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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伤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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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小心烫。”刘度回到沙发,把沏好的茶水递给林之夏。

“谢谢。”林之夏接过茶水,放在桌上。

刘度见她心神不安的,以为是受了惊,安慰似的拍拍她肩膀,但手刚碰到衣服,她就像触电一样躲开了。

“啊——不好意思。”林之夏一边说着,一边朝远离刘度的方向挪了位置。

“没事没事。”刘度尴尬地收回手,挠了挠后脑勺,“不好意思的是我们,让你受惊了。”

林之夏摇摇头,端起茶杯,想用喝茶的动作掩饰内心的紧张,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的手心开始冒冷汗,心里仿佛有块石头压着。

但她做不到若无其事地离开,如果要选择无视,无视喻子念对她的帮助,无视喻子念对她的包容,她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况且,她答应了陈婷婷,她会留下的。

“警察同志,喻医生她没事吧?”

“放心吧,林小姐。”刘度拍拍胸脯,“有叶队在呢,喻顾问不会有事的。”

“你们说的叶队,是很厉害的人吗?”林之夏小心翼翼地问。

“那当然,叶文新大队长,你没听过她的名字吗?”刘度瞪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

叶文新,作为市里的十佳警星之首,最大的特点就是扎根一线,服务基层,完美地诠释了什么叫做“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所以很多市民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

她和喻子念是大学同学,毕业后两人一起当了兵,从军两年后正式进入公安系统,两人默契十足,往往一个眼色就能领悟对方的意图,早年间经常合作破案,为市公安局做出了重要贡献。

刘度权当林之夏是个不关心政治生活的人,继续娓娓道:“当然了,你是喻顾问的朋友,她应该很少提起叶队的事,毕竟她不喜欢和我们扯上关系。”

“什么意思?”林之夏没听明白。

“喻顾问在五年前就退出了公安系统,你不知道吗?”刘度满腹猜疑,下意识提高警惕,“林小姐,你是喻顾问的朋友吗?”

犹如一声惊雷响在耳边,林之夏感觉大脑嗡嗡的。

她没有回答刘度的问题,刚才一番话的信息量太大,她逐字逐句地理解,脸色逐渐惨白,许久才结结巴巴地问:“她……她是警察?”

“以前是,但现在不是了,严格意义来说,她现在是市公安局的外聘顾问,不属于公安编制。”

刘度不再多说了,他越发觉得眼前的女人不对劲,之前在大厅的时候,还以为她和喻子念的关系有多亲密,但现在看来,她好像对喻子念一无所知。

他没说的是,喻子念曾经是警界的一代传奇,出色的洞察力让很多疑难案件取得突破性进展,矫健的身手更是让别人望尘莫及。

他更没说的是,喻子念在担任顾问的期间性情大变,在审讯室把嫌疑人打进医院不说,还不服上面的安排,一气之下把案件细节和过程全部公之于众,贴满市政府和省公安厅。

从此,曹明对她冷眼相待,张政雄和叶文新也因此受了处分。

他们都说喻子念是白眼狼,是农夫与蛇中的蛇,当初宣布退出时,张政雄和叶文新苦心哀求,她才勉强同意以编外身份协助破案,上面也给足了面子,答应张叶二人的要求。

但现如今,两人却屡次因为她的缘故受到批评和处罚,她本人也从未出面表态,于是渐渐的,没人再愿意接近她。

可刘度和他们不一样,喻子念在他心目中是英雄般的存在。

他是喻子念的师弟,在警校读书的时候就听说过喻子念的事迹,毕业后,他追随喻子念的脚步,来到市公安局,成为了一名光荣的人民警察。

直到现在,他都一直以喻子念为榜样和前进的动力,对于那些捕风捉影的流言,他始终秉承着未知全貌,不予置评的态度。

“所以她到底是不是警察?”

“她是警察,或不是警察,又有什么区别呢?”刘度看着林之夏的眼睛,说出了自己的困惑。

正义与否,和身份有关吗?

林之夏垂下眼帘,不说话了。

她没学过心理学,更没有解读人心的能力,但回忆这段时间和喻子念相处的细节,她能感受对方的真挚和坦诚,反而是自己在遮遮掩掩,提防戒备。

许久,她睁开眼睛,轻微的声音像是在回答刘度,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你说的对,她是警察,或不是警察,没有区别。”

——————

叶文新已经等了十分钟了。

先前喻子念说想去洗手间,她答应了。

但十分钟过去了,她的手抬起又放下,最终还是垂在腿边,不再举起。

她与喻子念相识多年,为市局效力的时候常常被说作是最佳拍档,她知道喻子念现在需要独处空间,于是弃了敲门的打算,站在走廊上,默默等候。

但今晚注定不安,洗手间没有一点动静,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于是闯进洗手间,踹开隔间的木门。

“念!”

接下来的画面,将缠绕她的一生。

喻子念怔怔地抬起头,神情黯淡,左手掌心的伤口正不断地往外淌血,血液顺着手指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红得刺眼。

她扔下瓷片,苦涩地笑了。

一滴清泪顺着叶文新的鼻梁滑落下来。

——————

“抱歉了,林老师,让你等这么久。”喻子念的手放在口袋里,无奈地耸耸肩。

林之夏摇头:“这不是你的问题。”

喻子念苦笑:“但愿吧。”

叶文新打算亲自送她们的,但喻子念执意让她早点休息,叶文新拗不过,只好答应。

夜以至深,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在街道上,昏黄的路灯将她们的影子拉长,凌冽的寒风呼呼地刮过,衣料的摩擦声衬得四周更加寂静了。

十二月的夜晚很凉很凉,墨色的夜空上,几颗星星费力地闪着光亮,四周的景物皆在一片朦胧之中。

喻子念突然站住脚,噗呲一声大笑起来,清朗的笑声沿着空荡的街道一直延伸向前,为这冷清的夜晚添了一味调料。

“林老师,我也可以叫你之夏吗?”喻子念止不住笑,一句话愣是换了好几口气。

林之夏刷的一下红了脸,她迅速低下头,不敢看喻子念。

事发突然,她也没想这么多,反应过来的时候话已经说出口了。

“放心吧,我没觉得冒犯,只是林老师你从没这么叫过我,我有些好奇罢了。”

“我在书上看到的。”林之夏羞地抬不起头,视线一直围着鞋头绕啊绕,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说是这样可以拉进亲密关系。”

“什么书?”

林之夏使劲摇头,无论喻子念怎么问,她都不肯说。

在遇到喻子念之前,她从未了解过心理学,在她的认知里,这就和电影里的读心术一样。

为了公平竞争,她也买了一本书,名叫《读心术的秘密》,她硬着头皮读了一半,书里的内容多多少少还有些印象,所以才有了大厅里的那一幕。

要是被知道她在私底下偷偷看有关心理学的书,指不定会被捉弄一番,不行不行,一定不能说出去。

直到二人分别,喻子念都没问到书名,她站在十字路口,望着远方,在黄色的出租车彻底淡出视野后,才长叹一口气。

掌心仍在隐隐作痛,她迎着月光抬起左手,心里万分庆幸。

还以为感觉不到痛了呢。

回到家后,她轻手轻脚地关上门,本想悄无声息地回房洗漱,走到客厅时才发现陈婷婷一声不吭地坐在沙发上。

“干什么?吓谁呢?就算你明天没有早八,也该休息了。”喻子念不解地按下开关,灯光顿时填满了客厅。

陈婷婷一语不发,死死地盯着喻子念的左手。

她想痛骂她一番,甚至想出手揍她一顿。

喻子念手上的绷带就像一条毒蛇,吐着信子缠在她脖子上。

她想质问,想谴责,可喻子念满不在乎的态度就像一团棉花,无论陈婷婷怎样愤怒,她都不予反应。

和无数个夜晚一样,两人各忙各的,仿佛今晚的事情只是一个小插曲,时间一过就不复存在了。

“我想去滑雪。”陈婷婷冷不丁地冒出一句。

“可以啊,好久没去了,正好带你放松一下。”

喻子念的回答很自然,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她若无其事的样子让陈婷婷心里五味杂陈。

如果不是初三的一个下午她提早放学回家,撞见喻子念在厕所里用小刀割自己的手臂,她这辈子都不会发现喻子念的秘密。

疤痕一条一条地交错着,有深有浅,有长有短,藤蔓一般地缠在喻子念的手臂上。

15岁的她几乎要晕厥过去,她捂着想大叫的嘴巴,压抑从喉间涌上来的呜咽,眼泪不受控制地滑过脸颊,落在手背上。

三年过去了,她甚至还在思考当年该不该偷看那个小小的门缝,该不该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

于是高中开学的第一天,她就向学校提交了走读申请。

她害怕哪天回家后看见喻子念倒在血泊之中,害怕她再次被抛下,再次孤身一人。

她已经失去父亲了,她不能再失去喻子念。

“之夏姐姐呢?”陈婷婷吸了吸鼻子。

“这么晚了,当然是回去了。”

陈婷婷接着问:“她可以和我们一起去滑雪吗?”

喻子念没有立即回答,她瞥一眼陈婷婷,笑道:“什么时候你和她关系这么好了?”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套我话?”

陈婷婷顿时觉得胸口沉闷,无力和心酸交织在一起,她不明白喻子念为什么总是一副无关紧要的样子,好像下一秒有子弹打来她都能谈笑风生一样。

“你们是不是早就认识了?”

“你们是谁?”

“林之夏!喻子念和林之夏!非要我全部说出来吗?”陈婷婷几乎是吼出来的。

“喻子念,你到底怎么了?先是情绪失控再是划伤自己,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今天分明是你先想动手的!”

话音刚落,喻子念的脸上明显笼上一层阴云,陈婷婷的回答的确出乎意料,她回忆这几天的行为细节,懊悔自己露出太多破绽。

“陈婷婷,我再一次警告你,我教你的那些是用来保护自己的,不是用来揣测我的。”

“揣测?喻子念我告诉你,我从来都不知道你要干什么,从来都不。”陈婷婷强忍着泪水,从牙缝中咬出最后四个字。

片刻寂静后,客厅里只剩喻子念一个人。

直到冰冷的洗澡水倾泻而下,她才觉得清醒多了。

她坐在床沿,按照叶文新的叮嘱,对伤口进行清理消毒,然后用干净的绷带重新包扎。

文新真是大惊小怪,这么点伤还要消毒包扎。

她撇撇嘴,倒在床上,不觉回想起从军时的事情。

其实她并不像局里人说的那样讨厌叶文新,她只是不想让叶文新落下话柄,毕竟她可是典型的反面教材。

想到这,她自嘲般地笑了,随后陷入深深的睡眠。

感谢你读到最后

第11章 伤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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