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好冷…… 下雨了吗？

被冻醒过来的人，呆呆的看着天花板。

“醒了。”

“嗬！”褐色的木头转眼变成了一张熟悉的人脸，吓的人身子一动，带着水哗啦啦响。

水？

哪来的水？

彻底清醒过来的王夏至才发现，自个现在正躺在水晶棺里，只露了一个头出来，身子还泡在漆黑的药水里。

“再泡五分钟就可以起身了，很快了。”李延年隔着水晶棺说道。

水里的人现在唯一能感到的就是冷，感觉自己好像在海里一样，冰冷的刺骨，全身冻的都快没有知觉了。

“骗……子……”什么安神固魂，冻的都快死翘翘了，人魂就要分离了。

“好好好，我是骗子，”李延年哄着道，“马上就好了，可别起来了。”

“几，几……分……钟”说话都抖的跟结巴一样了。

“还有四分钟。”

王夏至来这后，第一次感到时间是这么的难挨，就跟以前等下班一样难挨。

“我定了桃源阁的饭菜，还有刘阿婆家的甜汤，等你起来就吃，”李延年说着其他话转移王夏至的注意力。“还有隔壁山头的梨花开的绚丽，过两天去不去春游。”

“游玩之后再去采摘些梨花酿酒，做肉饼，梨花酥，还能顺带摘些椿芽、枸杞芽、春笋之类的改善伙食……”

思绪一散，五分钟就很快过去了。

李延年起身转至屏风外，嬷嬷们将人扶起，穿衣，进屋。

饿了一天多了，面对着一桌子的清汤寡水，王夏至先充分肯定这一桌子的菜很有能量，但能来点有颜色的吗？

本人想吃红烧肉、酱肘子、火锅肉丸、红油豆腐，麻椒鸡爪。

“吃完后再拖着你这比面条还软的腿去蹲茅厕吗？”也不怕掉茅坑里。

一说掉茅坑，人就回忆起了那倒霉催的瑞大爷，想想，要是自己……还是不吃那些了，这桌就很好。

吃饱喝足之后，人又开始昏昏欲睡了，转头就回到床上去睡了。

这一睡，睡的时间有点久，到了三更半夜时，人才睡醒了，才睡足了觉。

已经彻底清醒过来的人，坐在床上，抱着被子嘀咕，加上睡觉的时间，算来自己已经两天没有出去了，这药真这么神？

还是我在睡的时候已经出来过？

这得问问李延年。

王夏至看了看钟表，人也差不多起床了。

自个爬起来，套了一件外衣就溜达到了前院，来到李延年这里。

此时的李延年在院子里练着早操，就见人轻飘飘的过来，便意思人先进屋坐着，等做完后才进屋。

“你就穿这出来？”人进屋之后，顺着接过递来的帕子时，才发现这家伙就穿了两件衣服，“也不怕冻着。”

等人擦完手，王夏至换另一条帕子的同时，说道，“还好，不冷。”

擦完脸的李延年进里屋，拿了件厚点的披风出来，“你这是睡醒了没事干了吗？”

“是有点，”接过披风的王夏至笑道，“我就是好奇这药的效果这么好，都两天人还在。”

“也不准，”李延年说道，“这两天你大部分的时间都在昏睡中，醒来的时间不长。”

“也是。”

李延年端起茶杯，“行了，没事就回去，别冻着了，我这几日没时间盯着你吃药。”

“怎么了？”

喝口茶的李延年说道，“西北境外胡族蠢蠢欲动，近海一带海啸频发，岭南一片又瘟疫横行，里里外外都是事，没得安生，”

这些都距离王夏至太远，没有过多感触，但也知事事关乎人命，随人起身，便要回去。

“等等” 再出门之前，李延年叫住人，说道，“要是无聊，这几日你可跟着方丈去当铺瞧瞧。”

“当铺？一说到当铺，王夏至第一反应当东西，“寺里缺钱了？”

谁说去当铺就一定是去当东西，也有可能是巡视产业。

“寺里还开了当铺？”

李延年点点头。

王夏至只想在问一次，是什么错觉让我觉得寺里很穷的！

能开的起私人银行的寺庙，到底哪里穷了，妥妥的有钱人！

忽然觉得只有自己是穷光蛋的王夏至，备受打击的飘回了屋，接着睡觉。

时间一晃而过，等人再次醒来之时，已经是下午了，而且还回到了魂魄状态。

人虽然回到游魂状态，但还是记得李延年说的当铺一事，于是便屁颠颠的跑去找方丈，想着去看看传说的当铺。

“你未成去过？”

别看这家伙天天跑，但也没去很多地方，别如皇宫、豪门贵族的府邸、各个衙门办公场所，这些有官气紫气挡着，还有当铺之类的有财气阻止。常去的地方多是东西街市，寺庙而已。

“我要是能到处走，早就溜达到天南海北了，还会再这儿。”说完感叹道，“别看我好似无拘无束，其实限制很多的。”

除了自然规则的限制，当然还有李延年的规定限制……“真是做人难，做魂更难啊！”

“是这个理”方丈笑道，“要是真无拘无束，随心所欲，那九尾狐也不必附着在妲己身上才能扰乱殷商的江山。”

“可不是，”所以说从古到今，没一个鬼魂是自由的，还是做人好。

再说话题可就扯远了，王夏至回归主题，“那方丈答应不。”

“明日便去。”

“好！”

第二日早，

早早就起来的王夏至，就在山脚下的一处溪流边等着方丈。

“方丈，放些西瓜桃子黄瓜的瓜果在这儿，等晚些回来吃。”李延年不在，可以敞开来吃了。

“上面有。”方丈笑道，“回的时候我送过去。”

“好，谢谢”说完又有一句，“别让他知道了。”

“知道了。”

当两人来到当铺时，管事的早已经在等候了。

在听了一会管事们的汇报，无聊的王夏至飘了出来，走到前院。

这当铺你别看门庭不大，但里面绝对宽敞，除了一个个豪华单间，居然还有拍卖大厅。

这个月没有拍卖物品，所以大厅看着清冷，但单间却是常常有贵客过来，看看有啥稀罕贵重物件。

逛了一圈，又去了库房，这儿东西就很多了，大到床铺家具轿子，小到手帕珍珠应有尽有。

“这玩意有点眼熟啊！”王夏至瞧着这金漆的自鸣钟，总感觉在哪里见到过，但又想不起来。

思考了三秒，立马放弃，反正不是自家东西，管他谁家的。

“这是朝珠吧！那个败家玩意把这个都当了。”

“这点翠朝凤珍珠簪和百子妆花镜真好看，还有这碧蓝的镯子、玛瑙石、鸽子蛋一个个都好看……”

除了一些首饰，库房里放着另一多的物件就是衣料，春夏秋冬四季衣料，棉的麻的皮的狐的绒的丝的各式各样。

转着转着，就来到了一犄角旮旯里，“这玩意又是啥，别跟我说是特殊用品……”啧，这东西看着让人脸红，“有点刺激啊，走了，走了，不能看……”

转身出了门，正打算到外面溜达一下的王夏至，就迎面见一人过来，身后还有小厮抬着四五箱的东西。

“这不是周瑞管事吗？”这是什么情况？周管事怎么来这里了。

好奇的王夏至上前瞧瞧，发现周管事是在当东西，箱子里都是些看着不常用的摆件之类东西。

没一会儿，这五箱大东西折算下来当了三百两银子。

“这些东西一看就不是周瑞自家的物品，应该是府上。”要说下人私下偷主家东西拿出去卖，也不是没有这样的人，但不会这样明目张胆的一次性出手那么多件。

“对了，记起来了，那件自鸣钟是凤姐屋里的！”想到贾家时才终于想起刚才那件眼熟的东西是谁家的。

王夏至倒回库房，看了看那件自鸣钟上写着的被当时间，发现也才不久，不过半个月。

“她家啥事这么缺钱？”看着周瑞一行人要回去，王夏至跟方丈打了身招呼后，就跟一行人回去了。

进了西府，来到二太太院里，见凤姐正好也在，两人正商议着事。

王夏至听了一下，原来是在讲八月初三老太太八十大寿的事。

这寿是大寿，得大办，正商议着一日又一日的流程。

“难怪会缺银子，”刚嘀咕完，又立马摇头，“不对啊，老太太大寿是公中出的钱，太太怎么会缺钱？”

这府上事多，说不上两句话就有人过来，不是这事就是那事，让王夏至压根就不能从两人口中知道答案。

既然不知道答案，待在这里就没意思，人便出来逛了一圈园子。

天气炎热，园子里尽是些蝉鸣蛙叫，人到是少见，不知都去哪里躲热了，碰不到一人的王夏至无趣的出了贾府，然后回了趟家，又去看了看二姐家的双胞胎，傍晚才回了家。

人一回到家后，居然发现李延年比自己还早回来了，“你不是这几日很忙吗？”这回来的挺早的，“我还以为你这几日不回来了。”

“主要忙的是三哥，我这儿还是能回来吃完饭的。”李延年说道。

“这样啊”

李延年玩笑道，“咋滴，听你的语气很失望。”

“嘿嘿，怎么会。”将出门前镇着的西瓜推到人面前，然后笑着另说起今天的事。

“不是亲眼看，说出去都不信，谁能想当家太太为了寿礼，竟然当起了家当。”

“他家日齿生繁，既没开源又不节俭，还一日日的坐山吃空，蛇偷鼠盗，寅吃卯粮，日常交际过日子尚能支囵过去，但遇到用钱的大事就有点入不敷出了。”这是大层面。

还有，“她家政老爷外放做官，俗话说穷家富路，出门在外衣食住行样样费钱，到了任上，上司、同僚、下属应酬交际一个都少不了，再加吃住和其他一些，这些银子公账不可能全出，有一部分得是自家出。”

顺着这个思路想，王夏至表示，“公账是这些钱，那私底下除了自己留着的养老钱，是不是都贴补了。”

李延年点点头，“宫中娘娘们虽有俸禄，但有宠没宠，有子无子，会让宫人们做出敷衍了事和尽心伺候的巨大差距。”阎王好见，小鬼难缠，想吃一顿好的，穿暖衣盖厚被，甚至想见陛下一面，都要银钱来打点。

所以元春在宫里数年的日子，其实是全靠当娘的拿着私房钱一次次的填补出来的。

除了贴补宫里的女儿，家里的凤凰宝贝蛋也是个花钱没数的主，他的贴补估计也不会少。

宫里要钱，家里要钱，家外又要钱，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全要钱，难怪要当东西，是我也要愁。

“还是我过的好，一人吃饱全家不愁。”王夏至笑了笑，“不，我连吃都不用吃，更省钱。”

“是吗？”李延年看着桌上的西瓜，问道，“也不知这西瓜是谁让冻着的。”

“额……”被问的王夏至立马起身，“我去看看饭菜好了没……”

看着若慌而逃的背影，李延年摇头笑道，“没一天让人省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