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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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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水在炉火上烧得滚烫,升起一缕细烟,清秀淡雅的公子挽袖端起,倒了两杯,一杯放在对面,像是知道今日会有人来。

正是因玩忽职守的罪名而赋闲在家的徐如是。

“徐大人好雅兴,如今这境地还有心思喝茶。”

谢清晏推门而入,门口两个家仆装扮的护卫朝他行礼。

听见谢清晏的声音,徐如是淡淡一笑,饮了口茶不紧不慢说道:“知足者常安,此刻我能全身而退,已是最好的结局。”

谢清晏一掀衣摆坐在对面,指尖轻点杯盏,观察徐如是言语中的真真假假。

他把殷淮要拿来陷害徐如是的赃银又转移到殷淮的私产下,后脚殷淮就兴冲冲进宫禀报,结果自然可想而知,刑部封了徐府却什么也查不出。

为免引火烧身,谢清晏从头至尾没有露面。他安排人透了口风,刑部最近对此事焦头烂额,得知银子的位置后,风风火火跑去查封。

令朝中人震惊的是,这属于二皇子殷淮的宅子,

风言流语已经传开,据说当时殷淮脸都黑了,后来又跪在陛下龙榻前,哭求自己是被冤枉的,但陛下失望至极,罚他禁足,也不允许他再处理朝中事务。不少官员也因为牵涉此事而按律法贬官或查办。

徐如是身为兵部尚书,有审查之责,失职之罪,本该贬官四级,徐如是却直接上书奏请革职回乡。朝中不少人震惊,并且难以理解,徐如是年纪轻轻却为何要放弃仕途。谢清晏也不明白他的用意,尽管被贬官,但留在朝堂仍然有往上走的可能。

谢清晏保了徐如是,还把他安排在自己的私宅,派护卫在门口看护,以免殷淮上门为难徐如是。

“世子想问什么便问吧,我定尽我所能为世子答疑解惑。”徐如是猜得到谢清晏救他是怀着目的,作为回报,他愿意帮谢清晏。

“我的问题很简单,曾朔先生住在哪里?”谢清晏笑笑,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也不再拐弯抹角。

徐如是动作顿住,眼底疑虑一闪而过,被谢清晏捕捉到,他早知道徐如是不会那般容易把曾朔的下落告知自己。

“徐大人认识曾先生,这并不是秘密,我略微一查,便能发现两位的关系。大人也不必过于担忧,我不会害曾先生。”

徐如是饮尽杯中茶,倚靠在身后椅背上,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半年前冀州汶安的主将邓冲与外敌勾结,其副将大义灭亲,亲手把人头送上,邓冲是百姓口中人人称赞的忠诚良将,大人觉得,他会为了朝来给的所谓那点好处而反吗?”

谢清晏所说的事,刚过去不久,徐如是还记得,当时朝中议论纷纷,邓冲常年在关外,只守城,从不与朝中大臣结交,如今一出事,没人为他说话,甚至因为太过刚正,不少人趁机落井下石,不断上书要求严惩。康安帝命令定远侯将其押解回京,谁料邓冲在谢忠来之前就被副将冯正就地正法。

此事的确处处透着不对劲,从被揭发到死,一切发生的太快,甚至等不及谢忠来,但也只是有些不对劲,没有人会去细想。

徐如是没回答,很显然,他觉得邓冲不会。

一时间只有一旁火苗燃烧的声音,谢清晏思绪飘回那天的营帐。

谢忠执意要当场断案,将下笔时谢清晏按住他的手,劲大得谢忠一时竟挣脱不开,气急败坏道:“你再多事就给我滚出去,我才是你爹。”

他也不再在外人面前装作慈父的模样,气氛凝重,门口两个士兵都屏息静气,听闻两人关系不好,看来是真的。

谢清晏没吭声,他望向谢忠的眼神里充满冷漠与探究,随后撤了手,拿起身边的剑就大步离开,背影决绝,后面谢忠不屑冷哼。

他让玄白盯着那个“忠心耿耿”的冯正,结果不出所料,冯正死了,因为路上遭遇仇人截杀。

相当敷衍的死法。

谢清晏自然是不信的,他查了冯正的生平,平庸之辈,能力一般,能选拔成为一城仅次于主将的副手,说他是靠自己一路爬上来,未免太牵强。冯正没有别的才华,唯一不同的是,他家里是富有的商户。

买官一词浮现在谢清晏眼前。

这样的事不在少数,只是天高皇帝远,买到的官位又不高,并不触及到朝堂的利益,因此很少有人管。而冯正买到的官位是边防重城守将,背后的人得到的好处不少,并且能有安排将领职位的权力,身份一定是特殊的。

谢忠为何不愿意深入查探,还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

但还不等谢清晏细想,都城里就传来太子殷宁收敛大量钱财的消息,私产众多,甚至不少富家子弟的官位都是经他授意买来的。

太子太傅曾朔以命担保,也仍然没有还殷宁清白,最终康安帝废掉太子,曾朔过于信任自己教过的学生,如今寒了心,向皇帝上书乞骸骨归乡。

真巧啊,谢清晏心想。

谢清晏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倒也不是他相信太子的品德有多高尚,而是谢忠曾经多次与母亲争吵,他依稀听见某些字眼,后来母亲病重,也不愿再见谢忠一面,又想起分明邓冲勾结外国一案疑点重重,他却不再深究。

谢忠有问题,与皇室有关系,他得回衍都来。唯一得知内情的恐怕只有当初力求真相的曾朔,于是他救下徐如是,以此换取曾朔的线索。

“徐大人不说话,想必对这事也是有怀疑的。冯正的官位是买来的,那钱去了哪里?太子又碰巧被举证大量敛财,贪污受贿,曾先生能抱着一身功绩荣光回乡,却宁愿不顾性命也要保太子清白。”

听到谢清晏提到太子的事,徐如是不再维持表面的平静,坐直身体,言辞恳切:“太子殿下与先生,绝不是那同流合污之人。”

谢清晏笑着点点头,他找对人了,徐如是激动的模样,就是突破口,他会告诉自己想知道的一切。

“民间皆传言我与谢忠不和,甚至有人骂我不孝,我虽不在意,但我希望徐大人清楚,我不是无缘无故要与生父决裂。”

谢清晏突然提起定远侯,意有所指。徐如是几乎一下子明白,谢忠在这里面也有参与,所以谢清晏回都城来,不光是为了减轻陛下忌惮,还要查一查其中的某些关联。

徐如是垂眸沉默,良久,他开口:“曾先生住在扬州洪德县苍云乡。”

“多谢。”谢清晏拿起茶杯一饮而尽,“茶很好喝,我先走了。”他莞尔一笑,眉眼漂亮得不像话。

徐如是望向身姿挺拔的人影,谢清晏助他从朝廷全身而退,不叫那盆脏水泼在他身上,就此污名伴余生,这些徐如是都清楚,他十分感激谢清晏。

想起谢忠在其中可能有关联,徐如是暗自叹了口气,谢世子正义凛然,倒是与定远侯全然不同,但愿他没有信错人。

该去与殿下告别了。

-

殷璟正待在仁医堂里,给乔天川熬药,幸而他们去得及时,乔天川受的尽是些皮外伤,需要好生将养。

他打开门看到背着包袱的徐如是还愣了愣,他听说了朝中的事,却没想到徐如是竟然要放弃仕途,回乡隐居。

“徐大人没事?太好了,没有牵连到你就好。”

徐如是摇头:“让殿下担心了,我没事,那日殿下不慎落水也有我的错,我实在不知该如何自处,只是我辞了官,想在走之前与殿下见一面。”

“与大人无关,是我自己不小心。”

“那日殿下与我做戏,我明白殿下的担忧与防备,不让世子知晓我们的关系,但世子救了我,我才能在这次风波里安然无恙,或许殿下能尝试相信他,我要走了,希望殿下日后能有可依靠之人。”

殷璟一时不知说些什么,他明白徐如是的良苦用心,在这四方都城里,他无人可信,也无人可用。

即使是多次救他的谢清晏,他也依旧有警惕,不敢轻易相信,但他不想辜负徐如是的期望,最终还是应了:“好。”

临走时,殷璟还是叫住徐如是:“徐大人,你为何会辞官放弃这大好仕途?”

徐如是郑重作了一揖:“这仕途不要也罢。”他苦笑,“与朝中人同流合污,我做不到,我承认我没有老师的风骨,有一次的诬陷我便会畏缩不前。如今朝中局势混乱,也不谈发挥才能为大衍出一份力,若日后殿下能荣登大宝,我一定尽绵薄之力,殿下别嫌弃我就是。”

这就说得远了,殷璟并没有争皇位的心思,他只想还殷宁清白,而后这副病体能活多久便活多久。

“路上平安,我理解你的选择,总会拨云见日的,那时见。”

徐如是何等聪明,殷璟对皇位避之不谈,他心下了然:“殿下也是,望日后愁绪尽散,如风自由。”

一语毕,徐如是踏上归途。

殷璟目送马车渐行渐远,装模作样咳了几声,他也要找个机会离开都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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