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初,火伞高涨,炎威如炽。
冷府的凉亭内一片喧嚣,一堆衣着华丽的公子哥们簇拥着一个身着青色素衣的妙龄女子。
公子哥们争先恐后,笑容谄媚,而那着青衫的女子却因闷热而倚靠在桌角,提不起什么精神来。
“昭昭,昭昭,看看我的白玉簪!”
“昭昭,别理他,看我的看我的,我昨夜在祝城的八宝楼替你寻来了个稀罕玩意儿——东海夜明珠,你看看喜欢不喜欢?”
“昭昭,别理他们几个登徒子,看我的看我的,我给你寻来了江洲第一绣娘绣的落梅图!”
“看我的!”
“你滚开!”
“我先来的!”
昭昭看着这些王孙公子,只觉兴致缺缺十分疲乏。
自她及笄那日起,每日上门讨好她的人都快要踏破这冷府的门槛,皆不过因为她是冷府唯一的嫡女罢了。
这些人看似是在讨好她,实则不过是喜欢这冷家的皇亲身份。
除此之外,昭昭的外祖家轩辕氏执掌神兵阁,专制神兵利器,可以说是一个巨大的兵工厂,负责为赵国军队制造兵器,时而也接一些江湖门派的散单。
“好啦,大家都安静一下,这些啊,我都不感兴趣。”冷昭昭连眼都舍不得抬一下。
“那你告诉我喜欢什么,我去给你寻来!”
“我也可以去寻!”
“我也是!”
王孙公子们七嘴八舌聒噪不止,无一不是想讨好昭昭。
“我自小长在轩辕家,与一般的名门淑女大不相同,别家的姑娘许都喜欢一些金器首饰,绣品名画,而我却只对那神兵机阔感兴趣,若是各位能有幸寻得,自然能成为昭昭的座上宾。” 冷昭昭轻笑道。
回眸一笑百媚生,说的应当就是昭昭这样的女子。
这三分的笑意戛然而止,是那样恰到好处勾人心弦。
“昭昭,你等我,我这就替你去寻!”王公子率先向昭昭表态。
“我也去!”
“我也可以!”
冷昭昭看似面若桃花,内心对这群公子哥们却只有厌恶。
她扫视一周,习惯性的假笑着,行礼道:“那昭昭就先谢过各位公子了!”
公子哥儿们争先恐后的离开,生怕落人下风。
“小姐,这都已经是今天来的第三波人了,这些个公子哥儿们,可真难缠呐!”昭昭的贴身丫鬟莺时无奈摇头,小姐不累她要都累了,这每天络绎不绝的,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不过都是些虚与委蛇的,为了我冷家的门第和轩辕家的神兵阁,他们可真是什么嘴脸都做得出来。” 冷昭昭拿起手绢轻轻擦了擦手边的长剑,提剑而起,指向右手边的一棵大树。“哪个不长眼的,敢在这里听本姑娘的墙角,还不快给我滚出来!”
昭昭眼神凌厉,气势逼人。
“大大大,大小姐,是奴婢,夫人有请!”蔷薇行礼的手直打哆嗦。
这上京城内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她们家的大小姐是个蛇蝎美人,不光武功高强,那些吓唬人的手段怕是都直逼诏狱的掌事,沈家大公子沈肆沈都尉了。
“哦?无事不登三宝殿,姨娘寻我做甚?”
“奴,奴婢不知,夫人只说请小姐去前厅议事。”
“知道了,退下吧。”
“是,是是,大小姐。”蔷薇松了一口气,只想快些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慢着!”冷昭昭将蔷薇喝住,并慢慢逼近蔷薇。
“大小姐还有何吩咐?” 蔷薇被昭昭骇人的气势所迫,吓得直打哆嗦,本能地退后一步。
昭昭不怒反笑,一双杏眼直勾勾地盯着蔷薇幽幽道:“怎的吓成这样?本小姐有这么可怕吗?”
蔷薇牙关打着哆嗦,眼神飘忽不定,不敢直视昭昭的双眼,声音颤抖道;“没,没有,小姐和善,对我们下人从来都是极好的,奴婢怎的会害怕小姐呢?”
“下次别让我再看见你这晦气的模样,滚!”昭昭话音才刚落,蔷薇便头也不回撒腿就跑。
至于蔷薇为何怕成这样,那得从昭昭十五岁那年开始说起了。
那年昭昭刚及笄,侧室钱夫人便坐不住了,买通昭昭身边的婢女对她下了迷药,欲让自己娘家家姐的庶子将她玷污。
女子嘛,最重要的就是名节,待到东窗事发昭昭不得已只能下嫁,这样一来等过几年自己生了儿子,也能真正名正言顺地得了冷家的掌家之权。
哪知昭昭抵死不从,不惜刺自己大腿一刀,清醒过来,忍着巨大的疼痛,而后又用一把贴身的匕首,刺瞎了那庶子的一只眼。
当时此时轰动了整个上京城,还是由她的外祖父,先帝亲封的安国侯,神兵阁阁主轩辕朗出面与那家协商才将此事平息了下来。
可这事情还没完,传闻后来昭昭将那名被买通的婢女吊在房梁上,一刀一刀将她慢慢折磨至死。
整整十二个时辰,在庭院里,都能听见那婢女的声声哀嚎。
自此事之后昭昭的威名就冠绝整个上京,蛇蝎美人的称号也由此得来。
上京城里有一段十分有名的童谣——镇抚真阎王,巡抚活判官,冷家有一女,地府占一番。
就算如此,仍有不少不怕死的王孙贵族,上赶着拜倒在冷昭昭的石榴裙下。
只是没有一个,是她看得上的。
“不知姨娘寻我来所谓何事?”昭昭敷衍着,在前厅随便找了张椅子坐下。
冷柔一脸不服气,恶狠狠的望着昭昭,咬牙切齿道:“父亲都说了立时要将我娘扶正,你怎得还叫姨娘?”
昭昭懒得与她一般见识,连看都懒得看她,只冷哼一声道:“即未上族谱,又未听闻父亲立下手书,不过是姨娘的一面之词,庶妹你难道不觉得好笑吗?做不得数的。”
她太知晓她这庶妹的弱点,只轻飘飘一句话,便惹得冷柔吹胡子瞪眼。
“一派胡言,要不是你仗着自己是安国侯的外孙女,不许冷家族人将我娘记上族谱,又怎会是今天这般光景!”冷柔气的直跳脚道。
“哦?我娘亲怎会难产而死,你我心知肚明,姨娘的这些小九九我也不是第一天见了。”昭昭抬眼冷冷盯着钱氏,而后又对着冷柔轻蔑一笑:“我劝你们娘两以后还是收敛一些,别叫我抓到什么把柄。不然的话,我怕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钱氏依旧虚伪着装出一副老好人的模样:“昭昭啊,这过完新年,你就二十了,也早到了该婚配的年纪......”
“这些事就不劳姨娘费心了!”钱氏话还未说完就被昭昭打断。
“这次啊,是门极好的亲事,不是要你下嫁寒门,也不是去做填房,是那张侍郎的幼子,比你还要小上一岁,你父亲昨日就已经在与张家议亲啦。”钱氏虚情假意的面目,在昭昭眼里十分恶心。
昭昭早就看破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姨娘就不必在我面前演戏了,张家主母是你家二姐,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我绝不会嫁!”
说完便拂袖而去。
冷柔看着飞扬跋扈的昭昭心里很不是滋味,同为冷府的小姐,为何她就可以这样肆意妄为,而自己平日里向来谦和恭顺,在那群上京城官宦小姐们组织的宴会上却还要被人看不起,遭人白眼!
“娘亲,这冷昭昭当真如此胆大包天!连父亲的意思也敢违抗?”冷柔不解。
“管这小贱蹄子如何谋算呢,反正你父亲已经应了这门婚事,事情便算是定下了,等到时候下了聘礼交换了庚帖与聘书,她是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钱氏笑得阴险,仿佛已然胜券在握。
“对,待她嫁进张家,再让二姨母好好治治她这一身的臭毛病!”冷柔笑得好似个得志小人。
这边,冷昭昭气得在房间里直摔东西。
“贱人,贱人,贱人!”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昭昭不答,继续摔着。
“小姐,别摔了,消消气,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钱玲这贱人竟然跟张家勾结,要将我许配给张止那个没用的东西!”昭昭气得直哆嗦。
“啊?那可如何是好啊小姐,这张家主母是钱姨娘的二姐,你嫁过去,怕是不会有好日子过了!”
“呼,呼,呼,容我想想。”昭昭大口喘着粗气,显然是被气得不轻。
但她很快设法让自己冷静下来,毕竟这不是第一次与钱氏交锋,她那些个下作手段,昭昭也是知晓的。
不出片刻,昭昭鬼精灵地转了转眼珠子,仿佛已经胸有成竹,边收拾包袱,边冲莺时道:“事到如今,只能先逃回轩辕山庄再做打算了,外公肯定会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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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昭怕在外不便,和莺时都换上了男装。
“莺时,你确定是这个方向吗?怎的走了这么久还没看见官道?”
昭昭带着莺时,坐在马背上四下张望,周围都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石子路,荒无人烟,连只鸟都看不见。
又行了几里地,才见一个茶摊。
昭昭实在是渴得不行,便招呼莺时下马,走向茶摊又给老板扔了二两碎银。
“不用找了,给我们上一壶你这里最好的茶!”昭昭将马拴好,用手扇着风,寻了一张空桌拉着莺时坐下休息。
茶棚里坐着几个五大三粗,凶神恶煞的汉子,见有人进入茶摊,便对着昭昭和莺时上上下下的细细打量。
“看什么看,再看挖了你们的眼珠子。”昭昭故意粗着喉咙吼道。
其中一个大胡子仿佛被惹恼了,拍着桌子便要提刀而起,却被带头的给生生按了下去。
只见茶摊旁停着一辆华丽的马车,看那上面的纹样,好似是官纹!
想来应该是朝廷哪位大人的车架。
一位身着青色狼头服的小哥,将车帘拉开一半把茶杯递了进去,道:“大人,喝口茶润润嗓吧!”
车帘半掩,昭昭看不清车内人的模样,好奇的探了探头。
“咳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传入昭昭耳中。
“王朗,还有多远才到上京?”
此声清风朗月,虽只是小声交谈,昭昭却凭着内力,听得一清二楚。
“不到半个时辰。”
“那还是快些启程吧,免得夜长梦多!”
他话音刚落,还未等昭昭反应过来,周围那汉子便抄刀而起,将马车团团围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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绵绵:昭昭大小姐果然财大气粗,喝茶都不用老板找零的!
昭昭:那还不都是你写的,是我不想要的吗?
第1章 路见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