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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搜屋 > 鹤云台记事 > 第5章 炙茶

第5章 炙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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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筠没有回应,半晌后才像是想起自己如今叫祁筠,回过头来,冲他柔媚一笑。

照夜栖瞧出祁筠眼底的谄媚,顿时心生不悦,但面上未显,他也摆出一个笑,朝她走去。

祁筠立即恭敬地起身,迎着照夜栖坐下:“公子。”

她面上笑盈盈的,一派低眉敛目的温驯模样,心里却有些纳闷加忐忑,自洗碧池那日后,照夜栖恢复了往日的虚伪之态,每日卯时和戌时来此,今天这刚过晌午,怎么就来了?莫非是出了什么变故吗?

照夜栖坐在了她刚坐的位置上。

木椅是很寻常的梧桐木,他坐下来后却觉得前所未有的安逸舒适,身心都舒畅了大半。

他未察觉到自己的心境转变,随手翻开了祁筠方才正读的那本书,原是一本《茶经》。

那一页正好写到:“凡炙茶,慎勿于风烬间炙,熛焰如钻,使炎凉不均。持以逼火,屡其翻正,候炮出培,状虾蟆背,然后去火五寸。卷而舒,则本其始又炙之。若火干者,以气熟止;日干者,以柔止。”

照夜栖的指尖落下,正正好点到“炙茶”二字,抬头笑问:“怎么近日有心思看这个?”

祁筠对于茶道向来不感兴趣,但她依稀记得照夜栖爱茶,正所谓投其所好,如是而已。如今她想要取得照夜栖的信任,就得一步步瓦解怀疑,第一步就是从生活起居入手。

她道:“我观公子平日里品茶颇为讲究,可雁荡之丘常年阴雨绵绵,再好的茶也潮了。……不光如此,听闻公子最爱涌溪火青,此茶的精华又在于须用低温炭火烚干,浮光大人每日跟着公子,许是没有那个精力来炙茶烹茶,我索性无事,便想学来试试……”

照夜栖有些意外,因着祁筠是娇养出来的千金大小姐,唯一受的苦便是每日晨起练功,可因她天资过分出众,因而在修仙人士中那必经的磨难,瓶颈,祁筠统统没受过。

尤其是伺候人的事,她向来也不屑去做。按照祁筠对自己的评价,一鞭一剑平生意,不负狂名十八年,谁也配不上她来伺候。

这样想着,祁筠的茶盏已递到他手边。

照夜栖抑制不住地想到,祁筠在南山堂那鄙陋的小医馆也是这般伺候他人的,自恃清高天命不凡的祁筠早就没了。

他莫名有些烦躁,一时手中不稳,茶盏倾翻,泼了他满身。

“公子,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祁筠似被吓到,惶恐地想拿着手帕来擦。

照夜栖本能地想阻止,手还没抬起便又蜷了回去。因着祁筠已先他一步,脸色焦急而不安,唯恐惹他恼怒。

他安静地任祁筠动作,端详着她。

若是装的,那这牺牲也实在太大了些。

祁筠低垂着眼,动作轻柔而和缓,两人的距离隔得那般近,近到照夜栖一呼一吸之间能嗅到祁筠身上的幽香。

似有还无,欲断还续,牵引出照夜栖不该在此时生出的龌龊心思。

他又想到那日。

偏生祁筠还不觉,衣衫都擦得快干了还半伏在他身前。

照夜栖眉心蹙起,问道:“用的什么香?这般甜腻……如今,是萝浮伺候你沐浴吗?”

萝浮是他新派给祁筠的侍女,原先也是给她配了伺候的人在的,但祁筠习惯屏退旁人独自待着,这才叫凤缃有可乘之机。

萝浮为人单纯执拗,又武功高深,忠心耿耿,最是不二人选。

祁筠指尖一顿,抬头回答,恰对上照夜栖的眼神,她答:“用的碧兰幽。沐浴还是我自己。我不习惯旁人伺候,您别怪罪萝浮。”

“我哪有怪罪她的意思?”照夜栖纳闷,他看上去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人吗?

话虽这么说,祁筠却还记得萝浮刚来时便申明了自己的职责,以及怠职的下场。照夜栖御下一向严厉,萝浮的话足以可信,加上萝浮为人良善,办事牢靠,虽说是来监视她,分寸感也把握得恰到好处。

祁筠并不反感,因此便多嘴为她解释了一句。

“那就好。”祁筠的声音轻缓温柔,似四五月徐徐而来的清风,她道,“我知道公子差人照顾我,是为了我好。可我习惯了独自个的生活,陡然间来了这么个人伺候我,实在是不习惯。”

照夜栖被她一口一个公子叫得头皮生麻,尤其他自己心中有愧,这样听来祁筠每喊一声简直像是在嘲讽。

他正色纠正道:“以后别叫我公子了。叫我阿栖就好。”

阿栖?祁筠哪里肯叫。

原因有二,一是她本来就厌恶照夜栖,但凡和他名字沾点边的她想想就作呕,何况是这么肉麻的叫法;二是凤缃总是一口一个阿栖的叫着,从前倒不觉得如何,只当是兄妹二人之间情谊深厚,可凤缃后来的一系列行径,足以叫她怀疑凤缃和照夜栖之间存在着某种不可告人的关系,既如此,她更不能叫了。

照夜栖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催促:“祁筠,唤我阿栖。”

祁筠拿不准他的想法,前几日还那般强势,今日又在扮演什么?

她心中暗自唾骂几句,鼓足十分的勇气才喊出这句僵硬的阿栖。

照夜栖听得受用至极,一俯一仰间笑了出声。

恰好蹭掉了祁筠手中的绣帕,落到了他身上。

祁筠忙探身去捞,满头青丝垂落,铺在照夜栖眼前,遮了大半视线,他只觉有一种奇异的触感落到衣襟上,和方才祁筠的轻柔擦拭又有不同,她纤纤玉指仿佛带着灼灼的火,所经之处烧起令人难以自持的难堪。

照夜栖强忍着,想要催促祁筠快些。就这么一块破帕子,怎生捞这么半天。

未待他出声,下一息,那令他难堪的火烧到了隐秘之处。

只短短一瞬,照夜栖思维溃散,忽地想不起来自己要说什么,一种难言的情绪涌上心头。他又是惧又是恼地闷哼了一声,连自己都有些讶异自己的反应。

祁筠也似被吓到,忙踉踉跄跄地起身,目光躲闪着不敢看他。

这般姿态,被轻薄的仿佛是她。

照夜栖沉默着撤回视线,偏头佯装无事。

祁筠回过神来,连连抱歉,见照夜栖不答,只得飞速退回了屋子,假装没有看见照夜栖耳尖的那一点绯红。

祁筠就是存心的。

那日照夜栖的突然失控让她怀疑是他在蓄意报复,可今日这么一看,似乎又不尽然。

今日故意在他身上磨蹭许久便是存了试探的想法,岂不料真叫她发现了照夜栖的这等心思。

呵,到底是男人。不过祁筠也不敢确定到底是单纯的欲望还是因爱生欲。对于照夜栖此人,她一向是看不透。

等到萝浮进来时,祁筠才询问:“你觉得你们家尊上待我如何?”

萝浮是只杂色画眉,几年前受伤卧于湖边,被照夜栖随手救回来的,照夜栖此人寡情寡欲,少见他对谁上心,即便是住在潇湘院里的那位凤缃姑娘,也难得他这般对待。

萝浮自己虽未经事,但对于男女之间的那点事也并非不明白,但她一个下人,自是不敢妄加揣测,便道:“尊上洁身自好,身边没有旁的女子,而好与不好,都要是经过比较才能得出来的。萝浮肉眼所见,恐怕有失偏颇。”

没有旁的女子?那凤缃算什么呢?祁筠心中冷笑,面色不改,笑吟吟道:“无妨,说来听听。”

萝浮见推辞不过,只好说了自己的想法,“尊上日常事务繁忙,却每日能抽出早晚一次来看望姑娘,此谓牵挂;尊上投姑娘所好,日常吃穿用度都是雁荡之丘内顶顶好的,此谓珍视;尊上性情凉薄,不苟言笑,可每日见了姑娘都眼笑眉舒,此谓青眼相待。”

或许早晚一次只是监视,投其所好的都是些不足挂齿的小事,看见她心情舒畅恐怕是在嘲笑她沦落到他手中。

祁筠这样恶毒地想,但心中又升起隐秘的期待,但愿他是真的对自己有情,至少这样,祁筠还能占据主动权。

她沉吟不语,屏退了萝浮。

趁着四下无人,秘密和惊陵展开了联络。

ps:“凡炙茶,慎勿于风烬间炙,熛焰如钻,使炎凉不均。持以逼火,屡其翻正,候炮出培,状虾蟆背,然后去火五寸。卷而舒,则本其始又炙之。若火干者,以气熟止;日干者,以柔止。” 出自陆羽的《茶经》。

架的很空,所以各种典籍,食物水果什么的不要考虑朝代问题。

第5章 炙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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