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人践瞳孔骤缩：“你没有交易的诚意。”
他皱眉，冷笑：“杀了尼兹？我杀不了，他手里握有秘密武器，必要时，可以和整颗星球同归于尽。”
越人践的算盘，时顷明白。
他想以解开今晚的杀局为条件，换一个筹码。
如果协会和疯羊帮的斗争中，尼兹获胜，他便仍是疯羊帮二把手越人践。
若是协会获胜，他就会在时顷的帮助下，变成另一个与疯羊帮毫无关系的人。
算盘打的响亮，时顷却不会配合。
她清晰地告诉越人践：“这是唯一的条件，无论是协会，还是疯羊帮，都不会给你摇摆的可能性。”
“你只能选择，我，还是尼兹。”
说完，时顷再不停留，跟上即将消失在视野的污染者。
她扫了一眼光脑，无新消息传来。
按理说，如果顺利，安娜应该已经赶到。
看来越人践没有说假话，尼兹确实困住了安娜和金小竺。
那么之前，等安娜来解决污染者的打算，就不能继续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直处于澄石的复刻光线下的污染者，越发暴躁不安。
沿街被砸的门户中，人们的尖叫声四起。
十九号边缘星的夜，不再安静。
时顷驻足，慢慢抽出带出门的短刀。仍是朗星的那一把，她再次借来了它。
说起来，也算是老朋友了。
时顷没再耽搁，引鳞片之力流向刀尖，顷刻间，浅淡的碧绿色出现，且逐渐变得浓郁。
为了不引起更大的骚乱，她打算让污染者一击毙命。
鳞片力量的碧绿色不断充盈、叠加，就在时顷准备一跃而出，插向污染者之际，突然，一个冰蓝色的球形保护罩出现。
她暗暗发力的双腿一滞，回头，看见跟上来的越人践。
他的表情冷淡，一步步朝她走来。
“暗处的杀手，我之前就解决了，不必如此小心翼翼。”
时顷朝背后藏起短刀。
即使知道对方看不见鳞片的颜色，她还是下意识这么做了。
越人践停在时顷身侧，偏头看她：“我同意交易的一部分。”
“我配合你杀尼兹，且今晚配合你，杀芙蓉。”
交易谈到这里，才是今晚两人都能接受的底线。
时顷默默收回鳞片的力量，并收起短刀。
精神力无法引至身体外部，若要与越人践配合拿下污染者，得花一番功夫了。
“可以，我同意。”时顷回答他。
与此同时，污染者发现了不再遮遮掩掩的两人，朝他们怒吼着扑上去。
时顷朝右闪身，越人践则朝左。
二人一躲开，污染者扑了个空，重重撞在墙上。
时顷趁起还未转身，引精神力至右脚，高高跃起，再至其头顶重重劈下。
污染者晃了两下，没倒。
果然，她的精神力和安娜相比，还存有一定差距。
时顷立刻转换目标，重新引精神力至右手，朝着污染者脖颈砍去。
被砍中位置，尖刺断裂，污染者发出嘶吼，断口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正在快速愈合。
时顷灵活闪开污染者的攻击。
一直跟在她身后不远处的越人践同样移动位置，配合她，始终将她圈定在冰蓝色保护罩范围内。
时顷再次劈砍相同的位置，颈骨发出断裂的声响，污染者的头颅整个垂向身后，从正面看，像一具怪异的无头女尸。
下一秒，污染者猝然倒地，四肢仍在小幅度挣扎，却一时半刻站不起来了。
这个时候，应该上火焰枪，完全毁灭其肉身。
可是，时顷手里没有。
她回头，看了越人践一眼，两个人第一次配合，他没有出现任何背刺的举动。
时顷知道自己不会被传染，越人践却不知。
如果他刚刚中途撤回意识进化者的精神力保护屏障，而时顷又只是一个普通的二级躯体进化者的话，她很有可能被传染。
进而导致精神力失控，与堕落。
一场战斗下来，越人践呼吸微乱，看到时顷的目光后，他道：“你的同伴一时半会过不来，尼兹派了大量的人，只为了拖住他们。”
时顷垂眸，看向伤口逐渐自愈的污染者，引精神力至右脚，再次踩断它的脖颈。
“不用火焰枪，直接烧行吗？”时顷问。
越人践抿了下唇：“你边烧它边跑？”
时顷瞥他：“要不是你们疯羊帮拦住了人，我至于问这种问题吗？”
越人践：“我以为，我们已经是合作方。”
言下之意，他不是疯羊帮的人，他现在算是时顷留在疯羊帮的卧底。
这个说法时顷没反驳，也没认可。
到目前为止，她对越人践的信任仍然是0。
或者说，到尼兹真正死亡的那一刻前，时顷都不会真的相信他。
他藏起来的东西太复杂，可以让他抛却疯羊帮二把手的权利、财富、地位，而选择去做完全的另一个人。
相信越人践也清楚，时顷会同意给他安排的身份，必定只是一个一无所有的普通人。
如此违背人性的选择，谁会信？谁能信？
时顷时不时给污染者补上一击，还能中途休息。
越人践却一直撑着精神力保护屏障，一刻也没停止。
直到金小竺狼狈的赶来，越人践闪身，躲入暗处。
“时顷……时顷？”
“我在这儿。”时顷回应。
金小竺扛着火焰枪，抱着压缩盒，跌跌撞撞跑来。
“我……我……来了……”他喘不上气，腿也软，把手撑在双膝上，闭眼深呼吸。
再睁眼，吓了一跳：“污染者？”
“你打的？你怎么不等我啊！”
金小竺赶紧把身上的火焰枪和压缩盒甩下，撑起精神力保护屏障。
时顷看他满头大汗，嘴唇都白了，于心不忍，道：“要不，别勉强了，都这么长时间了，我也没被传染。”
不出所料，被瞪了一眼。
金小竺喘着气坚持：“你搞快，烧了它，再把其携带的污染物质压缩收起来。”
时顷动作飞快，做完一切。
金小竺一屁股坐到地上，又赶紧往起来爬：“还要回去，安娜还被困着呢，我得起来……”
时顷轻拍了一个他的肩膀，本意是安慰，结果一巴掌把人拍回了地上。
她默默收手：“不用着急，我让赞高带着A组行动队赶过去了，我们回协会等安娜就行。”
金小竺又爬起来一半的气泄了：“你怎么不早说啊，累死我了，跑死我了……”
过了一会儿，等金小竺气匀了一些，时顷把人一把提起来。
“走吧，先回我家，再开车回协会。”
金小竺腿软，求饶：“你不能把车开过来接我吗？”
“不能。”时顷回眸，扫了一眼越人践的藏身之处，对金小竺道，“不顺路。”
这时，光脑提示有新消息，时顷扫了一眼，放下心来：“安娜说，已经和赞高汇合，问要不要来找我们。”
时顷单手回复：不用，已经处理完污染者，协会见。
金小竺伸长脖子，看时顷回消息，末了，咂摸了一下嘴巴，小声抱怨：“她怎么不问我呢？”
时顷瞥着金小竺额头还没消下去的红印，认真回答他：“可能是准备打你一顿的想法还没消失。”
她好心提醒：“一会儿见到安娜记得表现好点儿。”
金小竺张大嘴巴，黑框眼镜可怜兮兮地挂在鼻梁中段：“啊？还要打啊？”
回到家，时顷把金小竺扶进车里，先坐着。
她则上楼，告诉三个孩子：“没事了。”
朗月被朗星抱在怀里已经睡着，艾希娜默默留着眼泪。
时顷轻声道：“我现在要回协会去，夏塔……夏塔的后事，我明天一早回来，带你们去办。”
艾希娜红红的眼睛看向时顷，带着微弱的哭腔：“谢谢大人。”
时顷摸了一下艾希娜的头顶。
这个乐观坚强的女孩的人生，太苦，只希望以后能多一点甜。
时顷看向朗星，他朝她点头，一副大人模样地保证道：“大人，你去吧，我一定会照顾好她们。”
窗外的星星还在，时顷曾看见的格外明亮的那一颗也在。
她微微颔首：“我走了，有事让机器人快快联系我。”
……
回到协会。
安娜等在门口。
看见时顷立即问道：“没事吧，我们被困住了，根本赶不过去，你一个人和污染者周旋了多久？”
时顷刚要说没多久，一旁的金小竺插嘴。
“她可厉害了呢，我去的时候已经——”
时顷踢出一脚，成功终止了金小竺的告状行径。
安娜要追问，被时顷带跑偏：“你们那边遇到什么事了？”
“呼！疯羊帮在必经之路埋伏了人，一群人围上来，也不出手，就这么围着我们。”安娜说起来，又生气了。
目光触及偷偷摸摸跟上来的金小竺，送出一拳。
“那些人全都是原始人，我也不能打死他们吧，就被困住了，烦！”
金小竺捂着再度负伤的额头，憋不住了，拦在两人前头，质问：“什么意思，都打我？！”
安娜白他一眼：“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为了找你，我们耽搁了时间，至于被疯羊帮抓住机会，摆这么一道吗？”
金小竺愤愤不平：“我是生病了，又不是故意不接光脑。”
“那你为什么病了？”安娜伸出手，揪起金小竺的耳朵，“呵！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大晚上不睡觉，跟踪我和丁棋，我们约会，你盯梢？”
“你凭什么啊？嗯？”
金小竺偏着脑袋，跳脚：“痛！痛啊！别揪了！你别揪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