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是一身休闲装的郝杨，龚希羽不知道他怎么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明明跟小陈确认过，今天郝杨要到晚上才会来接猫咪。很长时间没见，似乎让两人都有些尴尬和生涩，龚希羽更加明显一些。

“你怎么——”

“我让晨东调了监控。”

该死，居然完全忘记这件事情。可，他去查监控是不是说明之前他就怀疑自己偷溜过来看雪饼了？龚希羽沉默着，完全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还是郝杨先开口，带她走到宠物馆另外的一间茶室里面说话。这里本来是留给要撸猫的客人单独预定的房间，工作日的下午，完全没有客人会来。

茶室是那种面对面跪坐的设计，本来再见面也很尴尬，还要这样脸对着脸，完全没有可以回避的可能。

“你拿到留用机会了？”郝杨率先开口。他看着对面低着头喝茶的龚希羽，看起来气色不错，人也没有之前那么消瘦了，心里稍稍放下心。

听到他这一句，龚希羽惊讶地抬起头问：“你怎么知道我是留在那家公司？”

刚刚一直忙着观察的郝总也一下子失语，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说：“唔，我认识你们的徐总监，在她朋友圈里见到过你们合照。”

龚希羽完全没想到徐总监跟郝杨会有微信，是认识的关系，徐总监完全都没有提起过。龚希羽一下子很难消化这个消息，脑海里又涌现了很多猜测。她终于将眼神放在了郝杨身上，看着他的眼睛说：“难道是你——”

“别误会。”郝杨急忙开口，也不知道龚希羽未说完的疑问是什么，而郝杨认为的误会又是什么。“徐婉瑜是高我好几届的学姐，本科学姐。我们一直有彼此微信，联系并不紧密。之前，其实……我都不太清楚鲍言言的工作公司，只大致知道行业。后来，因为想要处理那个诽谤你的帖子，我才花了点时间去查了一下。也就知道了后面接手来你们项目的是徐婉瑜。”

郝杨似乎是担心龚希羽自己又脑补什么，胡思乱想，再三强调：“因为之前答应过帮你推荐些面试机会，可后面也没有加回来好友，没有可以联系的方式。我想如果联系好了通过徐婉瑜去发给你，谁知道她自己说她也看上了你，也许根本用不上这些。”

龚希羽笑了，这还挺像徐总监会说出来的话。她对着郝杨说：“徐总监问我的当天我就答应了。其实就算你给到我其他面试，我还是会担心别人是不是想通过我来想跟你有进一步的联系或者看在你的面子。无论你是怎么跟别人说的。所以徐总监的offer对于我来说，确实有不一样的含义。”

郝杨点点头，他丝毫不意外龚希羽的想法，她一直都是这样的人，当时这件事还是自己主动提起。看来在徐婉瑜手下她也一直保持着自己的一贯态度。

“接下去的项目是在哪里？”郝杨问，好似到这一步，他们应该愉快地喝杯茶，握手告别。可是他心里还是会想知道她去了哪里，跟自己……有没有可能有交集。落地窗外面，是工作日下午太阳最好的时候，外面有一些植物，叶子开始微微泛黄。这一刻，是郝杨不敢看向龚希羽。

“在新加坡。”龚希羽回答，微笑着。她希望对面的这个男人能为自己的步入正轨感到一丝欣慰和骄傲吧，即使未来都很难再见面。

“哦？你听得懂Singlish啊？”

龚希羽笑出声，难得听到郝杨会开玩笑。“我也是满嘴Chinglish啊，谁怕谁啊。”

两个人都大笑起来。郝杨看着她明亮的眼睛和笑容，也许她会很喜欢那里吧，在那里也会看到很多新的风景，遇见很多新的人。她不知道吃不吃得惯食物，能不能适应天气。郝杨很想祝她未来一切顺利，前程似锦。可是，很不像他的为人，他没有开口。也许他依然抱有期望，某个晚上，自己的微信里会收到对方的求救信息，问他会不会怎么处理。也许她事业一切顺利，只是很偶尔寂寞的时候，会在他的朋友圈里出现，他会点赞，但不知道该怎么评论说些什么。

一种很执拗的心理从郝杨的内心霸占着他，他想以上一切剧情他都不想要。他想，也许相遇是一种随机或者偶然。不过人总还有很多可以把控的事情，尤其是对于他来说，时间和距离根本就不是差距或阻碍。

龚希羽等了很久，郝杨都没有继续问什么。不知道是不是即将离开这里，让她觉得就算现在自己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之后也可以先一走了之，无论什么样的烂摊子都不需要自己负责。

她悄悄地用很不经意的眼光打量郝杨，难得他穿得休闲，不知道今天是不是没有其他行程安排。他看起来依然是很清爽的风格，就跟他的个性一样，礼貌而坦荡。龚希羽不由得想到公司里在之前鲍言言还在跟他谈的时候，在背后聊天的时候对于他的评价。

【虽说Daisy也很好，长得很好，样样都不错。但是，拜托，郝氏太子爷，那是另外一个level的，极品好吗！真不知道她怎么搞定的。】

龚希羽想到这里，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被同事感染，所以脸皮也越来越厚。她打断了自己的回忆，对郝杨问：“那你呢，之后还是跟以前一样？”

这种稍微有些涉及到郝杨私人安排的话，龚希羽之前还是暑期工的时候，是从来不会问的。不过也许是此刻双方身份的变化，还有此刻的氛围，两个人都没有意识到这件事情。

“我啊，”郝杨转过头看着龚希羽，似乎是在思考他能够将剧情预告到何种程度。“公司之前一直在部署亚洲市场，已经有了一些进度。我之后应该回去做一轮巡查，也会将中心部分放到那里。”

一时间，一个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另一个也没有追问。龚希羽很想知道，他要去的亚洲公司里面有没有新加坡，可又觉得自己不切实际了。那些都是太遥远的事情，无法把控。

龚希羽脑海里只仍然循环播放着Nina他们对于郝氏太子爷美色的评价。现在他刚刚因为喝过水的嘴唇变得饱满而滋润光泽。龚希羽心里的小恶魔还在蛊惑她，今天之后，也许可以不再见面，不需要承担任何后果，即使被讨厌了自己也不知道。

她站起来，走到郝杨那一边，跪坐着，靠他很近的位置。郝杨不明白她怎么忽然站起身，坐在自己旁边。他看着龚希羽，眼神询问，毫无防备。从龚希羽的角度，目前只能看到目标位置，偶尔扫到郝杨睫毛下，尚未知晓即将发生什么的无辜眼睛，很轻地开口：“有一件事想要你帮忙。”

郝杨微微抬起眉毛，问她：“什么事？”语气是他一贯的沉静温柔。不知道几秒钟后，郝总是否还能这么淡定。

“我听同事说我们公司新加坡分部有挺多聚餐和出去玩的机会，也有蛮多帅哥。但是我不想显得很没有经验的样子。能不能帮我一个忙呀，我想先试试看，多积累一点经验。”

龚希羽没有给郝杨任何反应的时间，在他想要开口的瞬间，只感觉到她用手臂勾住了自己的脖子，控制住了自己。接着，嘴唇上感受到了柔软的触感。龚希羽没有任何的小心翼翼，可以说为所欲为了。好像对面只是一个玩具或者体验工具，她将所有的疑问都用行动去试探。

郝杨这辈子都没有被人这样子的经历，从脸红到脖子，他想推开龚希羽，可是龚希羽先将嘴唇移开了一小下，看了一眼，又接着吻上来，甚至这一次尝试着伸出舌头，好像似乎觉得应该如此，所以想也这样探索。

等到她终于尝试完毕，才放开了郝杨。龚希羽看着被自己蹂躏完的郝总的嘴巴，舔了舔自己的嘴巴，满意地笑了一下，站起身说：“就当是我照顾雪饼给的谢礼吧，谢啦。”说完，拿好自己的东西就转身走出了茶室，向门口离开了。

郝杨没想到会发生这样一件事情，在最后的时候。他恍惚了一下，脑海一片空白。终于回神的时候，龚希羽已经离开了。郝杨都顾不上去想那个被骗的吻和当时的触感，只凭借着本能要追出去。

郝杨还没走开，后面洗浴室里的小陈抱着一只刚刚吹完毛眼睛都快看不见的庞大松狮狗走了出来，看到郝杨，小陈还惊讶地问：“郝总，你怎么那么早过来，是来接雪饼吗？”

郝杨摇头，跟对方打了个招呼想要追出去。结果小陈又更惊讶了：“郝总，你嘴巴怎么了，怎么看上去像是肿了？喝水烫到了吗？”

郝杨被小陈清澈却一无所知的目光给烫到了，急忙低下头，用手放在鼻子下面，掩饰着说：“没事。刚刚龚希羽人呢？”

小陈估计龚希羽被看到了，她刚刚还不知道两个人的交集，摇了摇头。

郝杨推开宠物馆的大门，已经看不到任何龚希羽的身影。他当即请小陈帮忙，用她的手机打语音通话给对方。

龚希羽看到小陈的请求，还以为她不知道自己先走了，接听之后，对面传来了郝总的声音，似乎还有些没有适应：“你……你，你刚刚对我做了什么！”

可能是碍于旁边还有小陈和松狮四只眼睛在围观，郝总的声音压得低低的。

龚希羽忍不住想笑出来，又装得纯良又无害地说：“没什么呀，一点小忙。郝总不要放在心上。”

郝总在那头沉默了一阵，说：“你……你不要，人还是不应该，我觉得你还是……”龚希羽都能想象到他红着脸，想要像之前教自己工作一样，说一些道理。她微笑着等，没想到郝总尝试了一番还是放弃了，直接说：“之前说的我要去巡查的亚洲市场的公司，总部在新加坡。”

“然后呢？”

“所以，我之后可能有很长时间都会在那里。”

“哦。”

“所以，就是说，如果你，想要帮忙的话，遇到任何困难，都可以随时联系我。”

龚希羽故意装傻：“刚刚那样的忙呢？”

郝杨无奈地叹了口气，认命地说：“任何忙，我，我都可以。”

没等龚希羽说什么，郝杨又补充强调：“但我本人是坚决不认同一些没有感情基础的其他行为发生。无论你周围的人说什么，都不需要受他们影响，我觉得任何感情还是应该情感在前——”

龚希羽打断：“知道啦，郝总。那要不要先谈个恋爱？”

等了很久，对面才传来声音，“好。”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