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是的，现在没人能证明杨李说的都是真的。但也没法证伪。”白穹说，“我建议你找当时活着回来的两个私下问问，或许会有线索。我这边尽量帮你拖久一点，你抓紧时间。”

“白穹，你觉得杨李说的是真话吗？”裴昊问。

白穹思考了一下：“不完全是。但我倾向于认为撒谎是为了自保。”

“或是掩盖罪恶。”裴昊说。

白穹：“不排除这种可能。”

裴昊陷入沉思。

“总之，我知道的就是这些。”白穹最后说，“报告留给你，我回去休息了。”

“等等。”裴昊指了指他挂在门背后的识别卡，提醒白穹转账，“你进来以后一共喝了两杯水，记得付贡献点。”

白穹：“……”

白穹：“你可真是绝世大抠门！”

砰地一声，白穹摔上裴昊的房间门，一分钟后，裴昊看到自己的贡献点向上增长了一个微弱的数值，裴昊笑了一下，然后端起白穹喝过的杯子，一饮而尽。

白穹踩着饭点的尾巴乘电梯返回自己的楼层，一打眼，就看到在自己房间门口蹲蘑菇的怀山：“我正要去找你。”

怀山听到声音抬起头来，白穹注意他手里捏着一份信，怀山的神情也有些不自然。

白穹挑眉：“让你这么愁眉苦脸的，情书？”

“哪能，”怀山把信递给白穹，声音有气无力的，“你自己看吧。”

“‘怀山先生：恭喜您！鉴于近期器械维护部做出的贡献，获得了晋升楼层的机会，请在三天内完成物品转移，搬至125层……’”白穹念出信上的内容，“你升楼层了？这是好事啊。你们器械维护部一起搬？需要我帮忙吗？”

“好什么好，”怀山说，“我问过了，整个器械维护部只有我收到了升楼层的通知信。”

白穹：“唔。”

“何况，器械维护部最近也没干什么丰功伟绩，还是一切照常，这就更奇怪了。”怀山说。

“而且，102的楼层管理员说他没收到通知，这封信也不是他发的，”怀山用手指弹了一下信封，“但125层的楼层管理员却核验了这封信，是真的。”

“只要是真的，你就去。升楼层对你来说是好事。我听生命维持部的人说，楼里越往上走空气越好，也越安全。”白穹说，“而且，你的专业水平本身就数一数二，看中你能力不是很正常吗？”

怀山：“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白穹眨了眨眼：“没有啊。”

怀山狐疑地盯着她：“往常这种时候你不是都会嘲讽我一两句吗？”

白穹：“……”

白穹：“既然你这么要求了……”

怀山连忙抬手捂住她的嘴唇，物理消音：“行行行，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了。”

白穹看着怀山的表情，伸手挪开捂住自己的手：“你犹豫什么呢？”

怀山没好气地看她一眼：“你是不是巴不得来个新对门？”

白穹：？

白穹：“啊对对对，我最讨厌对门一天到晚叮铃哐啷敲来敲去组装模型了。严重影响我睡眠质量。”

白穹双手合十：“希望等你搬走以后，对面能住进来一个文职。”

然后她歪歪头，看向怀山：“满意了？”

怀山的嘴唇嗫嚅着，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他蹭一下站起身，在白穹的注目礼中，两步走进自己的房间。

白穹此时在心里默数三个数，然后如愿听到怀山砰一声甩上了门。

嗯，这才是正常的怀山。白穹满意地看着怀山的房门。

刚才那个因为搬家隐约舍不得她的怀山大概是被夺舍了。

***

要抵达120以上的楼层，需要在119层换乘另一部电梯，身份也要进行重新识别。白穹的权限不够，只能帮怀山将行李转移到电梯门外。

怀山上前一步识别身份，电梯显示屏便亮起来，显示楼层正在逐步下降到119层。

“119层，到了。请需要继续乘坐电梯的住户换乘119对侧二号电梯，先下后上，请注意安全！禁止随意带人上楼。禁止携带危险品。身份卡识别失效请联系所在楼层管理员。”随着电子女声响起，电梯门徐徐打开，里面走出一个白穹的老熟人，洛娜。

洛娜她似乎有事要去下段楼层，臂弯下仍夹着那一份厚重的文件夹，开口道：“早上好，白穹女士，又见面了。”然后洛娜环视了一圈怀山的行李，用手指扶了扶眼镜，“怀山先生，我正要去找您，请问是否需要帮忙运输行李？”

怀山有些困惑地问起洛娜的身份。

“瞧，我竟忘了自我介绍。”洛娜笑起来，表情堪称柔和，她向怀山伸出手，“幸会，怀山先生。我是房东秘书，洛娜。”

怀山先看了眼白穹的表情，他伸手握了下洛娜的手，一触即放：“你好。”

洛娜朝怀山点点头，招呼她身后两人帮忙抬行李：“怀山先生，我是专程来协助您转移楼层的，请随我来。”她说完，就转身往电梯里走去。

怀山这才转过头冲白穹做了个疑问的手势。白穹抱臂站在原地，见状，朝怀山挥了挥手：“去吧。”

“我走了。”白穹说着转身离开，走向119层对侧的下行电梯里。

怀山一头雾水地跟洛娜走进上行电梯。洛娜摁下125层的按键，在电梯门即将合拢的一瞬间，洛娜抬起脸，冲对面站在下行电梯里的白穹露出一个笑。

白穹面无表情地看着洛娜的脸消失在电梯门后，手指发力，按上了电梯门的关闭键。

“怀山先生，”上行电梯的轿厢内，洛娜笑意吟吟，递给他一张便签，“楼内禁止恶性冲突与斗殴，同样，我们也不提倡语言冷暴力。有人已多次观察到白穹女士与您之间的矛盾，同时还伴随着对您个人财务的损毁。我们对您的遭遇表示同情，我也高度赞赏对您在此种事件中表现出的宽容。但如果这种行为已影响到您的日常生活，请及时联系相关人员。我们会竭力保障每一位住户的安全和舒适。”

怀山一种难以描述的表情接过了洛娜的便签。

“谢谢关心。”怀山说，“这就是我突然收到晋升楼层通知信的理由？”

“这只是其中一部分原因。”洛娜脸上带着歉意，“毕竟，您应该知晓白穹女士为楼里所作出的巨额贡献，这是我们经过综合考虑后得出的方案。可以同时保证您的利益，以及维护白穹女士的名誉。”

“另一部分原因是什么？”怀山问。

“我想您或许对近日提高的审查等级有所耳闻，晋升您的楼层是为了可以更好施展您的能力，怀山先生，”洛娜停顿一下，翻开她的文件夹：“根据统计，器械维护部的日常巡维工作准确度在近几日有明显下降，造成的后果包括但不限于大面积住户房间停电、食堂供应保温失衡投诉量激增以及楼内氧气含量下降到预警范围。”

“而近日的唯一变化就是怀山先生您申请了临时外出，没有到岗。我查阅了您的工作记录以及住户信息，您的工作效率与准确度远超同期。我们欣喜地发现，原来怀山先生您曾是区域排名前7%的机械师，毕业于名校。”洛娜说，“我们原以为高精尖人才都早已登上前往火星的飞船，但显然还是有像您这样拥有崇高道德的有志之士选择留下。”

“因此，我们由衷地期望您可以加入我们的研究，”伴随着电梯提示抵达125层的电子女音，洛娜率先走出电梯，回首朝怀山展颜一笑，“我们称它为晚阳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