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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风雨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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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景辞虽从未将王府中的事告诉霍休离,但霍休离也隐约猜测到内里隐情。

霍休离不曾接触过皇室秘辛,但在成本成本的话本子中也能猜出个大概,不就是平王不喜顾景辞,然后随意编了个借口吗?

霍休离猜出大概,即使猜测与真相大相径庭,他也不会主动去问顾景辞,他要顾景辞主动给他说,然后他再名正言顺的帮他撑腰。

但他唯一猜错的一点就是他认为顾景辞会主动将他在王府里的事告诉他。

顾景辞从来不喜欢像别人发泄或诉说自己不满的情绪,他向来不喜欢别人替他担心,天要是真的塌了,打不了他就自己扛,又不是扛不住。

一整天都没有太大的风浪,采薇的身份也无人在意,顾景辞带着采薇一直不出现在顾承昱的面前,别人不熟悉采薇,顾承昱可不一定。

付年与顾承昱坐在一起,算学上完,待老李头走后,付年突然问起平王与平王妃的事。

顾承昱了然,他知道吏部尚书风流成性,府中妾室众多,但正妻的娘家背景强硬,就算是付尚书也得看付夫人的脸色行事。

而付夫人再嫁与付尚书为妻前便有心上人,但奈何那人只是个书生,连秀才都考不上,家里人看不下去,也接纳不了钟清俞有一个不求上进的夫君,赘婿也不行。

钟家乃是江南名门望族,父亲是杭州知府,家中有两个哥哥一个弟弟,大哥是槐州刺史,二哥是战功赫赫的大将军,四弟今年也要参加科举,赌坊有不少人压他是今年的状元郎。

钟家对唯一一个女儿钟清俞夫婿的要求很高,但也算不上挑剔,只要肯上进,人老实不花言巧语,家世清白就行,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只爱钟清俞。

说来也可笑,付尚书除了家世清白外,其他愣是一点没沾。

付尚书曾去杭州接济因水患而流离失所的难民,钟家便是那时一眼相中了付尚书。

那时,钟清俞因她心上人的原因跟家里闹的厉害,钟家又气又心疼,害怕钟清俞真闹绝食,便来回派人去给钟清俞说付尚书的好。

但效果甚微。

付尚书听闻此事,随即亲自去了钟家,钟老爷与钟夫人受宠若惊,连忙唤人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把钟清俞带到正厅。

钟清俞不懂朝中事,只担心怠慢付尚书会给钟家带来祸端,便简单收拾番前往正厅。

付尚书第一次见钟清俞便看入了神。

南方有佳人,容华若桃李。

这句诗用来形容钟清俞再合适不过,付尚书只比钟清俞大三岁,称得上一句年少有为,面貌也不差,钟老爷和钟夫人是越看越满意。

付尚书的一举一动都被钟老爷尽收眼底,那日钟老爷与钟夫人笑的合不拢嘴。

付尚书让钟清俞考虑三日,三日后如若答应便来提亲,若不答应就相忘于江湖。

那三日里劝说钟清俞的人更多了,钟家人轮番上阵,去的也更频繁,钟老爷都亲自上场。

许是上天真有意撮合他们,付尚书走后第二日,钟清俞的心上人,那个书生幽会一渔女的场景被钟夫人路过竹林时看到,钟夫人拂袖离去,将此事告于钟清俞,钟清俞

怒火攻心,吐了满手帕的血。

钟清俞也答应了付尚书,顺利嫁来京城,原本她以为付尚书与那书生会不同,可才婚后两年,付尚书便暴露本性,日日流连于青楼。

钟清俞这次没哭没闹,只是冷眼看着付尚书的小妾娶了一房又一房,她只有一个要求,付家子嗣只能由她来孕育。

付尚书见钟清俞不反对他纳妾,心里早就乐开了花,钟清俞说的什么自是都答应。

所以每当春宵一夜后,便会亲自喂给那些妾室避子汤。

而钟清俞在诞下付年后,不论付尚书怎么软磨硬泡,她都不会再留他过夜。

钟清俞嫌脏。

亦或是她从未爱过付尚书。

付年摇着折扇,止不住的叹气,“昱兄,你说平王和平王妃怎么这么恩爱啊,成亲后除了芝玉竟从未再纳过侧妃。”

顾承昱原本还想安抚下付年,可一听到芝玉的名字,就皱起眉头,仿佛在避开什么晦气东西,“芝玉只是侧妃,其他的她还攀不上!”

付年叹口气,愁容满面,“反正她的出现又没打破平王和平王妃间的恩爱场景,不像我阿父阿母,平时不说话,一张口就是吵架,昨天他们又闹起来了。”

“我以后肯定要娶一个温柔似水的小美人。”付年满脸向往。

顾承昱觉得好笑,付年以后不跟付尚书一样留恋青楼就不错了,还温柔似水呢,再温柔的女子也熬不过夫家的磋磨啊。

“你以后侧室们怕是连你父亲都要甘拜下风。”他的嘴一向不饶人。

付年听到这话不乐意了,他如果真遇到了打心底喜欢的人,他肯定会浪子回头,谱写一篇佳话。

“顾兄此言差矣,我哪跟阿父一样?我那叫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付年仰了仰头,双手撑在后面那人的书案上。

顾承昱倒也不是故意戳他痛处,“你确定娶了她后不会变心?”

付年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他从小耳濡目染,他和付尚书较为亲近,付尚书的花言巧语他是学了个十成十。

他也不知道日后该怎样面对婚姻。

婚姻大事从古至今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他不想这样,这样太无趣了。

他虽风流成性,但也从不愿伤任何一个姑娘的心,付尚书与钟清俞大吵小闹他都见识过,整个尚书府都不得安宁。

他并不希望他的未来也这样。

他的语气头一次正经起来,“不会,既然决定娶她,那我定要将这天下最美的东西都给她。”

顾承昱挑眉,并没有将这番话放在心上,他不认为付年能做到出淤泥而不染,回答潦潦“嗯,争取早日做到。”

付年不蠢,他深知顾承昱的脾性,索性闭上嘴起身离开位置。

他站在屋檐下看着外面绵绵密密的细雨,藏在红白衣袖中的双手慢慢收紧又慢慢松开,如若府中安宁他也不至于夜夜流连在柳街花巷,落得个纨绔之名。

付年只要想到钟清俞看他时黯然的目光,他便心底发火,是他愿意去的吗!

顾景辞与霍休离聊的正欢时被突如其来的雷声吸引,他侧目看向室外,注意到付年独自站在连廊上,他没有撑伞,雨被风吹到他的身上,原来看着那样一个没心没肺的人此刻竟显得有些无助。

顾景辞眸光微动,很快收回目光,问向霍休离“他这是怎么了?今天他好怪啊……”

霍休离随着顾景辞指的方向看去,同样注意到了付年,他语气并无变化“管他呢,谁知道他?想必又是被哪个小娘子伤着心了吧。”

霍休离与付年之间很不对付,他们少时结过梁子,虽然具体原因早已忘得一干二净,但他们只要碰面,就难免会擦出火药味。

顾景辞不太相信有人会因为一个姑娘伤成这样,他又看了眼在雨中快要被吞没的付年,收起了一直托腮的手,坐正了身子“要不把他喊进来?一直在外面也不大好吧……”

霍休离瘪嘴,不是很情愿。

要不是看在顾景辞的面子上,付年算个什么东西?爱进来不进来,反正最后染上风寒的又不是自己。

霍休离点点头,无声地把桌面收拾好,把骰

子重新放进骰蛊里。

虽说他与付年之间确有矛盾,但那到底也不是什么大事,没必要把关系搞的那样僵。

顾景辞唤付年名字时,付年明显怔了下,他回过头,眼神和往常一样玩世不恭。

“怎么了?”

伴随着雷声惊起,雨势愈发变大,抬眼朝外望去天色,厚重的乌云压的人喘不过气,颇有黑云压城之势。

明明是正午的天,此刻却似沉入永夜,风吹着如丝细雨飞进连廊,连廊上除付年外再无一人。

以往被付年当成宝精心呵护的折扇如今随意别在腰间,被雨淋的狼狈。

付年强撑起笑容,神情如往日一样“雨这么大,出来找我作甚?扰我赏雨。”

顾景辞知道付年今日古怪,一点都不信他的话,无情戳穿“赏雨有这样赏的?天这么暗能看出什么来?更何况都没撑伞。”

“我看赏雨是假,发愁是真吧?”

付年看着顾景辞突然笑出声,“你倒是比顾承昱直爽许多,不过本少有什么好发愁的,你想多了。”

顾景辞听到顾承昱的名字后,瘪了瘪嘴,小声嘀咕,“谁要跟他比……”

顾景辞的声音不大,付年并没有将精力全部放在他身上,自然也没有听到。

霍休离见顾景辞迟迟未归,心下一急便跟了出去,他把手搭在顾景辞肩上,冲着付年没好气道:“爱淋雨就自己淋,别拉着顾景辞陪你,顾承昱又不是不在。”

霍休离本对顾承昱无感,以往只觉得他凭家世目中无人,人虽讨厌些但也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可他发现自顾景辞入国子监以来,顾承昱总会有意无意的挤兑顾景辞,无论是骑射课上的站位还是言语上的咄咄逼人,明明是王府未来的世子,偏偏一对上顾景辞就像是市井怨妇,他不禁深感厌烦。

付年快速扫了眼霍休离,他的这位昔年好友倒是一点没变,说话依旧是那么不讨喜。

付年勾唇一笑:“我找他做甚?无端惹人厌烦。”

霍休离听出了弦外之音,不过他大度没放心上,只是挑着眉反唇相讥:“知道自己容易惹人烦就行,顾景辞身子还没好利索淋不了雨,出事后平王怪罪下来尚书府能不能吃消还是回事。”

付年笑出声“不要偷换概念,谁惹人烦自己心里清楚,还有,平王想必不会因为一个庶子而与尚书府交恶。”

付年原想说“娼妓之子”,只要说了这四个字,顾景辞这辈子肯定都不会再来找自己,可他在看到顾景辞那双无邪的眼睛时还是改了口。

顾景辞眸光微动,站在一旁抿唇不语。

他不知道为什么几乎所有人都因为芝玉而对他抱有偏见,明明在他印象里芝玉漂亮又温柔,时常将他抱在怀里拿拨浪鼓逗他玩。

难不成只是因为芝玉出身不好?

还是因为他是庶出?

霍休离见平常的小话唠突然安静下来,心中的怒火不断上涨,他瞪了眼付年,拽着顾景辞的胳膊就往屋里走,丝毫不管身后融入雨色的付年。

他小心翼翼地开口,生怕说错话,“你……你别听他瞎说,他就那样,嘴欠,跟谁都那样。”

顾景辞无所谓的摇摇头,声音一如既往的爽朗,“我没事,他说的都是事实。”

霍休离并不认可这句话,他觉得不管是嫡是庶都是平王的子嗣,既都是王府公子,那待遇也合该相同。

“你跟顾承昱不都平王府的吗,怎么他日日马车不一样,可你却连件衣裳都舍不得换?”霍休离将双臂分别撑在顾景辞书案两侧,低着头询问顾景辞,他就不信顾景辞还不告诉他究竟在平王府发生了什么。

顾承昱的马车楠木为舆,丝绸为帘,连那銮铃都为纯金所制,马车上的刻画更不必多说,奇珍异草、飞禽走兽,用雕梁画栋来形容再合适不过。

反观顾景辞,那件墨蓝色织锦衣衫自来国子监后便没再换过,如今天气还暖,也只是将衣领处的毛领摘下。

平王府花钱如流水,奢靡程度较宫中想比,过之而无不及,不可能连给二公子裁衣的钱都没有。

顾景辞向来对穿衣打扮不甚上心,一来前十五年他都被下令不准踏出王府,低下的对他苛刻,衣裳都是捡别人的来穿,二来他跟本就不知该如何打扮。

顾景辞清晨还在发愁的事,还未到晌午便被霍休离点了出来,心中隐隐觉得堵,像是阴暗处的石粒长出青苔。

“我喜欢这样式的衣裳,奈何府中只有这一件,不想换。”顾景辞编了一个可信度比较高的谎言,想以此消除霍休离的怀疑。

霍休离听完后低下头若有所思,过了半晌才抬头,可他动作幅度太大,再加上书案承受不住两个人的重量,有些晃动,霍休离的身体控制不住又往下压了压,他与顾景辞的鼻尖仅有半指距离,此刻间雨声暂无只剩二人的心跳声。

顾景辞眨了眨眼,大气不敢出,他的双手皆于后腰处撑在书案上,他被霍休离的动作困在立锥之地,根本活动不了,而他的胳膊也因撑的太久有些发酸。

顾景辞见霍休离还定定的看着他,脸颊不免发烫,他轻轻偏过头,些许发丝扫过霍休离的鼻翼,使他有些发痒。

书案不合时宜的向□□倒,顾景辞重心失衡向下倒去,霍休离眼疾手快,迅速揽过顾景辞的腰,一时间相视无言。

顾景辞率先开口打破僵局,“谢……谢谢,你先放开我。”

顾景辞耳尖红的滴血,到也不是因为害羞,而是他觉得丢人!

怎么像女子一样被人揽腰抱住的人总是他?

第一次在上元节人多,他听的入迷没注意也就罢了,怎么这次好端端的檀木书案说倒就倒?

破书案!

可还没等霍休离开口,就有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这声音不似之前的张扬,透着如天山寒雪般的清冷。

“看来你这腰还挺受欢迎?想抱的人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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