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检室外二人一起趴在案桌上，裴见微接过崔霁月手上递来的放大镜，她俯下身，将那放大镜凑近残肢的截面，屏息观察片刻后。

她回头看向盯着她等待结果的崔霁月，有些无奈地冲他摇了摇头，以叹息的语气说：

“残肢切口的横截面确实不一样。”

她说着，踱步到张贴满线索的黑板前，在两期案子间的连线处，画了一个大大的叉。

“本来我们以为只有一个凶手，现在都有了模仿作案。”

裴见微依靠着案桌，懒散的伸着疲惫的脖子，疲惫地仰头。

另一人本欲上前替她按按肩，但想及男女授受不亲，只能沉默地收回手与上前的步子，唤来侍女，替他为她垂肩。

她看着摇曳的烛火下那人的侧脸，面上挂上了一副玩世不恭的表情，想调戏正经的那人，让他来按，可犹豫了片刻，女子的矜持终究占了上风，她瞥开眼睛，不语地看向窗外，只将小巧的耳朵暴露在那人的视线里。

那耳朵上蔓延的绯红，却分不清是是跳动着的烛光，映照的影子，还是少女的情愫。

二人皆垂眸不语，外面却突然传来了巨大的吵闹声，二人跑出去看，却看到一个男子被侍卫扭着胳膊送了进来。

裴见微快步走了过去，接过了递过来的刀，她打量了一下刀，锯齿状的形状让她感到熟悉，她移步到桌畔，将那刀的锯齿与崔霁月手上的尸块贴合，竟完美地嵌合起来。

“这在哪找到的?”

二人异口同声地开口问道，听到是在男子后院里找到时，她有些踌躇不定地看了一眼男子矮小的身体，案件中有一个高挑的女性受害人，这人明显够不到这个身高。

想着，她看向经验丰富的死对头，却见他也眉头紧锁，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她轻叹了一口气，崔霁月听到这声，立刻从冗杂的思绪里抽出身来，他顿了顿，下令道：

“将他带进审讯室，受审吧。”

——

昏暗的审讯室里，看着那人宁死不开口的嘴硬样，被耗了许久的二人，一个有些疲惫地捏了捏眉头，另一人则准备拿起杯子喝水，但在他抿上一口后，突然感受到手上杯子的触感不对。

他低头看去，发现这杯子不是他的，那湿润的杯沿上还印着浅淡的口脂印，正巧是他唇碰上的地方。

刹那间他的脸通红，原本微凉的茶水也在他的嘴里变得滚烫起来，他因水呛了起来，裴见微被这咳嗽声惊醒，有些疑惑地看了身旁那人一眼，那人立刻假装正经不语，她只能犹豫的收回目光。

面前的人依然不语，她冷脸将那人手上的链条拖拽着，把他的头撇向行刑房的方向，故意让他的耳朵清楚地听到行刑房里，犯人的尖叫与求饶声在狭窄的走道里环绕，她用脚点地计算着时间的流逝，在察觉到那身躯微微颤抖了以后。

她又故意磨磨蹭蹭地将那人往回拉，终于在难耐的嘶吼声与浓郁的铁锈味，里他忍受不住的哭喊了出来；

“我什么都说，不要再折磨我了。”

裴见微拉开椅子，抱臂在一旁等待着，犯人痛哭流涕地说出了这起案件；

“我就是讨厌女人，所以杀了她们。”

冷笑一声，这明显是敷衍的回答，她有些不耐地打算上前去踢他一脚，却及时被崔霁月拦了下来，看见他不赞同地摇了摇头，裴见微及时的收回了腿，怒气冲冲地退到了一边。

她快速拿过崔霁月手上的尸块，将它甩到了桌子前，指着上面明显的男性特征说：

“这可是具男性尸体，而非你说的女性。”

“你是在说假的证词吗？”

她说着，抽出崔霁月腰间的剑，借着微弱的日光，反射出刺人的冷光，她将剑指向那人，挑起那人不断落下汗珠的下巴：

“说假证词可是要斩头的。”

就这样对峙着，仵作匆匆走进来，在崔霁月耳边耳语了几句，他顷刻间就皱眉，将裴见微拉出了审讯室。

她被打断审讯，正是不满，却看见一贯风轻云淡的死对头，面色竟然格外凝重，他将手中证据的鉴证单，拿给裴见微看。

眯起眼打量了一阵后，她惊诧地意识到，这人只能对得上一起案件，那就是最后的男尸案，前面的案件依然是悬案。

对着这乱入麻的案件线索，实在让她感到头皮一阵发麻，无力感陡然从心中升起。

那些女子的惨状历历在目，她的眼角湿润了起来，手却突然被另一只温暖有力的手握住。

她抬眸看，身旁是崔霁月鼓励安抚的眼神，她破涕为笑，心下的冷意被暖流覆盖。

或许有他在，一切的难题都会迎刃而解。

——

走进了案发现场，她再一次仔细检查了上面喷溅的血迹，却发现那些血迹的方向并不对，男尸生前不像是被谋杀，反而是反抗不过被杀害的。

二人心知肚明对方内心的答案，继续向里走，有一处被杂草掩盖起来的洞穴，她正要掀开那杂草，却被崔霁月用剑穗抽了一下手腕。

她又好气又好笑地让他去揭，内心确实感慨，他确实践行了他地承诺不让她受一点伤。

走进去后，二人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是一根根红绳记起来的一张张泛黄的纸。

走进拿起一个细看，上面写着的正是那些女子的名字，打头的是时间，落款却并非真名，而是各式的化名。

“你觉得这像什么？”

她听见崔霁月凝重地问。

“像杀手接案子的地方。”

她这样回道，可语气确是十足的沉重，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