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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北境的贵族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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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临冬城便如火如荼地忙碌了起来,为北境贵族们的到来做准备。庭院里到处都是神色匆匆的佣人和侍卫。艾莉亚的母亲也忙得不可开交,给下人传递出无数道命令。她看起来精神多了,比艾莉亚刚到时要好。艾莉亚觉得这大概是因为朝会此等大事让她得以从失去瑞肯的悲痛中解脱出来。

“詹姆爵士藏好了吗?(译者:2333 笑死我了)”当侍卫通报说,他们已能看到大人们陆陆续续朝临冬城赶来,凯特琳朝艾莉亚问道。

“是的,”艾莉亚说。“在各位大人们离开前,他不会离开自己的房间。詹姆并不想挑事。此外,我也说服了我的其他跟班,把任何拥有兰尼斯特色彩的颜色和符号拿走。”

“很好。”凯特琳说。“若接下来的几日可以没有打打杀杀,和平度过,那真是太好了。”

“詹姆对北境贵族们也同样避之不及,这不是那些大人们单方面的态度。”

“这倒是实话。”她母亲叹了口气,望向她。“你选了件好裙子。”

“珊莎选的。”艾莉亚说着,摩挲了一下布料。裙子是蓝色的,前面绣着灰色的花朵,很是优雅得体。“我让她选一件低调不起眼的。”

“她的眼光很好。他们肯定认不出你来。”凯特琳说:“不过,若你不愿引人注目,我建议你把宝剑留在房中。”

艾莉亚眯起眼睛,“它们是我的,我不需要遮遮掩掩。”

“我知道,我没有把它们没收的意思。”凯特琳把自己的手覆上艾莉亚的,轻轻抓了下,以示安抚。“我知道罗柏今天让你监视波顿一家,以及其他的贵族。”

“您不认可我的剑么?”艾莉亚问,语气里隐藏着一丝尖锐。她觉得,母亲应该会说这太过危险。凯特琳夫人的保护欲一直很强,尤其是对女儿们。

“我不是这个意思,”凯特琳说。“但年轻小姐身上配着剑还是太不同寻常了些。那些贵族大人们已经对你议论纷纷了,别再给他们更多理由嚼舌根。”

艾莉亚咬了咬内颊。“您认为他们会议论我?”

这是个愚蠢的问题,他们当然会说三道四,艾莉亚从一开始就心知肚明。他们会说:瞧,兰尼斯特的养女回来探亲了。

“是的。”凯特琳说。“他们可能会说些风言风语。珊莎刚回来时,舆论也不友好。她在君临的时间比你短多了,而且也不是北境投降的原因,但他们依然痛恨她,痛恨她在南方呆过。有的人说,她是君临的间谍;也有的说她......已经被乔弗里玷污。他们当然不敢在大庭广众下宣诸于口,只在人后悄悄说,但我们都听到了。”

艾莉亚咬紧牙关。“是谁?我会让他们后悔的。”

“万万不可。”凯特琳说:“如果听到刺耳的话,或七大姑八大姨间的诳言,你绝不能被武器诱惑,诉诸于暴力。我们的目标是平静地度过这几天,别起冲突,记得吗?”

艾莉亚缓缓地颔首。母亲笑了,吻了吻她的额头。“无论你听到什么......都别往心里去。我们一个字也不会信的。你要明白,我们认识你,清楚你的为人,那些人不知道。”

艾莉亚重重地咽了几下。她隐瞒了这么多秘密,现在的她,还是家人们熟知的艾莉亚么?

母亲走了。不一会儿,北境贵族们开始陆陆续续抵达。他们骑在马背上,从东西南北各个地方前来赴约。有些家族的队伍大,有些小。艾莉亚把剑妥善地在房间里藏好,来到城垛上看着他们。她默默记下穿过大门的旗帜。里德、卡斯塔克、安柏、莫尔蒙、格拉芙、达斯汀、霍恩伍德。

效忠于史塔克的差不多有二十个家族,今日通通出席。里德家族最先抵达。姗姗来迟的那个?自然是恐怖堡的波顿家族了。

当那个印着剥皮人的旗帜映入眼帘,艾莉亚绷紧了身体。这就是泰温点名提醒她的两面三刀的家族。依泰温的性格,除非真的有理由怀疑,否则便不会在信里指明了。艾莉亚只需留点心眼,抓到他们一些把柄,罗柏便有理由好好质问一下这心怀鬼胎的一家。

波顿家其中一个随行的汉子在穿过大门时抬头看了她一眼。他举起手,稍微挥动了一下。他脸上挂着一个令艾莉亚不寒而栗的笑容,一阵激流穿过她的血管。

这个笑容似乎在说:我注意到你了。今天,你当不了影子。

——————

艾莉亚在大厅的桌子后方定住了。若要把侍从们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这是极佳的位置。人多且杂,她没有本事盯紧每个人,但至少,她知道波顿一家是重点关注对象。

卢斯波顿身边跟着十个手下。只有一个进入大厅,陪在主子身边。他是波顿队伍里最年轻的,也许只比罗柏大一点。他就是那位注意到城墙上的艾莉亚,并给了她那个意味不明的笑容之人。

现在,他还在笑,不过不是对着她。他正全神贯注地听着哥哥对属臣们的欢迎词。

罗柏起身,说:“非常感谢你们今日到此一聚。这一段时期对我家而言,是百感交集的。一方面,虽然雪没这么快止住,冬天却在远去。另一方面,我们中的很多人都在‘长夏之疫’中失去了至亲。我的心为那些失去家人的家庭疼痛着。无论逝去的是孩子、兄弟姐妹、还是双亲,都是无比沉痛的打击。死者不会被遗忘,望你们节哀顺变。”

“说得好!”人群中,有人赞同地喊出声。北境人纷纷附议。

罗柏入座,请领主们汇报情况,提出各自的担忧。大人们的发言多数是陈词滥调——冬日的艰辛、野人的侵扰,也有的是为来临的春天提出一些建议。罗柏耐心地倾听大家的发言,给出明智的指点和建议。他坐在桌前,运筹帷幄,熟练得仿佛生来就是这块料。在哥哥脸上,艾莉亚看不出他对北境现状的忧心(即使他肯定在暗地里烦恼)。若能看到此情此景,父亲一定会以他为傲的。

但罗柏不是艾莉亚关注的焦点,她担心的是其他的北境贵族。表面上看,贵族们对罗柏诗心悦诚服,但若是观察得仔细些,裂痕便无可掩盖。安柏家的一个儿子正冷漠地注视他,卡斯塔克在和旁边的人窃窃私语些什么。纵观整个大厅,反倒是波顿家那两个没有表露出任何不满。

这令艾莉亚起了疑心。提利昂告诉过她,世上有三种席瓦斯棋手:进攻型、防守型以及轻松在两者之间切换的顶级玩家。其中,令人捉摸不透的第三种玩家最为致命。

波顿一家令艾莉亚摸不着头脑,她不喜欢这种感觉。

两小时后,罗柏举手示意,让琼恩上前。他走到中央,转身面向贵族们。

“大人们,这对我们每个人都是艰巨的时刻,冬天总是难熬的。我知道你们中的很多人在夏日的战争中失去良多,我不希望再把你们卷入战争中,但我别无选择。曼斯雷德带着他的野人军队正雄赳赳地逼近城墙。我见过他们的军队,这是北境千年来面对的最多的对手。”

“若我的记忆没有出错,千年前的军队也被守夜人赶走了。”安柏家的一个人大声说。“这次有何不同?”

“因为千年前,单是坚守黑城堡的,就有千余人。”琼恩说。“而且,城边所有的城堡都有人守护。如今,我们加起来都凑不足百人。”

大厅里一时议论纷纷,声音四起。即使在黑城堡这样守备优良的地方,一百也显得太少了。

“我不会要求任何人披上黑袍。”琼恩说。“然而,极端情况下需要用极端的手段。我希望你们能站出来,为保卫家园尽一份力。今天,我听到好几个人提出对野人的担忧。有些人反应了村子被袭击、资源被掠夺、子民被杀害的惨况。此等种种,比起我们即将面临的大麻烦,只是冰山一角。若这个体量的军队穿过长城,北境会彻底乱套。所以,拜托诸位了,守夜人需要你,北境需要你。”

大厅里顿时鸦雀无声,大人们偶尔的挪动发出的声响格外清晰。很多人对南北战争的结果感到不快,想一战到底,一雪前耻;但极北方迎面而来的军队却使他们坐立不安。艾莉亚咬紧牙关,等待打破沉默的那个人。

“我认为琼恩雪诺说得对。”一个声音响起。艾莉亚诧异地看着走上前的年轻波顿男子。“看看你们这些人,心里七上八下,如坐针毡,竟无一个男儿。我们北方人是对付野人的好手,不是么?还是你们都忘了?”

“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雪诺。”格拉夫伯爵说。“你这是越俎代庖。”

艾莉亚睁大双眼。这人和居然和琼恩一样,是个私生子。他是卢斯波顿的私生子吗?恐怖堡的伯爵把私生子带上朝......奇哉、怪哉。

“其实,我现在是个波顿。”男子说,他的笑容变得更尖锐了些,但隐藏得很好,不易察觉。“我已经带着父亲的祝福,接受了国王仁慈的扶正。这里或许没有我说话的份......不过我仍看得出威胁所在。”他走到琼恩身边,用力拍拍他的肩膀。“就像我们这的朋友所说......守夜人不会强迫任何人披上黑袍。若令你们为难的是禁欲问题,大可放宽心。”

“我们听到了他的话,自己会作决定。”格拉夫伯爵说:“波顿伯爵,你该好好管管你的私生子。”

“遗憾的是,拉姆斯说得句句在理。”卢斯说:“长城已经屹立了几千年。若被攻破,它的威名便会从此扫地,再无震慑力。如此一来,北境就会陷入南北腹背受敌的尴尬处境。”他环顾四周。“北境的所有家族都该上交壮丁。”

这很不对劲,处处透露着古怪,艾莉亚想:他们也太拥护琼恩、拥护我们家了。如果他们果真暗藏祸心,那这么做一定有别的动机。抑或是他们在真心担忧长城的安危?

这倒有可能。也许他们愿意暂时按下不臣之心,待这个大危机过去后再发作。根据历史的经验,共同的敌人是团结敌对家族的好方法。野人大军自然算得上强大的共敌,不过......

“我赞成波顿伯爵的观点。”罗柏说。“这是关乎北境存亡的重大事件。我不会逼迫任何人交人,但请想想你们的家人。”

大家沉默了片刻。接着,安柏伯爵站了出来。“我们将为卫城大计提供人手。”

“我们也是。”达斯汀伯爵说。“能给多少给多少。”

”好吧,”格拉夫伯爵不情愿地说:“我们会给人的。”

接二连三地,各大家族都宣誓在两周内献出人手。波顿家的私生子似乎对事态发展感到满意。他拍了拍琼恩的肩膀。“我也会到北边和你并肩作战,我也想杀几个野人呢。”

“我们欢迎您的援助。”琼恩说:“不好意思,您叫......”

“拉姆斯波顿。”拉姆斯伸出手。“我也是最近才摆脱了雪诺的姓氏。能遇到另一个北境私生子真不错,我们是同道中人。”

艾莉亚的目光从拉姆斯流转到卢斯身上。他们的脸部表情没有任何异样,似乎单纯在为征兵获得的广泛支持感到满意。她察觉不出什么隐秘的动机。

他们这步棋下得很有水平,滴水不漏。

——————

下朝后,大伙儿开始着手准备当晚的宴会。北方贵族们在临冬城的庭院里流连。艾莉亚混迹在人群中,窃听着他们的对话。多数的话题还是很保守的,比如朝堂上的事、野人的威胁。但有些人直抒胸臆,认为罗柏太嫩,处理事情不够老道,也有一些人对临冬城与兰尼斯特的休战表示不满。卡斯塔克对史塔克家的妥协尤为不悦。她默然聆听着他们的牢骚,没有质问或反驳,全程不出声。她得保持低调,不引起注意。

有一次,她路过两名安柏家的人,听到他们提起她的名字。

“站在角落里的是艾莉亚史塔克吧?”其中一人说。

“那是艾莉亚史塔克么?”另一人回复:“我几乎认不出她了。你说,她在这做什么?”

“谁知道呢?也许泰温公爵放她回来了?”

“哦,我可不觉得他会这么好心。他大概是派她来监视北境的。”

“监视?对自己的家人?不会吧......”

“并无不可。你想想,她在君临待了四年,大概已经被狮家洗脑了,还会记得自己的娘家么?”

艾莉亚感觉一阵怒火在胸膛里燃起。她下意识把手伸向藏在身上的小刀——这是她唯一留在身边的武器。但她压制住了这种欲望。不,她不能在这大打出手。别人的闲言碎语无关紧要,她必须按耐不发。

这跟她在南方的日子有异曲同工之处。有时,她动不了一些恨得牙痒痒的人,比如死亡清单上的乔弗里和瑟曦。这种时候,取胜的关键是足够的耐心。若这些嚼舌根的家族真的是叛徒,届时,她会好好地收拾他们。

然而,别人的质疑仍令她心情沉重。在晚宴上,她觉得很不舒服,仿佛一举一动都被紧密监视着。大家逐渐开始关注起奈德史塔克从南方归来的次女——她就是罗柏投降的罪魁祸首。她感受到他们灼热目光里的不信任。注视着窃窃私语的北境贵族们,艾莉亚想:他们难道是在讨论我?

珊莎微微挤了一下妹妹的手臂。“没事的......”她低语:“你只要记住,他们说的都是错的。”

“也不全是错的。”艾莉亚回复:“泰温公爵确实以我为要挟,使哥哥停战。”

“错在他,不在你。”珊莎说。

艾莉亚点了点头。“母亲说,他们也曾这么议论你。”

“是的。”珊莎说:“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议论声止住了。放心吧,等他们耍够嘴皮,就不会再谈论你了。”

呵呵,贵族们对我保留最后一份客气,是因为他们对我将嫁给詹姆兰尼斯特、成为兰尼斯特女主人的事尚不知情,艾莉亚想。此消息一旦抖出,他们会恨我一辈子,再不会再把我视作自己人。从此,我在他们眼中便是狮家的人,是仇人了。

她狠狠地吞了一下口水,继续把盘子里的食物推来拉去,象征性用了点,食欲全无。母亲的建议是对的,她确实应该把宝剑留在房里,这是最保险的做法。因为,在那一瞬间,她无比想要和什么人大干一场。

————————

酒酣耳热之际,男人们开始醉醺醺地畅所欲言。紧张的气氛,加上酒精这个催化剂,让人容易忘形,说出不该说的话。因此,即使艾莉亚很想在晚宴后回到房间,却强迫自己留下,在庭院里游荡。她认真地偷听贵族们的对话。其中是否暴露了对罗柏的不满情绪?有没有人怀揣着不臣之心?

安柏家的很多人把他们对兰尼斯特的仇恨直言不讳。他们痛恨罗柏的决定,不愿对狮子们卑躬屈膝。

“我们的北境之王只撑了一年,”其中一人说。“他投降的速度比托伦史塔克还快。”

“托伦至少是在巨龙的威胁下屈膝的,”另一个人说:“我们的国王为了一个他妈的女孩举白旗,真有出息。”

艾莉亚没有和他们正面交锋,亦没有拔刀相向,而是默默把听来的话藏在脑海里,以便之后和罗柏汇报。

这些人绝对不敢——也不会这么说她父亲。他们因为奈德在罗柏起义中的胜利对他尊重有加。当乔弗里把他监禁、冤杀,他们可以为他揭竿而起。可若罗柏在觐见皇帝时丢了性命,又有几个人会为他报仇呢?

仇大概是会报的,但他们只会把哥哥的死当做幌子,成为他们开战的借口,艾莉亚想。

她漫步到屋里避寒。有时,人们喜欢在安静角落里讨论造反大计,在走廊里巡逻一番指不定会有收获。她希望能撞见几个波顿家的人。

但她撞见的却是卡斯塔克的人,他们站的地方离詹姆的住所很近,近得有点危险。

“我不想再问一遍。”卡斯塔克的其中一人对艾莉亚的护卫恶狠狠地说。护卫们正尽忠职守地守在詹姆房外。“你们到底是谁的人?”

就说是史塔克,艾莉亚想:拜托了,就撒个谎,说是史塔克吧。

护卫们没有撒这个识时务的谎,他们一言不发,令卡家人怒火中烧。艾莉亚听到宝剑出鞘发出的刮声。她咒骂了一句,大步上前,挡在四个卡家男子和护卫中间。

“他们是伺候我的。”她直截了当地说:“你们退下!”

领头的男子惊讶地眨眨眼。他醉意不浅,似乎过了好一会儿才看清眼前人是谁。“艾莉亚小姐,”他小声说:“我们不知,您在南方竟然还留了北境人在身边。”

“那你现在知道了。”艾莉亚说:“你想要闹事的话,还是另找他人吧。我们临冬城不需要打斗。”

那男子摇摇头,指了她一下:“不......你不可能留着北境的人在身边,这不合理。你都在南方呆那么久了。”他瞟了艾莉亚身后的护卫一眼。“这些是兰尼斯特家的人吧?”

“他们是我的护卫,”艾莉亚说:“你不会真以为我是独自一人到北方来的吧?看来你比我想的还要醉。”

“狮婊。”后面的男子嘀咕。

艾莉亚给他甩了一个眼刀。“你要不要重复一遍?我好像没听清。”

“你听得没错。”他回复。那人酒气上头,已经直不起身子了。他这种状态,只要艾莉亚瞄准他的腿,来一下狠的,他必败无疑。七神在上,她多希望宝剑就在身边。

“这不重要。”领头的卡斯塔克说。“若他们是你的护卫,我想知道为什么他们守的是这扇门......而不是你。”

艾莉亚紧绷着下颚。她想象詹姆站在门后,紧密聆听门外动静的样子。他们看不见他,若是看见了,怕是会兵刃相向,血溅三尺。届时,她就得参与到混战中。若她为了兰尼斯特杀了哥哥的属臣,肯定会引起众怒。但卡斯塔克若真的把詹姆干掉了,国王(确切地说,泰温)就会向北境宣战,刚恢复元气的北境恐怕又得陷入战争的泥潭。

“止步,回去吧。”她憋出这句话:“这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要耍酒疯,请另选他处。”

“让开。”那人说。

“我可不听命于你。”

“让开。”卡斯塔克缓缓拔出剑。剑尚未出鞘,艾莉亚便已眼疾手快地掏出小刀,贴在他喉咙上。

“你是在对我拔剑么?”艾莉亚问。“还是我误会了什么?听着:我是临冬城的史塔克,是临冬城之主的妹妹。在我的地盘上对我兵刀相向,可是要判死刑的。”她的声音冰冷如霜。“不过我知道你不是有心的,只是喝高了,一时鬼迷心窍。我能体谅你的难处。所以,我在此建议,你们还是尽快离开。免得我哥来了,你们百口莫辩,嗯?”

“这个提议绝妙之至。”

身后蓦然响起的声音令艾莉亚打了个冷颤,居然是卢斯波顿。天啊,他真是神出鬼没。

“我知道,卡斯塔克一定想为他们的失礼表达一下歉意。”卢斯说:“他们竟然在这对您发号施令,实在是逾矩了。”

领头的卡斯塔克瞪了他一眼,可还是低下了头颅。“是的,我的小姐,刚才是我们的不是。我们只是在发酒疯。”

“很好,哪凉快哪去吧。”波顿伯爵断然说。

当卡斯塔克一行人走出视线,艾莉亚缓缓转身,面向卢斯波顿,脑海里警铃大作。波顿一整天的举动都太反常,不得不防。“多谢了,我的大人。不过您大可不必替我解围,我已经处理好了。”

“啊,我知道艾莉亚小姐的能力。”波顿伯爵说:“但您也得保持冷静。对兄长的旗人动粗可不是明智之举,对吧?”

“我只是在劝架,避免冲突发生,没有别的意思。”艾莉亚攥紧了她的匕首。“谢谢您为我同父异母的哥哥说话,您真......好心。”

“这跟好心可没什么干系,我只是在做必要的事。”波顿伯爵说。“守好绝境长城是北境人责无旁贷的使命,对七国的安危至关重要。您父亲若健在,肯定也会那么做。”他低头望她。“是什么风把您吹回家了,艾莉亚小姐?”

”我的幺弟死了,我必须回来看看。”艾莉亚说。

“而泰温公爵......就这么让你离开了?”

这一定是什么拐弯抹角的测试,艾莉亚想。他在试图从我这挖出信息。但他的目的是什么?他在玩什么游戏?

“因为泰温公爵知道,我会回去的。”艾莉亚说:“他知道我不会为了一己私欲损害兰尼斯特和史塔克之间得之不易的和平。”

“那他还挺了解你的?至少,足以放你回家。”他低下视线,目光流转过她手中的刀。“而且还让你持有武器。”

“泰温兰尼斯特对我有几分了解,又与你何干?”艾莉亚反问。

“确实不是我的事,”卢斯波顿回答:“我只是有些好奇。”他鞠了一躬。“失陪了。”

他兀自走开,留下艾莉亚独自伫立于庭院边缘。当他终于走远,艾莉亚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她的双手在颤抖。

抵达临冬城至今,波顿一族没有做出任何可疑的举动。目前还没有。

那究竟为什么,每次他们开口,她都直觉般感到危险气息扑面而来?

第34章 北境的贵族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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