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脸男全身骨骼发出咯咯异响，剧痛使他身子佝偻到一小团，嘴里不住发出鬼泣哀嚎，甚是阴森可怖。

他心中十分后悔，方才所食用的名为黑灵珠，有增益补气之异效，只一颗便可助魔力暴涨，他见周棂身手不凡，怕不敌，索性吃了俩，谁知副作用如此之大，折磨得他苦不堪言。

“哎呦，真是好人啊，知道店家经营不易，刻意帮人家擦地呢。劳驾您再往右边点。”

本可趁机一棍将其毙命，周棂却故意逗他一样，手臂一甩，铁根展至一米长，提着一头对准躺在地上的马脸男左戳右戳，只用三成力，挨上一棍足以使他疼痛难耐，却不至死，看着对方艰难地扭动身躯，想摆脱桎梏，却因行动受限无可奈何的窘态，周棂笑得后槽牙都露出来，玩得不亦乐乎。

马脸男狼狈之极，全身只剩嘴还灵活，对着周棂破口大骂，口水四溅：“你奶奶的阴险小人！除了趁人之危还会什么？你爷爷我非要将你大卸八块……哎哎哎别戳了！老子不是你的玩具！”

“哎呀帅哥，这是个孩子，不是布偶玩具，你怎么能就这样随便扔地上呢？”饭店老板看着楚青寐将他儿子像丢垃圾一样甩在角落，眼珠子差点蹬出来。

楚青寐将所有人安置在后厨，门被咔哒一声带上，挂着小孩的手臂朝地上一甩，坠物落地噗通一声响，楚青寐连看都不看，自己倒是拖了把椅子舒舒服服地坐了下来。

男老板心疼万分，刚要过去将孩子抱起，却不知楚青寐从哪掏出一根软鞭，在地上一甩，好似惊雷巨响，余声震震。

楚青寐脸上挂着疏离的微笑，“你不能再碰这个孩子。”

饭店老板呆在当场，方才这一鞭几乎是直贴着他脸划过，怒不可遏道：“当爹的不能抱自己的孩子？全天下没有这样的道理！”

楚青寐调了一个舒服的坐姿，脸上笑意更深，声音平和舒缓，犹如山涧清泉，“我很好奇，你杀人的时候，哪一把刀用着最顺手呢？”

楚青寐视线正对着的墙上挂着两大排形状各异的刀具，刀刃均开得极薄，灯一照白晃晃一片，极其瘆人。

饭店老板身子一僵，下意思吞咽了一口唾沫，冰凉的刀身剖开弹韧皮肤的触感，喷洒的热血溅在脸上的粘腻，总是在夜间将他围绕，一遍遍在脑内闪过。

“等我儿子恢复健康，等这一切结束，我就去自首，哪怕当牛做马，也要尽量弥补偿还我的罪孽。”男人手握得极紧，从害了第一个人开始，他就没有回头路了。

但他并不后悔，哪怕重来十次二十次，只要能让他儿子活过来，他依旧义无反顾，提刀去捅别人的咽喉。

“偿还？人死不能复生，你拿什么去偿还？”

楚青寐看了一眼地上的婴孩，又说：“又是谁谁告诉你能以命换命？地上这个被你一次又一次用生魂喂着的，是个马上能化形的鬼婴，早就不是你儿子了。”

“不可能！”男人神色癫狂，“我孩子认得我的！他一直有之前的记忆！而且…而且那位大人向我保证过，此招是鬼界秘术，只要严格按照他说的做，不出纰漏，我儿子绝对能恢复如初，过正常人的日子！”

楚青寐闻言噗嗤笑出了声，颇有兴致地看着男人抓狂，漆黑的瞳孔犹如腊月寒冬。

“只怕你所说的这位大人，不知道骗了多少像你这种蠢货，天天急慌慌的害人作孽，心甘情愿帮他养小鬼呢。”

“不，不可能！不可能我不信你…我要看孩子，让我看看我的孩子！！”

小孩自从被甩到角落，就再也没有任何动作，脸朝地紧贴着，身躯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姿势伸展，不管男老板如何呼喊都没有反应，不知是死是活。

饭店老板目眦尽裂，脸颊因激动而充血通红，早该给儿子再续一次命，却被拖延至今，加上今夜又生出如此之多的变故，只怕孩子身体更虚弱了。

他不管不顾地冲过去要将孩子抱起查看情况，却被楚青寐一鞭鞭隔在半米之外，焦虑和痛苦使他恨不得在地上打滚。

“唔……唔唔唔！！”

被五花大绑着的男人突然转醒，看着眼前陌生的环境，反应了一会才忆起自己晕倒之前的画面，拿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饭店老板还在眼前，屋内又多了一个看起来极为古怪阴森的男人，想必也是老板的同伙。

挣扎几下发现身上绳索绑得极紧，脸上也贴了一块极厚的黑色胶布，使他有口不能言，无助和恐惧催生出数颗豆大的泪水，从他浑浊发黄的眼中滚落，男人没想到今夜这顿饭，价格居然昂贵倒需要用他的命来偿还。

听见声响，男老板知他已醒，偷偷向楚青寐撇去，见他神情冷漠，对这正无声痛苦的男人毫不关心，他神情一动，借口渴了要去倒水，脚步缓缓朝挂满刀具的墙边走去。

周棂戳了百十下后，渐渐失了兴趣，地上男人本就长得丑陋不堪，现更是因为疼痛扭曲狰狞着，直看得心生厌烦，心道要不是想借此机会观察这无名物体的药效，早一棍子捣得他神魂俱灭了。

马脸男在地上挣扎一阵后，动作频率越来越慢，最后竟完全不动了，周棂又对着他屁股连戳两下，见他身体僵硬，没有任何反应，登时一惊，心想该不会被自己玩死了吧，好不容易碰上的线索，就这么轻易断了，这事要是写在报告里交给上级，可不知要写多少字的检讨，被开多少次小会。

来不及思考，周棂赶忙蹲下身，单手向前探去，却只伸到半空中，突然感到一股强烈热流涌出，马脸男周身突然潆绕起一团黑色烟雾，浑浊的黑气将他裹成一个圆，在极薄的结界内翻涌奔腾，像是马上要喷发而出。

意识到不对劲，周棂抽身回避，却为时已晚，整个面门暴露在外，马脸男突然恢复睁开双眼，精力甚至比以前更为旺盛，在地上一个抬腿弹射而起，周身黑气冲破薄膜，在屋内搅起劲风般四散奔流。

周棂闪避不及，小腹硬生生被三四道黑气砸中，冲力裹挟着他向后直退，直将门口半掩的铁门撞开，在地上翻滚好几圈才停住。

二人身份调换，马脸男容光焕发，手只轻轻一握就能感受到周身流窜的魔力，脱胎换骨般的变化让他激动到全身汗毛直立。

他桀桀冷笑地矗立着，眯起窄小的眼睛看着倒在地上的周棂，神色倨傲。

“小白脸，敢惹你爷爷，这下换我玩了。”