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总是不喜欢我追问，”波塞冬越靠越近，呼吸撒在脸上，语气轻缓而缱绻：“哥哥……”

长袖下的手指下意识动了一下，我垂下眼帘。

真是陌生又熟悉的一个称呼，波塞冬放低姿态时总能令我追忆起过往。

温柔的眉目，专注的目光，忽地心动。

波塞冬，

波塞冬……

意识渐渐沉重，耳边响起的声音带着嘲笑之意：“真好骗啊，哈迪斯。”

“吾有时候也挺感谢那个将你重伤的神，毕竟能让吾利用共生契约压制住你的力量。”

我无力地倒进他的怀里，只能腹诽：等我醒了就把你的头踩进哭河里。

“本来都好得差不多了，怎么回来又受伤了……”

·

自那之后，我被迫沉睡两年。

“宛如极乐净土的花园，”蓝发神灵开口：“睡神的杰作吧。”

神话流传于世，语言便以历史中的代表性名词描述所听见所闻的美丽之物。

我安静地听着，看到不远处的金发少年摆开画架，开始作画。

笔尖落在画布上，纯净的力量激荡开来，吸引了不少动物本能靠近。

眼角轻挑，波塞冬浅笑道：“越是纯粹的力量带来的越是黑暗的死亡，这就是冥府之主的神力。”

在我和他的视角里，黑色的云雾吞噬这片充满生机的山野，生灵死去，一地枯骨。

睡神的金色神力将幻象与现实隔开，把朦胧的美留给了神从与她的王邂逅。

花瓣随风而起，为黑色长发的女人的出场制造了开幕仪式。

而这时旁边这不安分的东西不知道哪来的兴致编织了个花环，然后朝我递来。

在我眼神警告下，他转手把花环戴到自己头上。

我冷“哼”一声，表达了自己极差的心情。

“那是你的神血吧？”他突然惊讶地说道，我顺着他的目光再次看向潘多拉那边。

金发少年抱着死去的小白狗愣神，嘴角流下血液，我当即皱眉。

潘多拉把我的神血喂给了这个人类。

波塞冬也沉下了脸，“用这种方法催发人间体灵魂深处黑暗的力量，真是浪费。”

我意识到有什么压制住了寄宿在人间体身上的黑暗，才导致人间体迟迟未能觉醒。

分出去的那部分灵魂多少被我的喜好影响，每次转世挑选的人间体皆是心灵纯粹干净的人类。

纯洁的生命与绝对的死亡，两种极端的融合能撬动法则桎梏，生成更为强大的力量。

没记错的话，上一次圣战是直接将雅典娜完全觉醒神力的人间体斩首了。

我长时间的沉默终是令波塞冬不安，他把花环卡我头上，好声好气地说：“还在生气？共生契约除非死亡才能解除，无法改变的事不如好好接受它。”

契约生效之时双方灵魂绑定，那种永远被窥视内心的感觉实在是叫人憎恶。

“可以。”我面无表情地点头，随后一字一句地说：“杀了你就行。”

话音刚落，他笑了起来：“你已经杀过吾一次了，这还不能一笔勾销？重铸神体很麻烦的，哥哥。”

我狠狠撇开头，心中怒火更甚。

有些时候真想不明白，我和他之间到底有多少份量的爱。

他趁我放松警惕时引导我满足签订共生契约的条件，而双王结契本该被昭告神界，但诏书仅在我们之间公布，代价就是有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和他的精神状态都极为癫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