星摇还是指了指搁置在琴桌上的无鞘剑。

这把剑估计居寒山仔细擦过,剑身绯红,春水一般潋滟的剑刃,总之如他所言,卖相比金蛾晓日好多了。

至于琴桌上原本放着的那张焦尾古琴,束星摇一进门就看见了,被扔在门口。

反正早晚还是要她去捡回来,她已经深刻了解了自己作为居寒山唯一弟子的用途:干活。

“剑名星垂秋野。人叫垂秋野。”

“跟金蛾晓日一样,剑名都真美。”束星摇时刻不忘捧他的起名艺术。

眼看着又要陷入沉默,束星摇微微倾身,把胳膊一压案,道:“师尊,要不你陪我下山吧。”

“你看,我知道你也不放心我这三流功夫。而且,那个,我不认路,回不来了怎么办。你说是吧?”束星摇嗓子掐的软,几乎是在撒娇。

她眼睛本就亮,翘首期待的时候更为明显。

居寒山很快给出答复:“最晚到子时。”

束星摇只管忙不迭应好。

局寒山要去换衣服,让她等会儿,束星摇抬声回一句是,去翻居寒山那几本棋谱看。

她趴在陶案上看,单手翻着那几页边线泛黄的纸,其实看的没过脑子。她老是闲不住,这儿有没什么特别有意思的娱乐项目,反正找个东西来放空脑子也是让时间不难熬的方法。

棋谱上多是残局,她刚入门,看不太懂,唯一能透过现象看本质的就是对弈要花好长时间。怪不得居寒山自己跟自己对弈,只让自己摆棋子。

她看了会儿觉得不行,自己又在思考了,转头放了棋谱去摸星垂秋野。不过她也摸不出个好赖,左不过熟悉熟悉剑,别日后拔剑没个感觉,拔了还没一半就觉得拔完了。

束星摇等的都快困了,居寒山才收拾妥当过来,一边吩咐把两把剑都拿上,一边把手搭在她肩膀上。看她像猫儿一样蜷在屋内烛光与天光所不及的角落,居寒山迟疑了一下,然后把她拽起来。

他没怎么用力,因为她没反抗,很顺从的,所以也轻松。

束星摇肩膀往后缩了一下,绕过他去拿剑,一边比划着怎么放比较好,一边慢悠悠道:“师尊,这次得用遁术吧,缩地成寸什么的。我真的不想走路了。”

居寒山应了,摸索着拉住束星摇的手腕。

剑光如涌,直冲云天。

束星摇感觉自己的身体从小重山山峰开始迅猛下坠。

山间流窜的灵气气流直冲天灵盖,有种被利刃扫面的疼痛,虽然程度没有那么痛,但束星摇落地后还是先摸了一把脸。

还好,没呼啦出个血口。

居寒山把他们的落脚点选在了小巷。特别窄,只允许一个人过。束星摇一转手腕,金蛾晓日的剑鞘就撞到了墙面上,她瞄了一眼身后居寒山的脸,把剑一竖,小跑着就出了巷子。

小重山下的镇子多是凡人,但来往的修道者也不少,因此他们两个也没有特别惹人注目。

以束星摇的眼力判断,这条街道至少是繁华的水平,一眼望去,各色商铺都有,建筑物精巧又错落有致。

束星摇跟随直觉顺着人流往右走,忍住自己对小摊小贩的好奇而频频飘出去的视线,语气谨慎地开口:“师父,您有银子或者灵石吗?铜板也行,碎银也好。”

居寒山屈尊分给她一缕视线:“没有。”

束星摇毫不意外:“我猜到了。”

束星摇在过去的十几天就深有体会,居寒山不需要吃饭,也没考虑过束星摇辟谷没有,因此他的居所什么食材都没有。

吃野味的选项一早就被打叉,原因是束星摇不会给野鸡野兔拔毛剥皮什么的。直到束星摇把自己饿到辟谷大成。

想到跟居寒山住一起的种种不易,束星摇典当他的玉佩就越愉快。反正他自己有那么多玉佩,还亲口承认的华而不实。

束星摇从典当铺出来,看站在一片昏暗中的居寒山越看越顺眼。她走过去跟居寒山说:“得先给星垂秋野买个剑匣,我总怕戳到我。”紧接着她拂过剑的手指一抖,平添一道血痕,剑刃瞬间沾血。

“你这张嘴开过光吧。”一道低沉悦耳的男声突兀响起,束星摇循声看去,垂秋野不知道什么时候混进了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指尖勾了一个巫傩面具,微微笑着。

束星摇指尖冒出一点真气,那条细长的血痕慢慢愈合。往下看,她掌心上几道纵横的深痕,是挖坟的时候被石块刮到的,伤口太深,一时半刻不能消除痕迹。

“也有可能纯属是运气差。”束星摇不是很在意,她注意到那个巫傩面具是描金的,绘有四目,一时好奇,但没问,提到了另一个关心的问题:“前辈,你这个是仿音吗?”

垂秋野轻轻挑了一下眉梢,束星摇解释:“你上次的声音跟这次完全不同。”

“略懂一二,你想学的话,我有空教你。”

“好啊。话说回来,剑匣买个朴实无华的可以吗?今天钱不够。”

“随便,我相信小友的眼光。”

“你真有眼光,前辈。”

在两人扯东扯西往东街去的时候,居寒山微微仰面,隔着白绫的眼神落到了天那边的半月上。

“师父,你感觉到什么了?妖气还是魔气?”束星摇在他跟前摆了摆手。

居寒山低声:“人气。”

束星摇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表情:“那就是邪魔外道咯。”

她想了想,觉得自己帮不上忙,而且还没买剑匣,还没逛够街,于是问:“有敌意吗?”

“有。”

“冲着您来?”

“不清楚。”

束星摇提了一下他的剑:“您用剑吗?”

“给我吧。”居寒山声音还是冷冷淡淡的。

他用的是给,其实自己已经从她怀里取走了金蛾晓日。

束星摇跟他分开走,临走前她犹豫了一下:“一路顺风。”眼瞅着居寒山又要看她,她赶紧补了一句“师尊”就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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